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宫乱
毕竟这孩子还小，未来有很强的可塑性，现在受些磨砺也无可厚非。
他那日在凤栖宫，就是看出来了沈君兮命不久矣，才会出言气她。他知道沈君兮一直觉得自己对小皇帝太过纵容，希望小皇帝能成为仁君，可唐淮却并不这么认为。
小皇帝本就年纪小，若是不用一些手段震慑朝臣，又如何能有威严。
他这样想，原本没有错，若是好生和沈君兮说一说，两人或许能商量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可唐淮要除掉沈君兮，却不是因为她对小皇帝的期许过大。
是因为，唐淮在忌惮自己毒害先帝和先皇后的事情被发现。
一旦沈君兮知道了，全力出手对付自己，那他不一定会吃得消。
就算沈君兮手中什么都没有，只是站出来将他的身世公之于众，然后号令天下人讨伐他，他所做的一切，就都会前功尽弃。
所以这件事必须瞒着，瞒到沈君兮死。
而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
尽管他已经害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又害死了她的妹妹，可是，小皇帝身上，不还流着一半沈家人的血液吗。
她沈家的一门殊荣，不还在这里吗。
所以，唐淮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愧对沈家人的。
当夜幕逐渐降临，凤栖宫中，却是灯火通明，屡屡传来有暗线传来沈君兮咳血不止的消息，唐淮坐在院子里，手执一杯清茶，看着凤栖宫的方向。
许是自己的话激怒了沈君兮，导致急火攻心，毒液蔓延了。
她也是时候解脱了。
唐淮心知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安排和部署，包括和南宫无言不谋而合的诸多做法，对这个女子的伤害有多大。
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沈君兮自己心软，难断私情，摇摆不定，尽管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小皇帝，可她很明显舍不得杀北辰修。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小皇帝的母后。
所以，无论她付出多少，让步多少，又承受了多少，仅一点，她没有心无旁骛的做好一个太后该做的事，就已是极大的过错。
此时，唐淮觉得自己死亡，对沈君兮而言反倒是最好的解脱。
出神间有内侍慌忙而来，匆匆行了一礼，便急急唤道“太师，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唐淮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茶杯，拂去衣衫上的褶皱，才慢吞吞道“深更半夜的，本官乃是外臣，娘娘唤我作甚？”
那小太监急的脸色都白了，一副要哭出来了的模样，道“娘娘……娘娘她怕是没多少时间了……这、这是托孤啊，太师大人，劳烦您快些跟奴才走一趟吧。”
内侍面上慌乱的神情不似作假，唐淮方才装出一副分外焦急的样子，道“好好的，怎么就严重了……”
内侍没敢答话，唐淮率先走了出去，好似真的心系家国天下一般，担心这个年轻的太后逝去。
他方才仔细观察过这个小太监，出了这么大的事，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就快哭出来了一样，应当不是谎传，也就是说，沈君兮真的是要来一出临终托孤？
也对，除了他，沈君兮还能找到谁将小皇帝交付呢？
两人虽然政见不合，可说到底，这世界上没谁会比唐淮对小皇帝更好了。
他不知道的是，沈君兮并未中毒的事，就算是偌大的凤栖宫，也只有舒月和蔓枝两人知晓，那个内侍得到的消息，本就是假的，只是，真作假时假亦真罢了。
唐淮赶到凤栖宫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人，上官钦。
虽然沈君兮对上官钦的盲目信任让他心里不是很舒服，可上官钦如今出现在此，恰恰表明了沈君兮是真的油尽灯枯了，不放心他，也只能选择上官钦来制衡。
沈君兮正睡在自己的寝宫里，隔着一帘纱帐，还咳嗽着。
舒月在一旁面色惨白如纸，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让人几分感动。
唐淮和上官钦一同进去，看到这一幕时，忽然想起来，舒月是从自己这里调出去的人，奈何最后，却只认了沈君兮一个主子。
沈君兮见唐淮和上官钦来了，断断续续道“丞相，太师……”
余光中瞥见了上官钦脸上的关切和焦急，唐淮却是心中不屑。
这个当朝太后，还真是有本事，入幕之宾当真不少。见上官钦这般模样，分明就是已经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可这何尝不是一种巩固朝政的手段呢？
正这样想着，沈君兮便撩开了帘子，忽然便又是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异香蔓延，而她整个人也伏在了床边，有些神志不清。
“娘娘——”唐淮急急唤道，却并未上前一步。异香渐渐浓郁，惨杂着些许唐淮没有闻到过的香料味道，唐淮见舒月去搀扶沈君兮，而寝宫内好似还点着熏香，心中冷笑。
当真是不知死活，犯了咳疾，还敢点香。
只是唐淮环顾四周，却发现在场的，少了一个人，一个本不该少的人，小皇帝。
唐淮忽感一阵怪异，淡淡蹙眉问道“娘娘，你已然成了这般模样，怎的不见陛下前来探望？”
沈君兮苦笑一声，声音有气无力的，“风儿……他亲眼见证了父皇和母后的逝世，哀家又怎么忍心……怎么舍得，让他再看着我死……”
“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恶疾，总会好起来的。”唐淮劝慰道，后来好似自己也觉得有些假，便顿住了。
沈君兮摆了摆手，道“你且过来。”
唐淮再三确定没有异样后，并未犹豫，几步行至沈君兮塌前，正以为沈君兮要说一些让他好生照顾北辰风，莫要太过偏执之类的话，却听她道“哀家……就算是，命不久矣，也不会将陛下，交给你……”
唐淮心中一阵疑惑，不交给他，难道交给上官钦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他猛然回神，听出方才沈君兮话中，有一个‘就算’。
也就是说，有诈？
唐淮一时僵在了那里，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小的寝宫，他就算在宫里有人，这个时候也大多在外面，此时，就算他察觉到了不对，又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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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了动手了，刺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