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样
对着一个孩子发脾气,明知对方是好意,却将怒气迁到对方身上,还拉不下面子去道歉!
她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到底该如何去面对他呢?
舒曼觉得挫败极了,越是对比她和卿云两人的表现,她就越是对自己失望。
她僵硬地转了头,却怎么也不敢去看床上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要以何种面目去面对大度原谅了她的卿云,更不知晓要如何消除现在的困境。
许久,她才勉强张开嘴,“抱歉,是我不对,我不该……”
“是我不对,我不该逞强的,腿有些疼……”
不待她说完,就被卿云打断了,这令她更难受了。
可听到卿云说腿疼,舒曼就顾不得别的了,她顺着卿云的手往床前走了两步,蹲下身,急声询问道:“疼得厉害吗?”
一心沉浸在卿云腿伤中的舒曼没有防备地就抬起了头,对上卿云的眼,她惊了下,正要低头,却见卿云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怔愣看着卿云,舒曼连挪动视线也做不到。
卿云努力眨眼想要将莫名涌出来的泪意收回去,可他做不到。
泪水挣脱了束缚,便决堤而出,沿着脸颊滑落个不停,他匆匆收回一只手捂了眼睛,另一只手却仍旧不敢松开。
即使会被她看到他这样狼狈的样子又有何妨呢?
他在她面前什么时候不狼狈了?
何妨再多看一次呢?
可他就怕,她连他这个样子都不看了。
舒曼怔怔看着卿云在她面前无声地泪流不止,那泪水像是流到了她心中一般,将一颗心泡得抽疼起来。
她还是伤害了这个孩子。
明明是个满身伤痕也会忍着不喊一声疼的孩子,连被脱里用刀划开肉都能忍着不哭喊的孩子,回想起自己的遭遇也只是颤抖着拼命压制的孩子,却因为她哭得这么难过。
明明都那么难过了,却还是不松开她的手,还是选择去相信她,去依赖她……
是他还太小了吗?
是他太轻易相信他人,相信这世界?
他怎么就能这么信任她呢?
她之于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啊,即使她帮助他良多,可她帮的更多的是自己啊。
她不全是为他,更多是为了她自己能在这里不崩溃地活着啊。
察觉这一点,舒曼心中更难受了,她配不起他的信任。
卿云本来只是无法控制眼泪,后来眼泪止住了,他却无法控制心里翻滚的酸涩之感。
他已是这么狼狈了,她却只是静静看着。
奶公总说,女子无情之时,再多的眼泪也无法令她转身。
可,为何眼前的舒曼眼中全是心疼,她的脸上全是愧疚,却不像以前那般来安慰他了呢?
没有轻抚他的头发,没有小意温柔的安慰……
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曼她到底怎么了?
是他哪里惹她厌烦了吗?
舒曼在见到卿云流泪时便已丢盔弃甲,她恨不能立刻为他擦去眼泪,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抱一抱他,向他道歉……
可目光落到自己的手上后,她只能暗暗咬牙硬撑着不让自己动弹。
她不能再放任自己这般去接触他了。
这该死的身体!
这根本不是她的身体,她也控制不了因为这身体而产生的欲念。
这样的她,去接触他,多么恶心啊。
舒曼从未像此刻这般这么痛恨着自己如今的境遇,明明她看着卿云心都要碎了,可是感觉里却还是掺杂着颤栗、兴奋……
真是恶心,她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身体的感觉不都是因为她而来吗?难道是她对卿云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吗?
可,她怎么会是这样猥琐不堪的人?
察觉自己还有余力去关注两手交握处与她迥异的细腻温凉的触感,舒曼像是被蛰到一般大力抽出了手,眼见卿云因此更加难过,舒曼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学着之前她的行,伸手摸了摸卿云的头。
“手都凉了,快放回去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伤还没好,昨晚又一夜未睡,让我躺这里我怎么能放心睡呢?……我跟你保证我睡醒后就一点事都没了,好不好?……你看我这身板……”
舒曼没想到自己还能笑得这么自然,甚至能作出秀肱二头肌的姿势来逗卿云放松。
人啊,真是最会自欺欺人的物种。
明明是伪装,可见到卿云脸上放松下来,她竟也开始觉得放松起来,像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地笑得那般真情实意。
卿云认真审视着舒曼的表情,贪恋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脑子里全是眼前这个人,恨不得能让她永远这样下去,这让他根本无法拒绝舒曼的请求。
这样相处,就好像跟以前一样。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答应了舒曼什么。
心里又是懊悔,又是无措,他却只能听话地躺下。
可,还是不一样了。
即使他再不懂得人情世故,卿云却没法忽视自己心中的感受。
他心中再没昨夜那般任性“威胁”舒曼的勇气了,更不敢去作出这样的举动。
他自以为是为舒曼好,可似乎只会让她难受罢了。
若不是他仗着她对他的照顾,又怎会让他们之间出现裂痕?
可,顺着舒曼,就会和以前一样么?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好不容易将卿云哄好,令他放弃照顾她的念头,舒曼看卿云躺好了,站起身来正要吹熄烛火,却发现寄云不在里屋。
“寄云?”
舒曼走出里间一看,只见寄云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埋头站着一动不动。
这孩子……
舒曼暗暗叹了口气,她不只伤害了卿云啊,连这孩子也被她吓到了,听到她唤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就抖了起来。
对着卿云,她尚还能想出个理由来道歉弥补,对着这个孩子她却没辙了。
她还是无法放下防备,又对自己使唤这孩子感到愧疚。
“快睡吧,明日不用早起,多睡会。”
舒曼只能尽量温和地说道。
见寄云连头也不敢抬,听话地应了声就回了里屋,舒曼心里又叹了口气,回了榻上,无力地躺下,拿手遮住了眼睛。
里间的烛火熄灭后,房间瞬间陷入黑暗,舒曼怔怔发了会呆,然后蒙了头,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