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似诉流年
女子穿着素净的白衣，头上只簪着几根洁白无瑕的玉簪，却把女子衬得更加高贵脱俗。女子表情淡淡，为美丽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威严。
餐桌西席坐着一位面容慈祥的女子，这女子便是挽心音的奶娘杨绫，杨绫虽是奶娘却是样样精通，丝毫不亚于那些大家闺秀。当年曲江珩为还未出生的挽心音挑选奶娘时下了一番苦工。杨夫人端正坐着，穿着简单得体。
挽心音进去时，祖母季韵怡便一直淡淡的看着她，而她的奶娘一见她进来便站了起来慈爱地看着她。挽心音一直浅笑着走向奶娘并拥抱了一下她，顽皮道“奶娘！几天不见，有没有想凝儿呀！看看凝儿是不是又长高了！”杨氏刮了一下挽心音的鼻子，笑道“是啊！凝儿不但长高了还越来越漂亮了！”
挽心音在府内都是以绝美莹白的真颜示人，随着挽心音的长大，这张从小美到大的脸越来越灵动迷人，那是一种真实的美，只怕再过些年岁，天下男子无不为之神魂颠倒。
挽心音扶着杨氏的胳膊让她坐下，然后走到季氏后面，低下头在季氏耳边说笑“祖母，凝儿来蹭饭吃喽！”季氏淡淡地说“那就快坐好，你这样成何体统，嗯！祖母这里可没有山珍海味，都是些素菜，怕你吃不惯。”
挽心音乖乖的在餐桌的东席坐好，调皮地说“祖母都能吃得惯，我怎么就吃不下啊！”说罢还用下人刚添的筷子夹了口青菜，当着季氏的面吃得津津有味。其实在别人眼里她这动作着实可爱。
挽心音吃完这一口后赶紧道“祖母，奶娘，你们也赶紧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用膳期间挽心音时不时给季氏和杨氏夹菜，杨氏也是常往挽心音碗里夹菜，季氏则较为平静。
膳后，当丫鬟把餐桌收拾干净，挽心音便说有事情要商量，先给季氏和杨氏倒茶，自己倒好茶后先饮了一口。
然后缓缓开口“祖母，今天爹爹收到了永州的叔母的信！”季氏依旧平淡地说“你在永州哪有叔母？”挽心音笑笑“是曲涪澜叔父的妻子啊！”杨氏一直静静听着，听到这儿忍不住皱眉。
季氏面无表情地说“哦！你不说我还忘了有曲涪澜这个人，他妻子说什么了？”挽心音看着季氏轻轻地道“也没什么，就问候一下我们，还有，她的儿子和女儿想来曲府玩几日。”
“仅仅是玩几日？”季氏的声音更淡了。杨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挽心音笑笑“都是一家人，想久住也没问题啊！”季氏淡然道“你们既然决定好了，还跟我说什么？若是她来了，任何人没我的允许都不许再踏进潇抚苑。”
挽心音顿时垮下脸，无力道“祖母，你不能这样对凝儿，我可是你的亲孙女啊！你放心，有凝儿在，她们掀不起风浪的！只要她们不损害曲府的利益便由着她们吧！难道祖母因为她们，不要自己的亲孙女吗？”
季氏终于轻轻叹息了一声，表情却淡淡“对你，我放心，可你那个心软的父亲呢？”挽心音却神秘一笑“这个问题，祖母不用担心，父亲已经答应把库房钥匙和曲府账册交给我打理了。”
杨氏欣慰一笑“凝儿长大了，也该打理家事了，明天奶娘就把钥匙和账本给你送去。”挽心音无奈道“其实我根本不想打理，可是凝儿作为曲府千金自然得有样子，要不然岂不是让远道而来的哥哥姐姐见笑。”
“鬼丫头，这么快就叫上了哥哥姐姐了！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这事你就看着办吧！不过，让她们没事别来曲家祠堂打扰我。”季氏缓缓道。
