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剑意
残破剑谱第二页的秘密：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王维《使至塞上》
（1）
电光火石之间，杜若的黑铁重剑已经尽在眼前，一时间但见得黑剑所携之剑气凝结升腾，朝着宿雨铺天盖地般袭来，仿佛刹那间就要将他碾碎。
“好家伙，这架势，倒是已经入了巅峰的门槛了！看看宿雨那小子能不能接得住。”孙笑川双手抱胸，脸上倒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在如此重压之前，宿雨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唉，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为今之计，就只能赌刚才才领悟的“征蓬”二字了！
宿雨缓缓闭上了眼睛。
“啊？！”这一行为倒是引得观战的众人一阵惊叹，难道这年轻人是对手招式太强，直接认输等死了？
风中的蓬草，自然该是轻飘而散乱，无根无凭，任由狂风带向任何的方向。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的宿雨，只觉得自己的内力突然开始自发流转起来。
突然间，宿雨的身体倒是突然轻微晃动了起来，手中的木棍亦随之向前挥出，主动迎向了携万钧之势袭来的重剑。
“崩、崩”，眼看得手中脆弱的木棍就要在重剑强大的威压下瞬间化为齑粉，可就在木棍与剑刃接触的一瞬间，却见得宿雨的脚步略像左前方轻移，避过了剑刃的同时，右手木棍迅速地敲击几处重剑剑身，发出沉闷的响声。
杜若只觉得自己势若千钧的重击仿佛是打在软软的棉絮之上，力道既没有被完全化解，又完全无法随心撤回，那木棍倒像是完全黏上了这剑身，却又是一沾即走。却又在每每想收力的同时缠了上来。实在无比不自在。眼看力道要被这木棍完全泄尽，自己居然毫无办法摆脱。
这一刻对于杜若必是务必煎熬，只是在旁观者眼中，但见得宿雨身形略带诡异得避开了重剑的斩击，接着手中木棍连点剑身，下一刻，杜若的重剑就这般脱手而出，整个人也是堪堪向后退了几步。
重剑砸在了地上，发生了“哐当”的响声，似乎是在宣告着，这场对决的结束。
（2）
人群又是一阵惊呼，只是这次更带了些许的诧异、惊恐和贪婪。
果然是飞剑客的唯一传人，身怀飞剑客的剑谱。仅仅一招，用手中的木棍就把形境巅峰的天才剑客给击败了！
杜若还是愣在原地，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得看着自己的双手，全是竟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似乎还完全无法相信这一事实！
不可能，不可能，我倾尽全力的一剑可是堪比形境巅峰中间层次实力，为什么在他手里，还走不了一个回合。自己应以为傲的力道和技巧，就这般无用？
同样的惊讶的当然还有宿雨自己。
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脑海中沉浸在对蓬草感悟之中，自己体内的内力居然就自行流转了起来。本就是如之前练习般向前刺出的一剑，居然自己就随着对手的招式发生了变化！
宿雨缓缓睁开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下意识地看了看手里的木棍，经过刚才的接连碰撞，虽然并未完全断开，却已经是出现了细细小小的裂痕。
孙笑川正在他身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家伙，这小子仅仅凭着入门级别的内功，搭配上半吊子的意境，居然可以施展出如此巧妙的借力打力的剑法。
旁人或许未能察觉，刚刚那场几息之内便完结的战斗，孙笑川倒是看得清楚。让杜若重剑脱手的分明就是杜若自己的力量。那木棍看似无规则的敲击，分明就是在引导重剑两边均衡聚集的力量彼此冲撞，如此杜若自然觉察不到自己的剑向前劈砍的力道，反倒是被自己剑上两股相反的力彼此冲击。
越来越有意思了。孙笑川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
（3）
“这第一场比试，我这小兄弟倒算是赢了！看来那飞剑客的剑法到还真是有两下子。不知还有哪位英雄好汉愿意上前赐教啊！啊哈哈哈哈”环顾了明显还处于惊愕中的人群，孙笑川朗声道。
“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如此剑法，果真是让人佩服，老朽自认也是大半辈子都花在手中这三尺长剑上了，在入土之前，倒是也想开一开眼界，那就死而无憾了啊。”
人群中缓缓走出一瘦骨嶙峋的老人，粗布衣服松松的架在身体之上，单薄的身子便似风一吹就散架了一般。
“邱二先生！想不到您这辈分也要掺和一脚，就不怕江湖同道传出去说你以大欺小。”孙笑川出言讥讽道，同时也扫视了一下人群，人群中果真就传出几声不屑的笑声。
邱二先生倒是完全没理会孙笑川的叫唤，沉声应道：“我自然也不会让这位小兄弟为难，只是着实想领教一下大名鼎鼎的飞剑客的手段。这样，只要这位小兄弟能接下老朽一招，老朽自当立即认输。”说完还斜了孙笑川一眼。
“啊呸，这老家伙实在是坏的很，江湖上谁人不知追魂剑邱二先生本就是靠着一招夺命的本事纵横江湖，现在居然恬不知耻地说出这般言论。”言毕，人群中立马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开来。
“这邱二先生可不是刚才那愣头青年可比的，他那一剑可是能赶上我突破前的七成实力，虽是排不上前十，但随随便便碾压那个杜若，倒是十分轻松的。”孙笑川走上前去，在宿雨身边低声耳语道。
宿雨侧过头去，递上一个问询的眼神，似乎在问那怎么办？我有别的什么选择吗？
孙笑川点了点头，并未答话。只是递还给他一个坚定的目光，而后重重再宿雨肩上拍了两下，便退回了人群之中。
他的意思是，让我试试现在诗歌的后半句。
归雁入胡天？！
还没等宿雨再开口询问，孙笑川早已隐在人群之后。
这，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