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夜·众人,百态
忘记是第几次面试失败了。
“普通人的工作就那么难找吗……”嘴里低声嘟囔着，当时还没有得到狂猿称号的他独自一人坐在马路的角落，作为一个异常者，不被教廷认可，要生存下去，必须要钱，无论对普通人还是通灵人，都是无法回避的条件，“这样下去……没有收入的话，我不就和那些啃老族一样了……明明还以为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上个月参加了星耀社的聚会，但似乎没被选上，那个只有十二人的组织对成员战斗力要求都很高吧，平庸的自己是无法被选上的。
无论是作为人。
又或者是异常者。
眼前的光线有那么一瞬间被遮掩起来，微微抬头，首先看到的丰满的双峰，这么说似乎有点失礼，可还是忍不住赞叹起造物主的神奇，再往上看，是一张标准的美人脸蛋，修长的黑发被扎在脑后。
“你……是……”眼前的女人已经吸引了周围不少男人炽热的目光，她是星耀社成员——月兔，自己能够参加星耀社选拔的聚会也是多亏了她的提议，大概是一个礼拜前，自己在街上帮了她，没想到有了之后的因果。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在看到月兔的刹那，自己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我是来通知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搭档，代号狂猿。”嘴角微微勾起迷人的弧度，月兔甜腻的声音充满着一种令人难以抑制的诱惑感。
“哎？哎哎哎哎！”沉浸在重新见到月兔的喜悦里，随后胸口被更强烈的情绪所填满，被录取的消息瞬间让他的大脑变成了空白。
“我可以成为你的搭档？但之前明明被否决了……”还记得那位满头白发，被称为蝮蛇的老男子冷冽的让自己滚蛋，自己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因为人家选择了你哦，以后请多指教喽，狂猿。”阳光从月兔的背后洒下，照亮了这个本来不会被光明照到的角落，也照亮了这位平庸男人的内心。
哪怕是平庸的凡人，在往后余生的日子里，也会为月兔拼上一切。
“我是狂猿……”思绪回到眼下，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寥寥几人，狂猿呆呆的坐在白色沙发上，听着从楼上传来的撞击声，似乎是有人在摔东西泄愤，厨房方向，斗犬鬼鬼祟祟带了两瓶酒走来，“蝮蛇他还好吧？”张开口，狂猿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和干涩。
“他会好的，倒是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看起来你才是最像是要死掉的家伙。”斗犬大大咧咧的将怀里两瓶酒重重放在了沙发前的桌上，“那么想念那个女人的话，刚刚一起走不就好了。”耸着肩膀，在看到狂猿失落和无神的目光后，斗犬反倒不好意思继续揶揄，“其实老子也没资格嘲讽你，留在这里的，都他妈是没种的懦夫。”咒骂着所有人，包括自己，斗犬心情烦闷，却不知道如何发泄，只能顺手打开了眼前的两瓶酒，“喝吧，从蝮蛇的酒窖里偷出来的好东西，据说是是什么八二年的拉菲。”“这东西我在电影里看过，似乎很贵。”眉头紧锁，狂猿可不想一时口快，引来蝮蛇的雷霆大怒。
“哈，再贵的东西不也是酒？你要记住，酒就是酒，用来喝的东西！而不是放在那里变成象征人们财富的象征，同理，刀就是刀，不杀人的话……和废铁没区别。”已经倒满一杯，一口灌了下去，斗犬最后的话，似乎是在暗示着被留在此地的两人。
“刀吗？或许我没这个资格，更多时候，我是她的盾，但……”狂猿接过另一瓶打开的酒，倒满在杯子里，“离开了要保护的人，我还是盾吗？”“是个屁，来，干杯吧，为他们这些鲁莽的家伙践行。”听说是晚上出发去冥土，斗犬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祝福和祈祷，他和白宇等人并不是什么关系好的朋友，但他佩服那些笨蛋为了一个死神而前往冥土这种近乎自杀的做法。