挽心音闷闷地点头。杨氏看到挽心音低着头，只是慈爱地说“慢慢来，一切都会过去的！”挽心音没再说什么，只是埋头饮茶。
挽心音沉默了一会后说道“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缓缓后又说道“没事的！我是什么人，这些事难不倒我的，我现在想好好睡一觉。祖母！奶娘！你们早点休息，我回去睡觉了！”
挽心音见祖母和奶娘一直沉默，便打着呵欠自顾自的起身，缓缓走了出去。挽心音出了潇抚苑后望了一眼夜空，星星渺茫，月亮也不见踪影。
夜幕黑沉，挽心音回醉阳阁时特地跑来等挽心音的粒筠提着灯笼陪着挽心音，一路无话。荔筠见挽心音面无表情便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并未多说什么，两人很快便回到了醉阳阁。
挽心音回到醉阳阁后，粒筠立刻吩咐丫鬟准备热水供挽心音沐浴。
挽心音特别注意作息时间，极少在晚上沐浴。
倦意重重的挽心音沐浴后便直接躺床上睡了。
月亮悄悄从云层逃出，一夜好眠。
东方初晓，挽心音便起床梳洗打扮，只挽了个简单的流烟髻便将一头如瀑且带着淡淡桂花香的墨发束于脑后，穿着一件白色的流烟轻纱舞衣便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门，轻轻把门带上后，莲步轻移向着浅琉阁的后院沁心园走去，远远看去就像误落凡尘的神女。
不知何时沁心园参天的桂花树下安然放置着一蓝玉琴案，挽心音缓缓走过沁心园的拱形小门，随即止步，向右走了三步。随后，挽心音将手轻轻放在墙上伫立着的百灵鸟金身雕像上，缓缓转动雕像，只见地上顿时升起一堵墙，将小门堵地死死的。
挽心音轻笑着走向蓝玉琴案，在案前坐下后，在案上轻敲了三下，便见案中间部分凹进案里，接着便见案中间升起一把散发着淡黄色微光的古琴。挽心音浅笑着调试了两下，只觉此琴发出的琴音似清泉般空灵悠远，却又像寺庙的古钟般古朴浑厚。
挽心音轻唤:“小惜，看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随后，一红衣女子从枝叶繁茂的桂花树上飘落至挽心音的身后，此时桂花还未到凋零之季，随着红衣女子利落如风的动作簌簌飘落，有的落至挽心音的秀发，有的调皮地转了个圈，最后安然落在挽心音的舞衣。
红衣女子身上也落了不少。只是两人都未曾有拭去衣袖上落着的桂花的动作，也不知是因为随意还是欢喜。
红衣女子俯身，在挽心音的耳边嘲讽似的轻笑:“千金大小姐如此悠闲，何必起那么早！再说了，这雁落舞境界天下已无人能与你匹敌，却为何还是恋着舞，我大好的睡觉时光就浪费在你这个没良心的身上，你这个红颜祸水！”
挽心音只淡淡道“没有什么所谓的无人匹敌，人外有人，这道理你我都懂。”
挽心音淡笑:“那你回去睡觉啊！我找红儿也行！”裴惜媚笑“她现在完成我给的任务还没回来呢！你去找呀！你今天这舞可就练不成了！”挽心音淡淡道“滚！”
裴惜佯装愤怒，在挽心音对面坐下，咬牙切齿“果真是个没良心的，陪你可以，但我总得先喝口茶吧！麻烦千金大小姐了！”挽心音突然大笑“呵呵！你就为了喝我泡的茶，至于吗？知你喜毛尖，我去给你煮茶！”
裴惜在案上撑着头，笑看着挽心音渐渐忙碌起来的身影。
茶壶上方冒着淡淡的轻烟，挽心音就坐在离蓝玉琴案不远处的茶架旁，手中握着把小巧的蒲扇，轻轻扇着风。茶架旁边是茶席，席上置着矮矮的茶桌，茶桌上是一套精致的茶具。
