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师父归来
“哈哈哈！臭小子，你一走就是一年多，还知道想师父啊？我这不是以牙还牙，想好气气你么，让你也体会体会这种担心的滋味！”
时不归屁颠屁颠地迎了出来，看到闫无魂欢喜得腰杆子都直了一些，打趣道：“闫老头，你可算出现了，你知道吗绝风这小子还以为你死翘翘了呢！”
闫无魂白了他一样眼，伸手撩了撩胡子道：“你死了我还没死，我堂堂剑魔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怎么？难道你自个去找大宝藏了？”时不归深吸一口旱烟打趣道，却未想到闫无魂当真点头道：“是啊！我啊就是背着你们一老一小两混蛋独自去深山老林寻觅宝藏去了！哼，时不归，你这个家伙死性不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盘算什么！”
时不归拍腿大叫：“哎呦喂！你这个老东西，鬼精鬼精的，有好事就将我们这一老一小给撇下了。哎，我说有好东西咱们一块分享分享嘛！金山银山的就你那一把老骨头怎么抬得动？我告诉你这小子还帮你收了个徒孙，这力大无穷的，到时候搬宝藏还能出点力呢！”
“哦？”闫无魂转头看向绝风，一脸严肃地道：“你小子，功夫没怎么学到家，竟然还学人收起徒弟来？”
绝风连忙摇手道：“不是的。没有师父你老人家同意我哪儿敢收什么徒弟？你别听时老头胡说八道，我就是见他人老实又可怜的，所以，呵呵……就……就过了他几招保命罢了！”
“小师父。”此刻周大力围着围腰走了出来，只见他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发达，却手拿锅铲一副家庭主妇的样子，正傻兮兮地盯着闫无魂看。
绝风急忙对闫无魂道：“他就是周大力！大力，这位是我的师父！”
周大力见状，急忙给闫无魂磕头道：“师公在上，请受徒孙周大力一拜！”
时不归急忙拉他起来道：“哎呀！大力，你这个蠢货，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这闫老头哪儿看得上收你当徒孙啊？别……别乱叫哈！”
岂料向来严肃的闫无魂并不生气，反而上下打量着周大力道：“绝风，你可别害了人家。既然这一声师公都叫了，我老人家也不能吝啬，大力对吧，改日师公就好好传你几招！”
“啊——”
“啊——”
闫无魂此言一出，时不归和绝风都吓掉了下巴，全都瞪大眼睛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是那个冷僻古怪的剑魔。
周大力一听，连忙欢喜地再次磕头，起身道：“多谢师公！对了我这就去厨房杀只鸡，炒几样拿手好菜给你老人家尝尝。对了，还得再开一坛上号的美酒才行！”说完便欢天喜地地进去了。
“大力，那只老母鸡是用来下蛋的，你……你别杀啊！”时不归瞪大了眼睛，拍着腿大叫，然而与此同时鸡圈里已传来那老母鸡惨烈的叫声，看来是英勇就义无疑了。
时不归心疼不已，又想起什么似地急忙拉住闫无魂声，泪俱下地道：“这年头拜师学艺都这么简单了吗？闫老头，你收徒孙的档次是不是降低了啊？要不……要不你把我也收了得！”
“啊？！”闫无魂看着时不归这贱兮兮的模样，忍不住摸着胡子哈哈大笑，然后伸手指向他道：“你这为老不尊的家伙，你就算肯叫我一声师公，我还不肯收你为徒呢！”
时不归看着他挥手大步朝茅屋走去，不解地挠着后脑勺道：“不对啊！凭我的资质怎么也比那蠢笨的周大力强吧！绝风，你师父是不是脑袋受过重伤啊？”
绝风拍了拍他脑门道：“你脑袋才受过重伤呢！”
见绝风紧追闫无魂而去，时不归吹胡子瞪眼，大叫道：“嗨，小子！你见着师父就忘了老子了？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说完就拿着烟杆双手背在身后，佝偻着身躯缓步朝茅屋内走去。
厨房内周大力正在做饭，客厅内绝风奉上好茶给闫无魂，只见闫无魂将背上一直背着的剑囊随手搁在桌上，然后开始喝茶。
那时不归贼兮兮地伸手碰了碰那黑丝剑囊，压低声音道：“这是九幽剑么？”
闫无魂鄙视地冷笑一声，却不答他，非要叫他心痒难耐才开心。
