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暴戾
他性子易怒,又有些冲动,之所以能留在北辰修身边,就是因为一身几乎不逊色于北辰修的武艺。
那些杀手看到云展之后也是怔了怔,不过很快就训练有素的分为两批,一波围住云展,另一批试图从云展身侧冲进去杀了北辰修。
北辰修眸色渐深,很明显,这些杀手并未预料到云展的存在,更加排除了这些人是沈君兮派来的可能。
他们似乎只是暂时跳开了昭华殿外的值守,害怕动静太大引人过来,想要速战速决。
也就是说,沈君兮不知道这次刺杀的事。
但宫中到底是她的地盘,要不了多久她还是会知道,而北辰修竟恍然发觉,自己只能等沈君兮来救。内力尽失,身边又只有一个云展的他,并没有把握能在这些杀手的围攻下脱困。
他稍稍思索,见云展顶的吃力,扬声道:“云展,你先走,去喊人。”
云展来不及分神,只道:“王爷,你中毒了,属下不能走。”北辰修皱了皱眉,手在腰封上一抹,腰封断裂,一把轻巧的软剑出现在他手中。
这是北辰修的习惯,腰封就是剑鞘,里面藏得便是他护住自己的底牌。
而且到哪里,都不会暴露。
他软剑轻巧的划过身前,寒光闪闪,血色溅开,赫然是一个刺客轰然倒地,不知不觉的他已经杀到了云展身边。
往常北辰修不喜欢用软剑,总觉得杀伤力不足。
可这把薄如蝉翼,却又坚韧非凡的软剑,正适合如今内力散尽,身子虚弱的他。
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云展周边的人,云展只觉得身上压力一轻,而北辰修却是强行压下翻涌的腥甜,心中暗暗发苦。
没有内力仅靠招式,根本撑不了多久。
仿佛应征了他这个想法,北辰修只试到扑面而来的一股劲风,他只来得及侧身,然后胳膊一痛,便被划开了一道血痕。
北辰修迅速点了两处大穴止血,稍稍后退倚着床榻。
眼见着他手上,云展眸色一红,手中夺来的长剑虎虎生风,手起刀落又结果了不少人。
北辰修微微喘着气,只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可如今的绝境,自己已经快要提不起一点力气了,又能怎么办?这些杀手至少二十余人,云展就算是有三头六臂,被围攻之下也是精疲力竭,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真的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沈君兮身上吗?
分明就是她给自己吃下的化功散,也是她害自己中毒。
北辰修一时有些心神不宁,咬牙使力拽断了腕上和沈君兮同款的佛珠,当做暗器打向那些杀手。
沈君兮的都断了,自己的,留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平添悲伤罢了。
他就算不愿意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沈君兮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了吧。
与此同时,凤栖宫。
凤栖宫到底是在后宫,与昭华殿还是有些距离的,沈君兮等待着自己所有的内力流失完,到了晚膳时分,腹中连着丹田空空如也,却也连一口饭都吃不下去。
小皇帝从太和殿跑来和她一起用膳,却看见自家母后面上没有多少血色,恹恹的,哪怕是看向自己时扯出的那抹无比温柔的笑容,也带着些许牵强。
母后这是怎么了,是因为亲手处置了皇叔吗。
小皇帝如是想到,却没有说出来。他埋头用膳,碟子里是沈君兮替他布下的菜,色香味俱全,营养均衡。
他忽然想想起来自己来的路上,似乎听到了昭华殿有些声响,那个地方的宫人也大都惨白着脸失魂落魄的,没人敢来凤栖宫报信,见到了小皇帝也只是惊慌失措的行礼。
北辰风知道,昭华殿似乎是出事了。
可宫里的人没有反应,就说明,出事的人是自己的皇叔。
他莫名的有些自私,不想将这件事告诉母后。
皇叔他……都已经要谋反了,死了就死了吧。
忽然想起太师今日一早和他说的话,说北辰修拥兵自重,母后的处罚已经是极轻的了,太师说,他会替自己守护好这北诏的天下。
然后晚上,昭华殿就有了动静。
母后如今如此虚弱,只怕也无暇他顾,自己不说,是不是就没事了。
是不是从今以后,皇叔就会从自己和母后的世界里消失,母后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了,母后就会安心待在皇宫之中,陪着自己一手建立起来一个开明盛世。
北辰风埋头吃着饭,半晌无言。
沈君兮忽然觉得,小皇帝似乎没有以往活泼了,甚至没有劝自己吃饭。
许是长大了吧,她轻轻牵动唇角,脸色带着些许苍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脆弱。
两个人坐在一起,却心思各异。
然令北辰风没有料到的是,还没有吃多久,舒月便匆匆赶来,顾不得礼数,伏在沈君兮耳边说了句什么。
然后北辰风就看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母后蓦然脸色一变,匆匆起身欲走,似乎才想起北辰风在这里,急促道:“风儿,你先在这里等母后,母后有要事处理。”
“母后……”北辰风本想出言拒绝,拖延一二,却见沈君兮已然起身,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呼唤,一步也没有停留,带着舒月离开。
留下的阿满和蔓枝面面相觑,正想着如何去哄这个少年天子,却见北辰风静默了片刻,霍然起身,将桌子上的东西尽数扫落,瓷器碎了一地。
阿满匆忙跪下,口中说着陛下息怒,小心伤着自己,就想要赶紧收拾了这些碎瓷片。
然阿满却忽然试到手上一痛,原是北辰风抬脚狠狠地踩在了她的手上,地上尚未来得及捡起的碎瓷片深深陷入了阿满手中,让她在哪一瞬间便疼出了眼泪。
更多的还是委屈,她侍奉了北辰风这么多年,何时受过此等委屈。
她抬头戚戚然的看了一眼这个君王,却忽然发现,北辰修眼中的稚嫩不再,填满了愤怒和暴戾,让人看着便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他已经不是那个小孩子了,而是北诏的帝王。
阿满有些心惊,疼得抽了口气,却依旧咬着牙一言不发。
------题外话------
小皇帝啊,本来是个好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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