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两女相见,脏水喷头
诸葛真依稀记得小时候和莫朝南跟在所有人的最后面,两人那个时候哪里懂得礼仪教化?也许他们当时是小孩子,再加上在最后面,所以倒没有人管,祭祖仪式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早就跑的没影了,在树林里玩起了捉迷藏的游戏,那个时候觉得整个天地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幸福的不得了。
诸葛真还依稀记得,自从她当上了这唐门家主之后,当年和一个傻小子躲在最后面的小姑娘在祭祖大典上从此站在了第一位,而他仍然位于最后面,唐门中人口众多,即使两人隔的不远回头已经看不到了,从此整个天地是那么的孤寂,孤寂的连风都是冷的、凉的。
仍然是这样的触景伤情,也仍然是这样的忽喜忽悲,诸葛真在回忆和现实中走过了那条很长的神道,越过了神门,她此时已经进入了唐门祖坟的范围之内。
作为看管唐门祖坟的七等奴才来说,每天都要进山巡山和打扫陵墓,风雨无阻,往年人多的时候分别负责一部分,唐门祖坟虽然大,但是也架不住人多,不到几个时辰他们就可以回到神道这边,然而这几年由于只有莫朝南一人,所以说他这一出去就要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够返回,此时天还没有到晌午时分,也就是说等到莫朝南回到神道这边居住小屋的时候还有很长的时间。
诸葛真此时面色如水一般平静,她站在神道一旁专门为看墓人准备的占地方圆不到三丈的两层小阁楼那里,抬头看了看二楼,再低头看了看一楼四周被莫朝南开垦出来的一些井井有条的田地之后,心中不禁莞尔。
由于原先诸葛真偷偷来的时间大多是晚上,来了也不敢靠近,是以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小块菜地,如今见到心中骤降暖意,只觉得莫朝南的心性还是没变,总是耐不住寂寞,每天唐门内务府就会来人送饭,虽然饭菜不是很好,但是也足够他吃饱或者解馋,前几年当将莫朝南贬到这里做看坟人之后,她可特地吩咐过内务府的人,送饭菜的时候,饭多给点儿,菜多加一盘儿红烧肉和一盘儿麻婆豆腐,莫朝南喜欢吃这两样东西,至于多的那些花费漏洞则从她这个家主的私房钱里扣,本来诸葛真还以为这样他就满足了呢,想不到他还是在这里种了菜地,想一次吃到更可口的饭菜,这不是闲着无事儿找事儿是什么?
想到这里,诸葛真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本来心性活泼的她这几年被唐门的太多规矩给弄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此时少年心性生了出来,就不免有些开心,哼着年少时从莫朝南那里学来的简单小曲儿走入了小阁楼之内。
不一会儿的时间,小阁楼之内竟然升起了袅袅炊烟,一股饭香远远而来,在这山水之间虽然处处透着一股阴森之气,但是这炊烟和饭香却是透着一股子温暖之意,尤其是其中时不时传来的小曲儿,其声若黄鹂清唱,好听的不能再好,不看小阁楼旁边的冗长神道,不看神道之后的个个坟包,不看小阁楼后面那阴气森森的树林,更不看从树林中飘荡出来的袅袅烟气,这里恐怕会成为世间最好的地方,再加上里面美的不能再美的美人,还有谁记得四周的这些呢?只记得一个红衣似蝶,宛若天仙临世。
这顿饭诸葛真做的很细心,很开心,也很认真,也许是许久没有给喜欢的人做过饭菜,或者好久没有亲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此时做起来没完没了,对于此时的她来说,莫朝南没有回来,自己就不要做好最好。
进入小阁楼之内很久的诸葛真此时双手端着一个木盆走了出来,她走的很稳,等到门口的时候,本来哼着小曲儿的她怔在了那里。
此时距离小阁楼只有两丈距离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孩儿,她身穿一袭白衣,如瀑的长发歪歪的束着两条马尾形状的长发随风飘扬,模样很是惊艳,虽然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邪魅味道,但是整体上确实是清丽出尘,尽管和诸葛真差了那么一点儿,也只是一点儿而已,其余两人都在伯仲。
不过这个时候的诸葛真和门外那个女孩儿的容貌却是没法比的,因为她此时脸上有了两抹黑灰,一抹在右脸颊,一抹在挺翘的鼻尖,看起来犹如一个刚从锅底钻出来的小花猫,既狼狈又可爱。
“你是谁?”