“我们只有为他们干杯的资格吗？”再美味的酒，落肚后也变得乏而无味，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坐在这里，带着如此强烈的不甘心，狂猿闭起双眼，只想忘记掉一切……
“咚咚咚”楼上传来了脚步声，背着双手的蝮蛇带着一脸可见的怨气走下来，他口袋里的手机似乎一直在跳动，“野牛和亥猪呢，我的信用卡都被刷爆了，到底在搞什么！”听起来，像是在胡乱的发脾气，对蝮蛇而言，大概是非常失态的表现，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打开的酒瓶上，表情有明显的僵硬。
“那个……”斗犬有点不怎么好意思的挠着头，“我以为你不喝才拿出来的……”蹩脚的借口，已经足以让蝮蛇彻底爆炸，“一个个都这样，你们……”蝮蛇忍受不了的掏出手机，想要把野牛两人喊回来训话，但看到了一条野牛给他的留言。
“啪”出乎意料的，蝮蛇将手中的手机用力摔在地上，变成了几块，斗犬和狂猿被吓得愣在原地，好半天，斗犬嘟囔起来：“不至于吧……喝了你的酒有那么严重吗？”“他们也走了……”那削瘦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的倒下，躺在沙发上。
“他们走了是什么意思？”狂猿将眼前的酒瓶悄悄挪开，然后不解的问道。
“野牛和亥猪……跟着白宇他们一起去冥土了。”蝮蛇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有点失魂落魄的说道。
别墅内，忽然间安静下来，任何的言语在这时候都变得毫无意义。
出现在白宇等人面前的野牛和亥猪则是表情从容。
月兔显然没料到这两个家伙会冒着组织的禁令前来，上前一步，看着平时无比讨厌的和尚大声的斥问道：“一身酒气，还有女人的香水味，脖子上甚至还没清理掉口红印，你这家伙刚从会所出来吗？”“嗯，贫僧刚在那里度化那群女施主，结果来看，很成功。”没有一位出家人该有的觉悟，野牛很是神气的回答，引得众人目瞪口呆，“你还刷爆了……蝮蛇的……三张信用卡。”气喘吁吁的亥猪一路跟着野牛跑来，早就超出他这个肥胖形态的极限，说话也是断断续续，听到他的补充，月兔下意识的笑出声来，完全可以想象这种无赖的做法会让蝮蛇脸色如何难看，但随后，又立刻露出了冷漠的表情，“一个胖子宅男，一个酒肉和尚，滚回去吧，这里不属于你们，也不欢迎你们。”“不不不，贫僧的任务是要保护七原罪的宿主。”野牛仿佛早就知道月兔的反应，伸手指住温倩倩，那位偶像少女不出意料的摇了摇头，“不，我不需要你保护，再见。”拒绝的很是干脆利落。
“喂喂喂，太绝情了吧！贫僧可是你的保镖啊！”“这个死和尚是来抢大叔我的饭碗的吗？”胡颌摸着自己下巴上未剃干净的胡须，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我说了，我不需要。”温倩倩说话的时候，却是看着白宇。
能够决定野牛能不能一起行动的，始终只有白宇。
白宇还没来得及说话，月兔已经抢先一步，用嫌弃的口吻说道：“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我们又不是去玩耍，还有，蝮蛇有过命令吧，星耀社的人不准协助这次行动，我想你的脑子应该还没被会所的小姐吻坏。”“贫僧知道自己在干嘛。”声调变得无比沉稳，野牛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身后的亥猪直起身体，煞有其事的补充道：“我会跟着野牛一起。”“理由呢。”白宇插入到对话中，直入主题，“就像月兔说的，我们不是去郊游，而是九死一生的去冒险去救出洛敏敏，我想，你们没有个义务和必要一起陪我们去，你说你要保护温倩倩，这个理由我是不会相信的。”不相信就代表着怀疑和警惕，一个团体内，是最忌讳类似的情绪存在。
野牛的左手抚摸着自己那光溜溜的脑袋，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回答：“贫僧一直以来只是遵从于自己的原则活着，你是为了去救那个女死神，月兔小丫头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贫僧，的确只是要保护温倩倩的安全，那是组织交予的任务，绝对要完成，另外，硬要说的话，贫僧并不放心月兔一个人去。”“哎？”这大概是月兔无法想到的原因，倒是鸠拍了拍她的肩膀，加入到对话中说道：“那家伙有没有说谎，我能够分辨的出，白宇也可以，你……也可以，说到底，你那么生气的想要赶走他们两个，不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吗？本以为星耀社里尽是一些无情的人，想不到，还是有着那么些许人情味。”
