陆· 无名暗阁,死人墓场

  一间暗阁的门被缓缓的打开,大开的门外是一轮巨大的圆月,皎洁的月光从开的不大的门缝那里悄无声息的射了进来,将黑暗的阁内添了一层淡淡的白。
  一个高大的身影沐浴在月色之内,慢慢的走进阁内,由于他的身影太过的高大,将门外的一大半儿的月色给遮挡了起来,整个暗阁之内再次进入了黑暗,随着高大身影的走动,整个阁内的光色一会儿亮一会儿暗,有些晃眼。
  透过那少有的光线能够看到暗阁内的一些轮廓,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祭堂,结构简单,除了摆放着牌位的一个有九个台阶阶梯式大石桌,石桌的后面是一个格子,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石桌前面的两个破烂不堪的蒲团,以及蒲团前面的一个早已经被烧成黑色的黄铜打造的烧纸盆子,盆子内已经有了满满的纸灰,门外的分吹来,最上面的纸灰不听的颤动,有的已经被吹了起来,在月色内散成点点灰泽,在石桌前面不停的飞舞。
  此刻在身后光线和身前暗影的巨大反差之下,看不清来人的真实面目,他进了暗阁之内,停在了那两个蒲团前面,跪了下去。
  暗阁的两个巨大的石门在来人跪下来之后竟然自动关闭,仿佛有什么机簧控制着,也仿佛有什么人在那里操纵者,亦或者它本该如此,看起来有悖常理。
  伴随着巨大的石门关闭声,石桌上摆放着两个巨大的白色香烛突然亮了,它们自动燃起了诡异的绿色火焰,不大的暗阁内瞬间充斥了绿色的光色,暗影和绿色的火焰融合在一起,使得光色更加的艳绿,给整个暗阁平添了一层诡异的色彩,好似两只恶魔之眼从地狱中苏醒,带着非人所没有的冷漠默默注视着来者。
  来人在绿色光焰的照射下也渐渐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他一身红色袍子,除了一双干瘪的手能够看得到,不管是身体还是脑袋全部被宽大的红袍罩在了下面,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不过从他的呼吸和身影,以及那双粗糙骨骼奇大的手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男子,还是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
  红袍老人拿起石桌上的三根香,在右边那根香烛上点燃,朝着石桌上的排放着十多个的牌位拜了下去,拜完之后他将三根香插在了石桌上的一个紫金香炉上,然后抬眼看去。
  在绿色烛焰的映照之下,石桌上的十几个牌位上面的文字有些已经能够看得清楚,然而让人感觉后脊背发凉的是,十几个牌位上的内容竟然全部是唐门历代家主的名号,从第一代细细数来全部都是按照辈分往下排的一点儿也不差,然而让人疑惑的是,上面竟然也有诸葛真的牌位,诸葛真虽说是唐门家主,但是并没有死,供奉着她的牌位,不知道这是何意?仔细看来诸葛真的牌位和前面十六个牌位的颜色有所不同,她的是白色,而其余十六个牌位有十五个为黑色,第十六代唐门家主诸葛城的牌位则更奇特,为血色,如果说黑色代表了已经死了的人,白色代表着已经活着的人,那么血色代表着什么?除了这个红袍老人,恐怕没人知道,此刻除了诸葛真的白色牌位显眼之外,就只有诸葛城的血色牌位最是刺眼,仿佛在这个墓场内的幽魂在绿色的光焰内飘荡,给整个暗阁凭添了一种阴冥的诡异的感觉。
  唐门有自己的大祠堂,规模那叫一个气派,里面不仅供奉着历代家主,还有唐门所有诸葛姓的族员,对唐门很大功劳或者影响的外族人员也会被供奉在祠堂内的功德灵台内,供后世之人拜祭,所以说唐门内单单一个祠堂就能够和一个王朝的太庙比肩,可谓非同一般,这间暗阁看起来里面供奉的灵位都是唐门历代家主,但是里面有太多的不合的规矩,那么这就有些蹊跷了。
  “真儿!你是个好孩子,你和你娘亲一样,是个大慈大悲顾全大局之人,本不该在这牌位中的,真是造化弄人,不过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摆脱唐门的千年诅咒,从此以后就可以去追你想要的,去要你想求的,你还是柳真真!”