诸葛真此时语气平静,不过细心的人一听恐怕就能够听出其中味道,里面透着一股子森冷之意,当然还有一股子让很多男人都头疼的醋意。
“你又是谁?”
那名本来拎着一个小包裹四处乱瞅的少女此时也是脸色很不好看,冷冷的看了看诸葛真手中装满脏水的木盆,右手甩了甩来的时候特地准备的粉色包裹,语气有些冰冷。
对于看守祖坟的奴才,唐门内务府会每天派人来送一次饭菜,对于送饭菜的奴才她诸葛真作为当代唐门家主当然心中了然,不说她什么事儿都管吧?至少关于莫朝南的这些破事儿她可是没少操心,因为两人之间的那点儿事儿,所以她当初特地吩咐送饭菜的不能是丫鬟,只能是男仆,这个心思明眼人恐怕一眼就能够看的出来,这不是不放心是什么?
至于此时站在门外拿着一个有一个小甜瓜一般大小包裹的女子,她诸葛真敢肯定一定不是唐门中人,唐门中人太多,也许作为家主的她不可能认得全,但是她敢肯定整个唐门,上到一十三门长老,下到第七等奴才,没有人不认识她诸葛真的,这就如朝堂中的帝王和臣子,也许帝王不认得某一位臣子,可是这位臣子一定认得自己的帝王一样。
当将女子看自己那充满敌意和不屑的眼神中看在眼里之后,诸葛真心中有些生气,本来很小,现在却是大了起来,又仿佛烽火燎原,渐渐的生气转为了愤怒,再到最后的不能自抑。
等到忍无可忍的时候,一股杀机从诸葛真那里而来,整个天地的气氛都变的凝重起来。
“贱人!”
两女此时同时轻声道了相同的两个字。
噗!
诸葛真将木盆中的脏水泼了出去,在泼出去之前她特地用了唐门暗器手法,只见一盆脏水犹如一条黑色的蛟龙一般腾空而起,向门外正要发作的白衣女子冲去,气势恢宏不说,就连辗转之间都带着一股子大气姿态,很是壮观。
虽然诸葛真这招让人有些猝不及防,但是白衣女子也是了得,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竟然巧妙的躲了过去,身在原地一个斜飞,犹如一只飞鸟一般潇洒的落到一丈开外的巨树之上。
噗!
虽然白衣女子躲过了如瀑布一般的黑色水流,但是水流并没有扑了个空,真是泼到了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脸疲惫手中拿着一柄长剑的莫朝南。
莫朝南此时愣在了那里,看了看一身糟糕的情况,然后用手抹了抹一脑袋黑乎乎的脏水,再看了看愣在门口的诸葛真,再看看落在巨树之上的白衣女子,他苦了苦脸,心中有些郁闷,刚才他刚从神道的转弯之处走了出来,只觉得无尽的水流劈头盖脸的扑在了自己的身上,还未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整个人就已经湿透,不仅如此,整个人还被水流内的唐门暗劲给顶翻在地。
“你们!”
莫朝南以大字型的样子躺在了地上,他用手狠狠的抹净脸上的脏水,心中那叫一个气,你了半天,最后气结道!
当啷一声,诸葛真手中的木盆掉落在地,她有些不知所措,不敢看莫朝南的瞪来的眼睛,刚才身上凌厉的气势瞬间皆无,犹如一个做错事儿的小媳妇儿一样,大气也不敢喘。
白衣女子此时也是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幸亏她武功了得,在快要跌落在地的前一刻身体一个旋转稳稳的落地,落地后的她脸色有些潮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莫朝南那滑稽的模样给逗的。
此时气氛相当的尴尬,三个人成三足鼎立的态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四周很静,三人也是很静,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从莫朝南身上流下来滴落在地的脏水滴答声。
山风吹来,林间树叶的声音呼啦啦一片,彻底扰了这尴尬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