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腥签字 刘奇著
赵广山便问黄家庚：“狗熊，你还要干什么？”
黄家庚说：“我看这个走资派的闺女倒不错的，长得像朵花儿。”
赵广山说：“你要采摘这朵花儿，总得找个理由啊，咱们横空出世总不能干没理的事。”
黄家庚眼珠一转，心中立刻蹦出个馊主意说：“司令，其实咱们只要走资派的这个大印没啥用处。”
赵广山猝地一愣说：“咱们好不容易抢来的大印，怎么会没用了？”
黄家庚转了转眼珠说：“我听说有大印还得有当官的亲笔签字才行，不然的话，咱们只有大印没有签字，到哪儿也弄不来钱啊。”
赵广山说：“这话你怎么不早说，净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转头就冲穆连才叫：“你赶快把字了，就说同意把大印交给我们用。”
穆连才说：“我根本就没同意给你们大印，打印明明是你们抢去的，这个字我不能签！”
赵广山叫道：“你不签字，想找死啊！”
黄家庚抬手便抽过穆连才一鞭子，狠狠地叫：“这个字你到底签不签？”
穆连才被鞭子抽得万分疼痛，咬着牙叫：“你们算什么红卫兵，哪里来的横空出世，你们随便打人，抄家，抢东西，纯粹是土匪，恶魔！”
赵广山急了，冲我叫：“猴子，你别在一旁看热闹。这个老东西竟敢骂我们是土匪，恶魔，赶快把他捆上！”
我见穆苗苗被捆得很可怜，像待宰的鸡，心中不由充满了怜悯，故意说：“现在啥也没有，我拿什么捆？”
黄家庚狠狠地叫：“猴子，现在可是考验你真革命还是假革命！马上把他的裤带抽下来，给穆秃子上飞机式，吊起来！”
我好不容易参加了红卫兵，觉得每一次的考验对我都至关重要，我虽然不会去糟蹋人家姑娘，但我至少是应该可以抽掉走资派的裤带。我顿时变成了一条野兽，猛地扑上前去，一把抽掉了穆连才的裤带。黄家庚和刘宝生就势抓住了穆连才的两条胳膊，猛力向上一架，就把他弄成了飞机式的模样，下边的裤子也刷地便掉了下来，后面圆圆光光的臀部便与两臂一道高高地撅起。穆连才又羞又急地叫：“你们有理讲理，不能对我这样！”
黄家庚一把抓住穆连才秃顶上的几根头发，拼命地让他抬起脸来，手中晃着皮鞭叫：“我跟你讲什么理，你不是不肯签字吗，如今我们可是造反有理！你给我跪下，老老实实交代罪行！”
“飞机式”红卫兵的一大发明，穆连才被架着胳膊，高高地撅着光光的屁股，豆粒大的汗珠不断地从秃顶上哗哗地滚落下来，弄得他痛苦不堪。过了一会儿，穆连才实在无法忍受这种“飞机式”的折磨，浑身抖抖地叫：“我快不行了，你们还讲不讲理了！”
赵广山作为司令，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狠狠地叫：“你竟敢问我们讲不讲理，真是不知死的鬼！”便冲黄家庚和刘宝生一挥手，叫着：“再给他施点压，让走资派明白明白！”
黄家庚和刘宝生两人便高高抬着穆连才的胳膊，用力一压，穆连才“哎呦”一叫，双腿一软，浑身抖抖地被迫跪倒在地板上。
赵广山坐在椅子上，摆出一付威风问：“走资派，穆秃子，你到底肯不肯老老实实地给我们签字！”
穆连才眼珠一转，故意哭叫说：“造反派爷爷，我不是不肯给你们签字，我是说，我现在啥也不是了，签字不好使呀！”
赵广山见穆连才口口声声说自己的“签字不好使”了，真是又气又急，猛地把脚伸到了穆连才的嘴巴上，用他的臭脚架起了穆连才的脸庞说：“穆秃子，走资派，你别跟我大帽子下面开小差，跟我耍滑头是不是？”
穆连才嗅着赵广山的臭脚，真是臭不可闻，不停地乞求：“小将们，我有罪，罪该万死，求求你们饶了我，我签字真没用啊！”
赵广山抬脚啪地踹了一下穆连才叫：“你没用我有用，赶快签字！”又冲我说：猴子，赶紧给拿笔来！”
我找到一支笔，扔了过去。穆连才正撅着屁股跪在那里，伸手要去抓笔，黄家庚抬起一只脚，狠狠踏住他的手说：“不许用手拣！”
穆连才仰起脸问：“不用手拿笔，我怎么签字？”
黄家庚叫着：“赶快伸出你的狗舌头，给我像狗一样把笔叼起来！”
穆连才没有办法，只得像狗一样伸出嘴巴，费尽力气把笔叼了起来，我连忙递过一张纸去，让穆连才用嘴巴叼着笔，歪歪扭扭地在这张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赵广山如获至宝地叫：“猴子，赶快把它拿过来，给我看看。”
