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就这样吧

  其实他也有不像孩子的地方,他这性子,这心智……连她都比不上。
  舒曼接了茶杯,缓缓转过了头,余光看到卿云细心地检查着她的衣服,心中那百味渐渐转成了酸涩。
  就算如此,她也不能够。
  舒曼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见卿云将烤干的衣服叠的板正,缓缓开口,“我还教你怎么用匕首吧?”
  卿云闻,眼中立时便溢出了欢喜,他从袖子摸出匕首,“舒曼,你前些日子教我的我练了许久,你看我练的对不对?”
  说着他便使了出来。
  舒曼抬眼看着卿云,心中抽搐着疼。
  怎么会这样呢?
  还不如不叫她想明白,糊涂着多好啊。
  “嗯,我教你新的。”
  又是分裂成了两个自己一般,一个面带笑容悉心教导着,一个满面戚容紧盯着,可无论是哪个自己,都无比希望这时间能慢一点,甚至能停止下来最好。
  可是怎么可能呢?
  没多久就到了午时,寄云从隔壁用了饭过来,见卿云在练习,便也兴冲冲地向他们展示了他从容双那里学来的招数。
  舒曼观察了一番,便让两人对练,自己从卿云身边退开站一边旁观。
  这样一边指导着,一边观察着,又度过了下午。
  婉拒了红霞寨请她赴宴的人,舒曼回了房间,寄云已回了隔壁,只留她跟卿云两个相处。
  卿云还在摆弄手中的匕首,认真的样子让舒曼只是看了一眼就无法收回目光。
  认识到自己的心思不过几个时辰,可这心思就像是没了河堤的河水一下子就四溢开来,她无能为力,只能任凭这心思在四肢五骸中尽情地奔腾着,在心上冲出一朵又一朵的浪花。
  卿云即使没抬眼,余光也能看到舒曼落在他身上的专注目光。
  失而复得的欢喜,却也没能给他看过去的勇气,又因着自己心中愈发明显而越不能诉诸于口的心思,他哪敢再看向舒曼呢?
  倘若被她看到他眼中的欢喜,她是会欢喜还是躲避?
  只怕会躲开,逃得远远的吧?
  越是清楚,却压制不住这茁长生长的心思,向下的根在四肢五骸中盘根错节,向上的在心间长出绿叶,长出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被她盯着时就静悄悄一朵朵地舒展开来。
  他能如何呢?
  即使知晓不会被舒曼她接受,即使知晓自己没有可能,可能这样被她看着,能想要亲近就能亲近她,能为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他便会觉得再多的苦涩他都能咽下去,只要有这一刻的甜蜜就好。
  虽然不能两情相悦,可只要他欢喜她就足够了。
  等卿云练的疲惫了,舒曼便去提了热水回来供两人梳洗。
  卿云洗漱完回头看见舒曼正在外间的短榻铺被子,不由怔在了原地,心紧紧揪成了一团。
  舒曼铺完床,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便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的心紧紧提了起来,是她眼花了吗?
  舒曼有些不确定,因为她看过去时卿云已扭了过去又背对着她。
  应该是她看错了,又没有什么事,这孩子哪来的眼泪?
  舒曼只顿了顿,便自然地开口,“今晚我还在外间这儿睡,这寨里不是很安全,夜里我还得要出去巡视。”
  卿云胡乱点了点头,眨了眨眼睛后,转过身面向舒曼,“你小心些,我再给你抱床被子吧?”
  舒曼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自己真是多想。
  卿云一个男孩子,说不定早就想跟她分开睡了,只是碍于脸皮薄,不好开口罢了。
  她也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怎么会想着他会不开心?
  真是有毛病了,在这里不舒服个什么劲儿啊。
  暗暗训斥着自己,舒曼笑了笑,走到卿云身边端了水盆出去倒了水,回来见卿云不在外间,榻上又多了一床被子,她抿了下唇,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迅速洗漱完,换了热水端进了里间。
  这一分榻,她连进里间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的心思,舒曼端着热水进去,眼却只敢看着盆里的水。
  “你泡泡脚,好了叫我。”
  舒曼轻轻交代了一句便退了出去,心中满是不自在。
  她为何要清楚自己的心思呢?
  以后要是跟这孩子单独相处都是这样子可怎么办呢?
  卿云怔怔地看着盆里热气腾腾的水,僵硬地除了鞋袜将脚泡进热水中去,水温正好,却不知为何令他想要落泪。
  还以为舒曼她是跟以前一样了,可哪是一样了?
  以前她从不会跟他这么界限分明。
  心中曾经担心的如今全都出来了,他能走路了,所以舒曼再也不会抱他了,顶多虚扶着他,他能自理了,所以她再也不会帮着他梳头洗脸刷牙,帮着他泡脚,他好起来了,所以她跟他分榻分房,连进他在的房间都目不斜视,和他说话都不再直视他。
  她明明知道他疏远了她几天,可她只问了一次就再也不说了,今日他主动和解,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提,他还以为她是没放在心上,却原来……
  不,她是没放在心上,她根本不在意他的这些举动。
  只怕她早就打算好了和他保持距离。
  是啊,她没错。
  她是拿他当弟弟看待的,姐姐怎么能跟弟弟同榻呢?姐姐又怎么会随意进弟弟的房间?姐姐也不会抱着弟弟,不会给弟弟梳头洗脸刷牙,不会蹲下身给弟弟洗脚,不会给弟弟穿鞋袜,不会……
  他为何这般贪得无厌起来了?
  这样才是对的,这样才对她好啊,他明明也知晓的,怎么又心生后悔?
  卿云苦笑了下,擦拭了脚,自己端了盆出去,没走出里间两步,手中的盆就被接走了。
  “舒……姐姐,我歇息了。”
  强迫自己喊了姐姐,卿云看舒曼头也不回地应了好,呼吸越发困难起来,他仓促转身回了里间吹熄了烛火,又在座椅上坐到外间也陷入黑暗才回了床上悄悄躺下。
  就这样吧,只要她好,他就是痛苦些又有什么呢?
  就该这样的,只要他好好的,她痛苦些也没什么,总不能让他为难吧?
  舒曼轻轻叹了口气,拉起被子蒙住脸。
  原来那日她会那么在意她送的花被卿云轻易送了别人还是因为她动了心,她早该明白的,要是早些明白……
  可,早些明白又能怎样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