绝风关切地问道：“师父，这些日子你去了那儿？害得徒儿担心死你了！”
“哼！你这个野猴子，还知道担心师父？”喝完一杯茶才道：“你走之后我潜心研究这九幽剑，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发现了它的秘密！”
闫无魂轻轻将九幽剑抽出剑囊，缓缓说道：“天生神剑，历劫地狱之火锤炼而成，也需得以苍天之水洗涤才能开启神力！”
他说的同时九幽剑已被缓缓抽出，只见那乌黑的雷击藤泛着暗沉的光泽，哗的一声，剑竟然被他抽了出来。这宝剑出鞘，自带寒光，龙吟之鸣，也只是刹那，便又顿然入鞘。
时不归揉了揉眼睛，咋舌道：“你怎么这么小气？我还没看清楚呢！”
闫无魂皱眉道：“不是我不愿让你多看，只因这剑来自地狱，之前又饮血太多，故而十分邪性。在不能完全驾驭它之前不能随便出鞘，否则出鞘必见血光啊！”
绝风叹道：“当真这么古怪？可是师父你是用什么方法打开此剑的？”
“身为剑魔，我自视甚高，自以为对剑了解甚多，可是多年来只不过是井底之蛙，根本就找不到打开雷击藤封印的办法，没有想到月轮魔教一个小小的巫女居难倒了我这个剑魔。最终我决定带着九幽剑离开剑庐，四处寻访高人以求得解开封印之法。然而机缘巧合让我遇见了一位云游四方的高僧，此人法号明镜，经过他的点化，我才得以打开封印。”
时不归听着觉得好奇，便急忙追问：“究竟那明镜高僧对你说了什么？”
“他道，天生万物自有阴阳，雷击之藤，遇雷劫而重生，若要破解封印需经历雷水交替，于是我将九幽剑放在电闪雷鸣的高地三天三夜，经历了雷劫，雨劫，那封印果然被破，宝剑得以再度出鞘！”
“恭喜师父！”绝风大喜。
然而闫无魂又摇头道：“可惜，纵使是我武功高强却也难以驾驭，此剑魔性极强，使用它的时候我也险些走火入魔，不仅如此我还用此剑误伤了明镜高僧！”
“啊！怎会如此！”绝风惊愕。
闫无魂痛苦万分道：“走火入魔，果然不祥，难怪当年卓冰要命巫女将它封印，此剑一出果然不祥啊！误伤明镜高僧之后，我痛苦万分，决议毁去此剑，可此剑乃是天生，任凭我如何处置都无法将其破坏分毫。那明镜高僧告诉我此剑乃是地狱之火炼制而成，只有用苍穹之水洗涤，阴阳相生相克，才能最大力量地发挥它的天地灵气，这样它身上的魔性也才会被克制，才能真正为人所用！”
时不归急忙道：“那简单啊！就让剑身再淋几次大雨不就行了？大雨乃是无根水，又是从天而降，算得上是那苍穹之水啦！”
“呵！”闫无魂笑笑摇头道：“我试过了，根本就不管用，后来我还翻越了雪山，以雪山之巅的极地冰雪试之也毫无效果，采草原朝露也没有效果，引黄河之水也没有效果，深谷幽泉也没有效果，投入西湖之眼也没有效……如此这般差不多一年过去了，唉……”
时不归边抽烟边思考着这苍穹之水究竟是什么，但任凭他抓破脑袋也不知道。
绝风安慰道：“师父，不管怎样这九幽剑也算能打开了，只是在找到苍穹之水之前不要随意使用它就好。我想上天自有安排，既然能让你打开它，那便一定会让你找到苍穹之水的。”
闫无魂缓缓点头，一边将剑收好一边对绝风道：“此剑威力之大，如今我又打开了雷击藤的封印，倘若天下人知道此剑的下落便会闻风而来。绝风，师父已经老了，这一辈子都耗在了剑上，此番外出历练，也是机缘巧合让我遇到了明镜高僧，他不仅助我打开雷击藤的封印，也让我想明白了人生之事。唉……我知道自己孤高，只愿做闲云野鹤，却不料一身还是被剑所累，始终未能真正解脱于江湖……”
“师父，你为何会有如此感慨呢？”
“呵！明镜高僧曾问我，何为剑魔？是剑之魔心，还是魔心为剑？究竟我活在这世上是痴剑而成魔？还是剑为我所用？最终想想，剑是剑，不过是人行走江湖的工具，而我离开了江湖却离不开剑，想来虽离江湖之远，心却仍在江湖。江湖之大，而我百年之后亦是尘土，于我而言，江湖不重要，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
时不归不解的皱眉道：“我说闫老头，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我怎么听不懂啊！”