鸠明白了。
白宇也明白了。
对野牛而言，星耀社的成员是家人。
要守护家人，便会赌上一切。
对月兔而言，也同样。
“你们如果不后悔的话，就一起去吧。”白宇看着亥猪，似乎是在询问，后者点点头。
“贫僧有问过亥猪，放心。”野牛的承诺得到了亥猪再次肯定的点头，
“那么，再说一遍吧，想要退出的人，现在可以离开，前方绝对不是什么乐土！一旦决定前往，就无法退出，同样的，只要你决定前往，我们就是同伴，不会抛弃彼此的同伴！”白宇掷地有声的询问下，依然是无人退出。
“那么，出发吧，前往冥土！”
一扇灰色的大门在月兔的双手挥舞下浮现，那就是通往冥土的大门。
白宇，七罪，洛莉雅，闻静，温倩倩，胡颌，野牛，亥猪，凯撒，毒蜂，鸠还有月兔。
以上十二位，组成了本次的远征军。
之后，众人的气息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劳伦神父摸着安妮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回去吧，这里冷。”“爷爷，大家会安全回来吧？”安妮牵住了劳伦神父的大手，这让这位老人家差点激动的哭出来，“当然会啦，我们的小天使安妮在等他们，所以，一定会全员一起回来。”
高燕站在两人后面的树下，凯撒在进入门的瞬间，朝这边丢来一个飞吻。
“那个家伙……”不知道是头疼还是羞涩，高燕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一起回去吧，高燕姐姐。”安妮小跑到眼前，拉起了高燕垂落在身旁的手臂，“一起等哥哥他们回来。”“我……嗯，一起等。”换成是别人这么说，肯定会被高燕冷嘲热讽，可是安妮纯真的目光下，高燕似乎被迅速融化，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等待。
就在三人不远处，一只黑色的眼睛睁开在黑暗里，随后闭起。
远方的冰雪之地地下，伯爵收到了临海市的消息，白宇等人已经前往冥土。
“就让一切拉开序幕吧，通知所有同伴，对教廷的总攻……开始了。”面具下，不知道这位灾噩带着怎样的表情，只知道，这一刻的伯爵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夜空下，无心坐在窗口，眺望着空中悬挂的明月，感受到白宇等人的灵气消失，不禁嘿嘿一笑，“前往冥土……还真是不知死活的做法，但是，就冲他们的勇气，还是值得表扬，希望都安全回来吧……尽管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位从冥土逃离出来的死神很明白白宇等人几乎是去送死。
但是，即使再微弱，也存在着希望不是吗？
别墅内，蝮蛇拿起了斗犬眼前的酒瓶，给自己满上一杯。
“一个个都是那么不听话的混蛋……真是……糟糕透了。”灌下了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酒，蝮蛇神情复杂的长吁一声。
同样在临海市的白鸢沉默的看着手中一张泛黄的全家福，她明白，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弟弟的离开，“没事的。”身后，青龙拍着她的肩膀，声音温柔，“你的弟弟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弱者了，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嗯，谢谢你，青龙。”白鸢也只能如此相信，但她没注意青龙脸上悄然浮现的笑容。
那种小鬼，死在冥土才好呢。
青龙强行让自己忍住那难以抑制的喜悦，他不喜欢白鸢如此牵挂那位弟弟，消失吧，白宇，你的姐姐，只属于我。
“他们会回来的。”说着虚伪的安慰说辞，青龙心中却带着另一种期望。
不管如何，远征，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