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情原委
刘元起牵着刘备的手，说：“贤侄，跟族长回去家里再说。”
刘备现在的脑子不太清醒，很机械地点了点头，就被族长拽着离开了牌坊。
刘元起把刘备带回了自己书房，让刘备在自己对面坐下，这才一五一十地跟刘备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刘焉在昨天就获知了常山郡黄巾一部和自己境内的部队交战，战场是在涿郡境内。根据发现情况的士兵回报的情况来看，黄巾军所部被杀四十六人，其中一名还是他们的主将。根据刘焉的判断，阵斩对方主将，那绝对是大捷。
刘焉自己其实挺想把这战功都昧下来当成自己的。可惜大家都很清楚最近只有那个可恶的刘备带着他的部队西进，不管是刘焉自己的军队，还是他让士绅们组建的义勇军，都没有军事调动，只有日常的文书往来。这次大捷就是送信的驿兵发现的。
这里的大家主要是指张飞父亲，还有刘备和张飞的好友苏双。刘焉觉得自己不好因为这事而得罪这两大士绅，但刘焉可不会把涿郡的刘氏族长刘元起放在眼里。刘元起可不是他刘焉的族长。刘焉的刘氏跟刘元起的这支刘氏比起来，差的不是一丁半点，不单是血缘关系，更是双方实力对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刘焉不敢冒功的另一个原因是，士兵传回来的消息说，黄巾军的尸体都被洗劫过，武器装备都不见了。武器装备就是很充分的物证，刘焉知道这些装备肯定是被刘备他们搜刮了。刘焉牵头组建义勇军，只提供粮饷，不提供武器装备，所以他很理解刘备刮地三尺的土包子作风。
只是他也不清楚刘备带着那队农民军，是怎么打赢了常山的黄巾军的。刘焉可是知道守在常山郡那边的黄巾军可是朝廷原来的军队，他们的兵器可是不缺的。
不过过程不需要太过关注，刘焉只看结果，那就是大捷。虽然这功劳不是刘焉自己的，但义勇军是刘焉组建的，也就是说刘备他们是刘焉的下属，下属立功了，领导当然能分润分润了，而且还占大头。所以看在刘备立了功的份上，刘焉已经原谅了刘备之前对自己的无礼了。
而且刘备这次的大捷很及时。因为涿郡的黄巾军实在是讨厌，滑不溜秋，总是抓不到他们的主力，涿郡的官军只能被动防守。但人少了会被吃掉，人多了，刘焉可调动来围捕黄巾军的兵力就严重不足了。所以后来刘焉才找士绅们建立义勇军。但义勇军的实力真的很不行，除了刘备这一仗，就没有赢过。继续这样，刘焉怕他的位置会越坐越不稳当了。
看在刘备送了自己这份很及时的礼物的份上，刘焉才让人叫上了刘元起过来参加军事会议，安排刘元起在末位旁听。
听完族长的解释，刘备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只是明白是一回事，但事请的真实情况又是另一回事。刘备心里很是别扭，他也想要建功立业，但是他觉得要是自己也虚报这是一场胜仗，就会对不起已经战死的兄弟们。
刘备最终还是选择了跟族长坦白，把自己第一阵的惨痛经历都跟族长说了。
刘元起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备，他不想相信刘备告诉他的事实。可是刘备才是当事人，而且刘备也不是在给自己揽功，这让刘元起不得不信。
刘元起脸色有些涨红，他听到族里的子弟死了这么多人，打的还是败仗，心里很是气闷。其实刚才他也发现回来的人大概只剩一半，但那时候心里是怀着光宗耀祖的喜悦，悲伤就被冲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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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阵子，刘元起的脸色才恢复正常了。刘元起语重心长地跟刘备说：“贤侄，听族长一句，这事情，你就让他烂在你的肚子里吧。”
见刘备想要辩驳，刘元起用手压了压，示意刘备别说话，自己继续说：“听族长的。”
刘备见族长这般坚持，也不好再开口，但情绪明显更低落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刘备的情绪感染了，刘元起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很沉重，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都怪我，怪我无能！我刘元起不配做刘氏族长。”
刘备不明白族长刚才还好端端的，现在怎么突然自责起来了？这事情跟族长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吧？该被问责的不应该是我吗？
刘备正想出言相劝，又被族长伸手制止了。
刘元起脸色有些苍白，幽幽地说到：“刘氏在我手里是一日不如一日啊。你刚才发现没有？他们大多数人连新衣服都穿不上。”
刘备在心里想着：这种问题不能全怪族长吧？我自己不单有新衣服，还有新的大房子。而且刘氏族人也不是这一代才开始穷的。不过刘备这回只是想，并不打算开口说话，因为他发现族长话里的人称已经全变了，可见族长的心很乱，所以刘备不想再刺激族长。
刘元起继续说：“你刚才被族人们围住，老夫最后是用抚恤就能把他们打发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等刘备回答，刘元起就自问自答：“那是因为他们实在是穷。在他们的心里，人命还没抚恤的银子值钱。他们家里多个人，还多张嘴吃饭，但是抚恤下来了，就够他们家吃好几个月了。所以他们才会听话退走。”
刘备没听族长这样说以前，还真的没想到真实情况会是这样子，他刚才还有些不齿族人们听说有抚恤就不闹了，只是因为他自己是被闹的对象，所以不敢多嘴。可这是要穷困到什么程度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刘备体会不到这种层级的想法。
刘备小时候也穷，但那是小时候的事情，那时他还不懂事，所以没什么想法。等他懂事了，他的际遇也随着他的努力在发生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