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征蓬
“饮散离亭西去，浮生长恨飘蓬。回头烟柳渐重重。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
徐昌图《临江仙饮散离亭西去》
（1）
晴日，
鸟雀胡晴，万里无云。
杜若的剑已经在手里，一柄朴实无华的重剑。没有精致的花纹，亦不带花哨的剑鞘。就像他的人一样。
不过从来没有人敢小看这柄重剑，能杀人的剑，自然就是好剑。这早就是一柄不知饮了多少血的剑，通体漆黑的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呈现出妖异的光。
“你手中好像没有剑。”杜若看向眼前的宿雨，声音低沉而稳定。
“我的剑丢了。”
这好像是宿雨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句话便引得围在一起的人群一阵私语。倒真是有些不鸣则已的意味。
号称是飞剑客的唯一传人的家伙，把自己的剑丢了？
“你没有兵器？”杜若眉头微微一皱。
“有！”宿雨望向人群堆里的孙笑川。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前辈，我的剑丢了。”宿雨一脸为难地望向孙笑川。
“一时半会的，哪去给你找剑去，别急，到时候我自然给你找个趁手的兵器！”孙笑川一脸嫌弃的表情倒是让宿雨不仅暗暗嘀咕，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把我的剑震飞的。
孙笑川背着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截枯枝。
“既然是比武切磋，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阁下也不好，我这个小兄弟就用这个足矣。”
说着就直接朝着宿雨抛了过去。
宿雨一把接过枯枝，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家伙怕不是从厨房找来的柴火？这玩意怎么用啊！
以树枝做剑，这个情节怎么看都只存在传说中的剑客啊。那家伙自己才是说书人的故事听多了吧！
“你看不起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杜若显然被宿雨这以树枝做剑的行为激怒了，还没等宿雨辩解，重剑已经出手。
宿雨心头一惊，只见的重剑在空中似幻化成一条黑色的巨蟒，携雷霆万钧之力向自己猛扑而来，那厚重的剑刃摩擦着空气竟发出了隐隐爆破之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竟压得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
还没等宿雨做出应对，围观的人群中早已发出阵阵惊呼。
“什么！”“这不可能！”“这小子的黑云剑法居然已经突破到形境巅峰了！”“本想着让这后生试探一下那飞剑客的传人，如今怕是剑谱就要归他所有了！”
（2）
“所以您的意思，这剑谱后面记载的诗句，都是跟您说的意境有关？！”宿雨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不能十分确定，但至少五成以上把握，你不是想活命吗？”孙笑川倒是被宿雨的质疑弄得有些不耐烦，让本就是急性子的他刚才说了给眼前这个年轻人解释了一长串的武功常识，已经是让他有些失去了耐心。“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啊！你说呢？”
“你好好看，我现在给你演示一下我的意境招式。我没法用什么内力，所以大概就是体悟那种感觉，看我的拳头。”说罢，孙笑川的眼神突然变了，原本有些慵懒而涣散的眼睛里突然焕发出了奕奕神采。
我把这招意境就叫做“落日照大旗！”
语闭，一拳击出，宿雨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一股苍茫与豪迈的气息扑面而来，自己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牵引，拉扯，整个身体都不自觉往前倾斜。恍惚间，倒是真的见到似血的残阳下，一杆大旗于劲风之中猎猎作响。
那铺天盖地的苍茫感似乎是要把自己淹没。
直至孙笑川收回了拳头，宿雨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如何？意境也得靠内力催动，但是我刚才那一些使得还不到两成内力，但却是足以匹敌形境巅峰的全力一击了。你的内力远不如我，但是若能有所领悟，全力施展，必不输形境巅峰高手，仓促之间，绝对可以一击把对手击溃！”
宿雨再次自怀中取出了那本秘籍，再次翻阅，手居然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宿雨喃喃念出了第二页上的诗句。
（3）
“好好体会这种感觉，不要刻意引导，感觉对了，你的内力自然会引导你去激发这一意境的剑意！”
孙笑川的声音耳畔变得虚幻了起来。
“征蓬，征蓬，”宿雨沉下心来，只觉得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紧了自己的心窝。竟不在觉得念了出来。
征蓬，无根的蓬草，被狂风中卷起，随狂风四散。如此单薄又如此脆弱。于是身不由己，于是无路可退。就这般漫无目的地去向未知的远方。
这不正是现在的他嘛。那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流浪，想起了自己的漂泊。一瞬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有什么咸咸的东西滴落到嘴里，滴到了手背上，滴到了地板上。那是我的眼泪嘛？
不知不觉的，他的手指就自动在半空中捏成剑状，不自觉得在空中比划了起来。连带着的，整个人的身体也是扭动了起来。
那一刻，宿雨只觉得自己就化成了那漫天的蓬草，狂风袭来，卷起一地的风沙。征蓬出塞，那必定是在荒漠，烈阳炽热炙烤着大地，空气灼灼自然似要燃起火来。
“不错！实在是不错！果然，你小子就是有天分啊哈哈哈哈！我说呢，昨天晚上那一剑就不是那么见到的！”孙笑川笑着上前，拍了拍宿雨的肩膀。
一切的场景，一切的意象居然就这般消散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宿雨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感觉中回过神来。
“你小子悟性不错，就照着这个感觉来。你现在的内力来操纵此境界，至少一般的形境巅峰是无法奈何你的！”孙笑川连胜露出夸奖的神色。
“可是前辈，我的剑昨天晚上好像被您打飞了。您看，您要不？”
“想让我赔你一把？再说再说！你只管下去打架，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