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为何?

  在孟柳的千恩万谢中,舒曼抱着被褥进了孟柳家,又得到了双重千恩万谢。
  一听舒曼说想让他去隔壁照看一下,孟柳夫郎立时擦了擦手就要过去。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便能回来,舒曼也没再回家里,见孟柳夫郎带着她家小子进了自家门就直接去秦大娘家里了。
  一见是申虎来了,秦大娘女儿立时进了屋里取好包起的药提了出来。
  “申娘子,我跟我娘说是您要用,您可别说漏嘴了。”
  递药时秦大娘女儿压低声音嘱咐道,还好申虎身上伤多,她娘虽嘀咕了两句没见申虎哪扭着,想着可能是提前备些药,就没追问下去。
  舒曼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问了问药钱多少,从袖袋里摸出碎银子给了。
  她特意多给了些,毕竟还得人来治呢。
  回了家,孟柳夫郎告辞回去,他家小子却赖在里屋不肯走,舒曼见状就让孟柳夫郎先回去。
  孟柳夫郎满面忧色离开了,他真想不通家里小子怎么就突然那么不听话,刚才非要缠着他去申虎大姐家,见了那小郎君自说自话也说的停不住嘴,这会非要赖在申虎大姐家跟那小郎君说话。
  说不准是看那小郎君好看,小小年纪就知道美丑了,爱看那长得好看的。
  可这孩子又不懂事,万一哪里冒犯了……
  进了家门跟孟柳一说,孟柳只道他多心,只要申虎大姐没吭气那就没事了。
  孟柳夫郎只能加速收拾东西,赶紧把饭坐上,一会好去隔壁把那臭小子接回来。
  舒曼也没进里屋,她继续在院里收拾,直到孟柳夫郎做好了晚饭,她才进了正屋。
  等到用过晚饭,孟柳一家告辞后,舒曼先自己洗漱了,才端了热水进了里屋。
  过了这么一会,她还是觉得没法面对小少年,即使心里一再告诉自己不说实话是为了他好,可说谎就是说谎了,本质是没法改变的。
  不面对是不可能的,舒曼小心翼翼地替卿云卷好袖子,准备帮他擦脸。
  “大夫交代了你尽量不动……冒犯了……”
  舒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少年明白自己的意思。
  方才吃饭时她想起了这茬,可那时孟柳夫郎已经在里面,也没叫她进去,她想起来时就听到里屋碗勺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了。
  虽是已经做了决定,舒曼拧了帕子,往卿云脸上伸时,还是放慢了动作,唯恐少年不愿意她这样自作主张。
  一直到接触到少年的脸,也没见少年别过头,相反,少年闭上了眼睛,微微扬起了头。
  舒曼手下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修养了几天,少年脸上的伤已淡的不少了,所幸都是瘀痕,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疤印。
  小心不碰疼少年,又要避免自己的手直接接触到少年的皮肤,即使是巴掌大的小脸,也擦得格外慢。
  等到擦手时,舒曼的腰已经僵的难受了,她拉了个木墩子坐下,捏着香皂在卿云手上转了一圈,又隔着帕子轻轻地帮着擦拭。
  察觉到自己手上传来的温柔的触感,卿云不由睁开了眼,入目便是舒曼专注的侧脸。
  这人,为何对他这么好呢?
  他的手如今真算不上好看,脸更别提了,被帕子沾上就疼得厉害,参考自己身上的瘀痕,他都可以想象出自己如今的模样,可,这人,对着他的脸和手,就像对着易碎的琉璃玉器,那般小心翼翼,又那般珍而重之。
  即使没看到那大夫的表情,可看这人,他也知道自己的腿治不了了,根本就不是这人说的慢慢将养着就能养好。
  真奇怪,从她说她不是申虎也就几天而已,可他居然分得清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在她送走大夫回来,他看到她的脸那一刻,他脑中就清晰浮现了这个念头。
  看着她眼底掩不去的担忧,脸上僵硬的笑容,他装作没看出一般点了头。
  她待他越发小心细致,其实大可不必。
  若是真看不开,在腿受伤之时他就该心如死灰了,他既选择活着,就已是接受这般的结果。
  同意让那大夫看,只不过是他无法放弃那一丝期盼,也无法拒绝她眼中的请求。
  结果如何,他早有准备,即使心能静的不起波澜,却还是因她,心底翻腾得厉害。
  卿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对着这个人,他就不能平静下来。
  这人一个下午都在避着他,卿云断断续续睡了又醒,却始终不曾见她出现在里屋。
  心怀善意对他说了谎,这人尚且是这般表现,倘若她真的对他有恶意……
  这让他更确信她讲的不是真的,也更相信这人会送他离开。
  擦好一只手,舒曼扭头换帕子,就又看到了卿云对着她发呆。
  舒曼下意识又想去摸脸,但好歹还记着自己手里拿着帕子,伸到一半就赶紧缩了回去。
  她这一动,卿云也回过神来,匆匆别过脸,耳朵悄然泛红。
  瞅到那渐渐由粉及红的耳朵,舒曼控制不住地低下了头,一低头她心里就暗骂自己没出息,对着一个孩子害羞什么。
  还好这原主的脸皮够厚,她并没觉察到脸上发烫,不然她怎么面对这孩子。
  仗着有厚脸皮挡着看不出什么异样,舒曼又抬起头,照葫芦画瓢给卿云擦好了另一只手。
  刷牙她就没法代做了,她没那么灵活的手。
  伺候着卿云刷了牙,舒曼出去换了热水端进来,依旧小心万分地将人扶到炕边泡脚。
  一边给少年洗,一边找着话题聊,免得两人都尴尬,舒曼说着说着就想到了她原本说要去王六斤那的。
  想到了这里,舒曼就有些为难了,本来还有个顺子可以使唤,偏偏她上次放了狠话,她再找上门就不合适了。
  卿云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人说着说着就忽然失声了,她不抬头,他也看不到她表情。
  无措地看着她端了盆出去又一脸心事地走进来,方才的温柔小意似乎都只是他的错觉一般,卿云转头看向墙上自己的影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