我拿起这张签名一看，上面的字迹曲曲弯弯，乱七八糟，根本看不清楚，不禁心中好笑，脸上勉强憋住笑，双手捧给赵广山说：“司令你快看，这叫什么签字啊，还不如狗熊黄家庚的狗扒拉的字。”
赵广山拿过来一看，顿时气急败坏，把这张签名用力一摔，抬手啪地扇过一巴掌，叫：“走资派，你这是什么签名，王八不像王八，龟不像龟！这叫签字吗？”
穆连才双膝跪在那里，冷不防被赵广山一巴掌给扇倒了，嘴角呼地流出一缕鲜血。她的女儿穆苗苗看到了，惊叫：“司令怎么还打人？”纵身一步跳起，便要扑向自己的父亲。
黄家庚淫邪着眼睛正要打姑娘的鬼主意，突见姑娘跳了起来，急忙一把抓住捆绑她的绳索，狠狠地叫：“你这个小马子，给我好好跪下！”
穆苗苗被绳索捆得结实，一下子被黄家庚弄得仰面摔倒，连忙拼力挣扎着叫：“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爹，他还有病呢！”
黄家庚趁穆苗苗仰面摔倒，抬脚狠狠踏了一下，狞笑着说：“你爹有什么病？他是走资派，你也不是个好东西，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横空出世的威风！”
穆连才见黄家庚妄图侮辱他的女儿，愤怒地叫：“畜生，住手！你们还要怎么样就冲我来，不许碰我的女儿！”
李岚在那边看不下去，也叫了一声：“狗熊你太过分了，横空出世不能这样干！咱们得注意自己的红卫兵身份，不能像野兽一样对待他们。你这样做还哪里像红卫兵造反团，简直把自己整成了野兽和恶魔。”
黄家庚见李岚这样说，只得把自己沉重的屁股从姑娘的身体上离开，又对穆连才叫：“走资派，快签字，不然我们绝饶不了你！”
我们在疯狂地折磨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在忍受着折磨，大家的肚子都饿了，从穆连才家里搜出一堆酒菜，花花绿绿地摆满了一桌子，大家便不再理会穆连才父女的死活，坐在桌旁肥吃肥喝。穆连才被逼着战战兢兢拿起笔来，但他费尽了力气也写不下工整的字迹了，嘴里突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便一头栽倒在那里。
穆苗苗在一旁看得清楚，不由惊叫一声：“爸爸，你怎么了？”拼命叫喊：“快救人啊！”
李岚连忙伸手一摸穆连才的鼻孔，已经没有了多少气息，惊呼一声：“糟糕，这回可把事情闹大了，弄出了人命怎么办？”
赵广山正在吃肉喝酒，撩眼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慌说：“猴子，赶紧弄盆凉水来，赶快把这个走资派弄醒，千万别让他在咱们面前装死狗！”
我连忙端来一盆凉水，哗地浇在穆连才的身体上，并不见他苏醒，惊慌地问：“司令，他这回真的装了死狗，咱们可怎么办？”
赵广山见事情不妙，真的闹大了，顿时沉下了脸，抬手一摆说：“咱们是造反派，你们慌什么，马上送医院，千万别让走资派死在咱们手上。”
好在台町离市立医院不算太远，我们连忙把昏迷不醒的穆连才抬进了医院。我唯恐他真的死了，惶惶不安地问医生：“大夫，他还有救吗？”
医生戴着大口罩，话音冰冷地回答：“抢救一下再说吧。”
赵广山见问题严重了，故意训斥黄家庚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到头来却是好不容易抢来的大印没有用，走资派的签字又看不清，咱们反而沾了一身血！”
李岚埋怨说：“是啊，你们打可是打，千万别把人给整死了。咱们一旦整死了人，这事就好说不好听了。”
黄家庚叫苦不迭地说：“这事能怪我吗？我图个啥，还不是图的咱们横空出世今后有吃有喝！”
赵广山狠狠地说：“咱们横空出世今后是吃吃喝喝还差这次打砸抢，以后的机会多着呢，马上都跟我撤！”
我不放心地问：“咱们走了，倒在医院里的这个走资派怎么办？”
赵广山说：“咱们就是与走资派作斗争的，还管那些这事？你就放心，穆连才他死不了，不管怎么弄，我还要等他活着给我们签字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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