闫无魂不理他，将九幽剑交给绝风道：“这剑若是在我身上，师父便永远摆脱不了江湖，即便身不在江湖，心仍是放不下的。自你而来剑庐，已是十余栽过去，我竟还是围绕此剑而活，想破了脑袋却已是数十年光景如梭而去，回首想来自己除了埋头对剑竟然什么都没做，对我仅有的余生时光来说实在是浪费！想来师父还能再有几个十年呢？算了！算了！师父也放下了。绝风，你带剑而来，便带它而去吧！师父从此要游历名山，做个真正为自己而活的人。什么剑魔，什么九幽，全都是过眼云烟，不再与我有关了！”
“师父……”绝风心中一怔，痴痴地看着师父，虽然他所说的话自己尚未能完全领悟，但却觉得师父现在脸上的笑容如此坦荡，似乎已不再为世事而烦恼了。想来他的人生有限，已不愿再用有限的时间来与一把无限生命的剑相耗了，师父所追求的是出世的境界，已与自己这个入世之徒是两种人。既是如此，他便只能成全师父，让他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做洒脱无挂碍之人。
时不归担忧地看了一眼绝风道：“阿风，你师父是不是被那明镜和尚给洗脑了啊？！怎么古里古怪的，说的话我全然都听不懂啊！”
绝风看着师父递过来的九幽剑，双手接住，暗道：“这剑似乎就是我生命故事的开始，如今转了个圈又回到了我手上。或许是它和我有缘，师父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去找苍穹之水，这剑是我的，无论是责任还是负担，我都必须守护好它，不让它沦为祸害苍生之物。”他用力点了点头道：“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会找到苍穹之水，加以善用此剑，若此剑不能为天下造福，徒儿也绝不能让它成为危祸世间之物。”
闫无魂点头笑笑，欣慰地看向他道：“孺子可教也！”
此刻，厨房内忙活半天的周大力端着一盘盘菜上桌，别看他一个糙汉子，做起菜饭来却极其心灵手巧，可口至极。
闫无魂笑道：“绝风，你与为师这么多年，也算学有所成了，师父已将毕生所学抄录成了《剑魔手札》，如今连同九幽剑一起交托与你，你要勤加学习，为师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好自为之。”
“师父，你这是……”
“唉……之前我用九幽剑误伤了明镜大师，令其元气受损，需卧榻修养，心中实在有愧，后来秉烛夜话得知他本来是打算送经书残卷去西域佛国，以此换回琉璃佛珠，为了不耽误行程为师决定替他走这一遭，也算是赎罪吧！所以，为师不打算多做停留，明日便即刻启程！”
绝风点了点头道：“师父，我怎么感觉现在的你像是年轻了几十岁一般，似乎有了干劲一般，以往你只是沉默寡言的对着剑，闷沉沉的。”
“呵呵呵！或许你说得对！师父在剑庐一呆就是数十载啊！想来犹如井底之蛙一般，从未好好到外面的世界看看，西域佛国之行，如今感觉是前往一个未知的国度探秘一般，不由令人欣喜啊！”
“师公，你明日就要启程啊？你……你不是答应要教我武功的嘛？”周大力急忙问道。
闫无魂笑道：“你放心，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吃完饭我们就开始如何？”
“啊……这么仓促啊！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呢！”
时不归用手拍着周大力肩膀道：“大力啊，你别不知足了。只要你师公随手这么点拨你几招，你便大有所成了！你叔我想学他都不肯教呢！哼！”他啃着鸡腿，不满意地吧咂着嘴道。
“那我真是太幸运啦！”周大力满眼放光，一点都不考虑时不归那颗受伤的心。
时不归皱眉，伸手用鸡骨头指着周大力，不高兴地道：“你这孩子，怎么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世故！你没看到你叔我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不快乐！不服气吗？”
周大力一脸懵圈地看着他，一旁的绝风捂着肚子咯咯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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