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生气

  过了一会,掩上的门忽然被刮开,呼啸着进来的风将烛火吹得几乎要飘起来,舒曼赶忙伸手去护,卿云也顺势松了手。
  “我先去关门。”
  舒曼将烛台放到炕角,便疾步去关了门。
  回到炕边,见卿云仍是埋着头,舒曼踟蹰了会,在他身边坐下。
  “梳洗了吗?”
  卿云点了点头,抿了下唇,“你梳洗了么?”
  终于听到回应,舒曼松了口气,不自觉脸上便带了笑容,“我还没梳洗,屋里有水么?”
  “有……水凉了吧?”
  “无事,我随便洗洗就是,你别嫌弃就好……今日太累了,不想再出去了。”
  舒曼顺着卿云的目光看到了角落里的洗脸架,走过去发现盆里有水,正准备下手,便听到卿云说水凉,她回过头冲他笑了笑。
  水是真的凉,但比起出去找灶房再舀热水提回来,她宁可用这凉水。
  等她洗漱完,又就着凉水洗了脚后,卿云已铺好了被褥,捧着手炉坐在炕边等她,身边放着为她找好的换洗衣物。
  在昏暗的烛火下,他那易容成蜡黄色的脸色完全失效了,整个人都像是笼在光环里一般,尤其是那注视着她的眼睛,里面映得是烛光,却比烛光还要明亮耀眼。
  舒曼脚步未停,心中却有些异样起来。
  是因为卿云这孩子能自理了吗?
  还是因为他没有像往日那般靠坐在炕上等她?
  心中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本就干涩的喉咙似乎更干了,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吞咽。
  只是几步路,便到了炕前,怕被卿云注意到自己的异样,也怕自己看到这样的卿云又胡思乱想,舒曼直接看向了烛台,“我吹灯了啊。”
  不待卿云回答,她便直接吹灭了烛台,眼前顿时一黑,缓了一会,眼睛才适应室内的光线。
  这炕临窗,外面灯笼的光透过窗纸映进来,让人隐隐约约能看清一点轮廓。
  “你的衣服……”
  卿云没想到舒曼会这么迅速就吹了烛台,他还没来得及给舒曼说一下他为她找好了衣物。
  舒曼听到卿云这般说,便循着她印象中衣服的位置摸了去,“我知晓了,辛苦你……”
  嘴上正说着感谢,手下的触感让她一下子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舒曼顿了下,强装自然地收回手,“我自己来,你快睡吧。”
  昏暗中依稀能看到卿云弯了腰,舒曼别过头看着角落,直到听到卿云那边没了动静,这才转头,弯腰摸索着将衣物先放到了枕边。
  到底奔波了半天,脱了外面的棉袄,舒曼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叹了口气,能洗澡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卿云那孩子是怎么忍受她的……方才还贴那么近……好丢人啊。
  躺下去后,疲惫的身体终于可以休息了,思绪却更忙碌起来,忙得她闭上眼睛也没法睡着,舒曼无奈地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昏暗。
  “舒曼?”
  听到耳边卿云的声音,舒曼侧了侧头,“怎么了?”
  “你要睡了么?我……能不能离你近一些……有点冷……”
  卿云犹豫了许久,听到舒曼的呼吸声知晓她还没睡下,用力咬了下唇轻声问道。
  舒曼一颗心猛地提起又缓缓放下,原来是冷了啊。
  也是,这屋里连个炭盆也没有,他这样单薄的身子怎么能受的住?
  可她身上这味道……
  “车上的被褥都拿下来了么?我去再给你拿床被子……”
  舒曼一边问着,一边坐了起来掀了被子。
  “没有多余的被子了,寄云的我让他抱走了……你是不是不愿意我……”
  卿云心中像是被揪了一下,他定定看着舒曼,见舒曼要下去,手自有主张地伸出去拉住了她的胳膊。
  “手怎么这么冷?快放回去。”
  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胳膊上那只手冰凉的温度,舒曼也顾不得去想别的法子了,反手握了卿云的手往他的方向送了过去。
  “手炉呢?先抱着暖暖。脚也冷吧?另一个手炉呢?”
  “我给寄云用了。”
  卿云顺从地接过舒曼手中的手炉抱着,轻轻地回答。
  舒曼揉了揉额头,艰难地做了决定,“久久,我身上一身汗味,你介意我……”
  “我把我的被子也给你盖一半,这样应该会好些……你背对我睡应该……”
  一边缓慢地说着,一边抖了被子盖到卿云身上,没被拒绝,舒曼的不自在也慢慢消退了。
  只是重又躺下来后,她才发现卿云不仅没听话地背过身,反而在她躺下后又往她这边挪了,以至于她一动头就能挨到他的头发。
  鼻间全是卿云的发香,明明和她用的是同样的皂粉,和她也是同一天洗的头发,可为什么只有他还是香喷喷的?
  舒曼被这香味引得跑了神,直到听到卿云小小声的近似呓语一般的话:
  “我也好几天没沐浴过了……你都没有嫌弃我……就只许你不嫌弃我,不许我不嫌弃你么?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舒曼,你这样,我……早上我生气了……”
  生气?
  这孩子这话题跳跃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不是,早上生气?
  早上?
  他确定他没说错时间?
  早上那会她没惹他吧?
  不,上午她也没惹他啊。
  他会生气?
  舒曼听了卿云的话,跑神跑得更欢畅了,完全拽不回来。
  她真疑心自己是幻听了,卿云这孩子怎么可能生气?
  有什么事能让他生气?
  从她见到他时,他整个人都是内敛的,所有的情绪都是收着的,一开始以为她是申虎时,他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一点情绪都不愿泄露出来让她看到,像是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一般没有一丝人气儿。
  后来知晓她不是申虎,逐渐相信她后,无论是愉悦,抑或是失落,他大多时候都是收敛着的,整个人都是平和沉静的,一点也不像只有十六岁的孩子。
  便是听到那位贵人的消息心中难过害怕,他也只是默默承受着,并不会对她抱怨一个字,或者吐露他的难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