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软禁
“我拿什么身份，去做你的皇后？”
沈君兮冷笑，“你是不是觉得，北诏的太后死了，我就只是沈君兮了，沈家那个二小姐，与你相爱的那个普通姑娘？”
北辰修垂眸没有回答，他不否认，自己真的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当这些话从沈君兮嘴里说出来，带着讽刺的味道，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很多事情，经历过就不能忘却；很多人，改变过就不可能再变回去。
“我是北诏的太后，风儿死了，就是我的失职，我甚至不知道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你让我去面对新生？去做你的皇后？”
沈君兮一双眸子看着北辰修，里面含着淡淡嘲意和无限讽刺。
剪水秋瞳里透出来的荒凉和死寂，让北辰修有些狼狈的避开，不敢直视。
“你自以为替我安排好了一切，给了我新生，你你可曾考虑过我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
“我活都不想活下去了，你让我做你的皇后？让我背叛对长姐的承诺？让我不止守护不好风儿，还要心安理得的在他死后继续享受这份殊荣。”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会儿应该感恩戴德的继续与你郎情妾意，只要维护好我沈家的一门殊荣就好？”沈君兮说完，闭了闭眸，“我做不到。”
这样咄咄逼人的沈君兮，北辰修还是第一次见。
在他的印象中，沈君兮一直是个冷静自持，恬淡温柔的人，何时这样尖酸刻薄过？
这样的她，让北辰修有些束手无策。
半晌后，他开口弥补般道“北辰风不是我杀的，和你……也没有关系。”
沈君兮被他气笑了，冷声道“我不想听你解释，风儿死了，就是我的失职，是我的错，我辜负长姐信任，是我的疏忽害死了他，你想让我怎么样？我不去彻查这个真相，不愿愧对北诏百姓，引起北诏内乱，我除了自戕了却残生，你还想我怎样？”
“那我呢？”北辰修抬眸看着她，“你只去想你的长姐对你的嘱托，你的责任，天下苍生，你可曾想过你辜负了我多少？”
“你欠我的你又要怎么还？”
然北辰修还没有说完，沈君兮便打断了他，她用一种带着些许审视和轻蔑的目光看着他，淡淡弯唇，“你不是，有这天下了吗？”
心在那一刹那沉入谷底，原来，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为了这天下。
就因为她觉得，他已然坐拥天下，所以就什么都不需要了么？这就是她偿还的方式？
他要这天下，又是为了谁？北辰修冷冷勾唇，“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此生唯一的皇后，如果你死了，我就屠尽你沈家人，让这苍生为你陪葬。”
沈君兮阖眸，心中却没有半分感动，只是疲倦至极。
到最后，北辰修还不是在逼迫她。
北辰修见她再不愿开口，夜幕降临，他好似也没了多留的必要。
最终他还是放软了语气，他害怕失去，害怕再次进来，看到的是沈君兮冰凉的尸体。
“这几日，你且在凤栖宫中好生休息，我会替你安排新的身份，七日之后封后。”
北辰修留下这句话，便匆匆转身，背影带着落荒而逃的味道。
沈君兮微微侧目看着他离开。
她这算是被软禁了吗？感受一番最初北辰修内力尽失被关在昭华殿的感觉。
最终，报应尽数回归己身罢了。
凤栖宫落了锁，沈君兮联系不上皇宫影卫，也不知道沈家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父亲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死了。
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沈君兮不相信北辰修会出手对付沈家，可是若她真的自戕，他会不会真的让整个江山为她陪葬，却是个未知数。
北辰修长这么大，世间疾苦一一看遍，沈君兮明白，自始至终他唯一在乎的，真的只有自己。
她该怎么办？
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做他的皇后？
为何这世间所有人将她逼迫成这般模样，却连个痛快都不给她。
沈君兮缓缓环抱住自己，蜷缩起来。
眼睛有些干涩，流不出泪，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前面。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像个木偶人。
舒月还留在她身边，见她这般模样，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除了最初激动的语无伦次，说了好多，到见沈君兮毫无反应之后，逐渐平静。
舒月知道该给她时间思考，可思考又有什么用？这重重迷局，谁都解不开，都是局中人，没人能出来。
没有人能出来，只能在里面苦苦挣扎。
所幸沈君兮没有不让舒月替她换药的举动，也没再自残。
她知道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希望她好好活着。
可谁又曾真正想过自己到底想不想活着呢？
活的如此煎熬。
夜色渐深，沈君兮不知道的是，北辰修一直都没有离开凤栖宫，他就住在沈君兮隔壁的偏殿。他害怕自己一眼不看，那个女人又做出来什么傻事。
今日沈君兮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他知道沈君兮的无奈，她已然没了活下去的意志，如果真的爱她，最好的选择就是放手，给她一个痛快，一个解脱。
可他舍不得，他得到了这天下，就是为了她。
之前辅佐小皇帝、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害死却无能为力、甘愿废了一身内力被囚，也都是为了她。
这次，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只是每一刻好似都是在煎熬，两个人睡在同一个屋檐下，却都睡不安稳，只是在挨时间。
他们甚至不知道第二天该怎么去过，该怎么去面对彼此。
可就是这样的煎熬，却还有一个偌大北诏等着两人处理。
难以想象，若是北辰修在沈君兮自戕当天就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身边等她，这个时候北诏该乱成什么样子。
两个人，一样的义无反顾，一样的强大，却也一样的理智。
或许这也是他们彼此吸引的原因。只是两个性格太过相似、太过独立的人在一起，就注定会少了很多温情。
或是说，能不能在一起，都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