随后挽心音起身，对着裴惜笑道“小惜，茶好还需要一会儿，先练舞，随后喝茶，那时的茶才醇香！”挽心音说罢琴声即刻响起，挽心音的舞步也随之而起，红衣女子抚着琴，白衣女子随音而舞，便又交织成一幅幅倾世绝美的画卷。
一舞完毕，挽心音和裴惜已在茶席坐下，挽心音小心翼翼地酌着茶，随后两人谈笑起来。
一柱香的时间后，裴惜飞身而去，挽心音命人将沁心园的一切复原，随后走出了沁心园的小门，此时距挽心音进入沁心园已过了两个时辰。
挽心音趴在予莲亭的栅栏上。
直到粒筠找来，问了挽心音几句，并唤挽心音回醉阳阁用膳。
早膳后不久，杨氏得到通传便前往醉阳阁，杨氏背后跟着两个隐隐透着一股威严的丫鬟，其中一丫鬟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账本，另一丫鬟手中捧着个铺着红绸的托盘，红绸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图案古老的紫金钥匙。
挽心音听到下人说杨氏来了立刻起身相迎。挽心音笑脸相迎而杨氏却一脸严肃。挽心音站在房内的白玉茶桌旁，而杨氏却立在房外的台阶下。
挽心音见杨氏一脸严肃便快步走出房外，刚要下台阶却被杨氏喝止，随后杨氏缓缓跪下，杨氏身后的两个丫鬟也迅速跪下。
只见杨氏朗身道:“曲氏祖宗鉴，奴婢杨绫今日将曲府掌家权正式交于曲家独女挽心音，望祖宗保佑曲家世代昌盛！”
挽心音看着杨氏如此庄重，也在台阶之上朝天而跪:“曲氏祖宗鉴，曲族嫡系曲江珩独女挽心音于今日正氏接管曲家大小事务，不忘祖宗戒训。”
随后，杨氏缓缓起身，走上台阶，轻轻抚摸着挽心音的头，轻声说道“凝儿啊！奶娘会一直陪着你，与曲家共存亡！”
挽心音抬起头，如泉水帮澄澈的眼眸露出丝丝不解，但却被认真掩盖。杨氏将挽心音拉起，命身后的两个丫鬟将账本和钥匙交给挽心音亲自*的丫头（舞岚），随后悄然转身离去。
挽心音早早吃完午膳便在醉阳阁的书房重新计算整理账本，并命舞岚带着库房钥匙前往库房清点记录。
从那时开始，挽心音便整日整夜的待在书房，不许任何人打扰。连粒筠去给挽心音送饭也只得不情愿地放在门外，等挽心音饿了便会端进去吃，吃完后便将碗和盘放回门外，粒筠特地在门外摆了张小桌子用于传放饭菜。
从挽心音进书房开始，粒筠便日日坐在门外的台阶上，每次只有挽心音饿了开门用膳时粒筠才能见到她，没次粒筠看到挽心音稍显憔悴的脸，好似闪着泪水的眼睛总带着掩饰不住的心疼，而挽心音总是对着粒筠暖暖一笑。
不知过了几日。
当舞岚带着记录册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女子嘴角带着浅笑的睡颜，虽是侧颜却如此安谧迷人，能看出女子浅浅的眼窝，应是睡眠不足导致。旁边，一本厚厚的新账本静静地躺在书桌上。
舞岚轻轻拿起新账本，脸上敬慕的神色渐渐清晰起来，舞岚在心里默默感叹着挽心音独特的记账方法。从挽心音刚开始*舞岚时，舞岚便慢慢被挽心音的聪慧深深折服。
粒筠从舞岚身后缓缓出来，走向趴在莹玉书桌上沉睡的挽心音，竟在挽心音身旁坐下，拿起笔，铺开宣纸，画了起来。而舞岚却在不远处的蓝玉桌前坐下，开始饮起了茶。三盏茶时间粒筠终于停笔，对着画像叹了口气，待吹干后便将画像卷起，投入旁边的书画缸里。后来坐在舞岚旁边与之一起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