  红袍老人颤巍巍的将写着“唐门第十七代家主诸葛真之灵位”的牌子拿在了手中,然后紧紧的抱着,他老泪纵横,虽然看不清其痛苦的模样,但是几滴泪水滴在了怀中的牌子上面,一个饱经沧桑早已经看透红尘不知道多少遍的老人哭的如此稀里哗啦,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和悲苦。
  哭声停止,红袍老人伸出颤巍巍的右手擦去牌子上的泪水,他很小心翼翼,仿佛这个灵位恰如诸葛真本人一般,不敢也不忍伤害她一丝一毫。
  “莫说诸葛城这个人对不起你们,就连整个唐门也对不起你们,你娘本该嫁一个老实人踏踏实实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而你也本该不用背负这么多的是是非非,然而你们还是逃脱不了魔掌,从此成为了这个邪恶之地的棋子。”
  说完,红袍老人一边悲愤的说着,一边将诸葛真的牌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石桌之上。
  此刻石桌上的两根绿色烛焰慢慢的弱了下来,整个暗阁之内的黑暗慢慢的浓郁了起来。
  红袍老人惊恐的看着两根蜡烛上的绿色光焰,他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有些颤抖,仿佛看见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绿色光焰再一次削弱,弱的只剩下原先的十分之一不到。
  红袍老人往前走了几步,他再一次跪在了破烂的蒲团上面,开始痛苦起来,浑身颤抖着趴在了地上,双手抓着蒲团,两道碧绿的光芒从他那被黑袍笼罩的眼睛里射了出来,可怕至极。
  “不!我不想走!我不要!”
  红袍老人喉间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他挣扎着、痛苦着,可是这些于事无补,随着绿色烛焰越来越弱,他的嘶吼声也越来越是无力,到了最后他软趴趴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剧烈的喘息声发出,犹如一头已经被某股诡异的力量驯服了的野兽,剩下的只有不甘的服从。
  等到绿色烛焰彻底熄灭之后,整个暗阁之内彻底被黑暗笼罩,四周静的可怕。
  突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红袍老人睁开眼睛,本来眼睛里的碧绿色光束在消失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在这个时候能够看得清清楚楚,原来他的双眼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看起来空洞的吓人,他慢慢的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这黑暗的暗阁内显的那么突兀。
  碧绿色的眼芒让暗阁内的黑暗褪去了一些,不过却给暗阁平添了一丝特别压抑的气息,石桌上的十七个排位在这诡异气息的笼罩之下变得凉飕飕的,让人心里直发毛。
  “是时候了!是时候了!该是时候了!”
  红袍老人的声音如今变的嘶哑至极,他口中不停念叨着是时候了或者该是时候了这些话语,嘶哑的声音在整个暗阁内不停的回响,犹如幽灵再为一个将要结束的故事吟唱凄美的挽歌。
  “嘿!嘿!嘿!嘿!”
  红袍老人阴阴的笑了起来,沙哑的嗓音仿佛如砂砾摩擦一般发出的声音一样难听,在他的笑声的渲染下整个暗阁内更加的阴森恐怖。
  有人说唐门诡谲,有人说唐门玄奇,有人说唐门神秘,有人则说唐门莫测高深,这些词句联系在一起恐怕也无法说清它的真实,因为除了诡谲、玄奇、神秘、莫测高深之外,它还有被那可怖的阴森笼罩,这个千年之久的武林门派自有它的一种格局,也自有属于它的一个形态,不管怎么说,它和这个世界有些格格不入,它的色彩仿佛来自千年之前,有些陈旧的同时,里面还有一些不该存在的存在。
  一千年多年的时间,世间不知换了多少个朝代,也不知改变了多少个时代,怎能是几句只言片语能够说得清楚的?说不清楚。
  红袍老人转身离开暗阁,紧闭的石门自动打开。
  皎洁的月色透过大门照射了进来,将暗阁内的阴森洗去了一些,本来走路如木偶一样僵硬的红袍老人被月光照射之后也恢复如成人,他也不再念叨是时候了或者该是时候了这些言语,而是抬头望着空中圆月,长叹一声,大袖飘飘毫无一点儿拖泥带水的的飞上山去,如果不去看他刚才经历的种种,此刻的红袍老人身姿潇洒如仙,仿佛一名大隐山林的世外高人,处处透着一股子难得的仙风道骨之态,很是不凡。
  暗阁内的石门此刻也自动的关上。
  暗阁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盆地一样四壁皆陡峭如立剑的深谷,红袍老人所去的地方则是暗阁上面百丈处,那里有一座颇有规模建筑风格破讲究的三层阁楼,阁楼一层大门处上面挂着一个匾额,上面写着三个气势遒劲的鎏金大字,及“万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