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五味杂陈
“我……我去收拾簌离院了，李纣未和我说你们今日就回来，不过还好，总算在少爷回来之前收拾利落了！”
叶初阳点点头，心想还是自己的人靠得住。
回头对那对征愣住的主仆冷冷丢下“回见”俩字，便带着一里回了簌离院。
夜凉如水，星河隐逸。
余千墨此刻正站在他爹娘房门前，脚下的石子儿踢了好几个来回，人却未往前迈一步。
他想着白日里，他爹娘见到他们时倒也没什么反常的，待叶初阳也与往日一般，疼惜得紧。
还一直关切他在陆垚派受苦没有，有无受伤等等。
可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在他们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原本叶初阳打算与他一起过来，可余千墨心里没底，他怕他爹娘若不同意，无意间说出什么话来伤了他。
于是便想先过来探探口风。
“少爷，你这是找老爷夫人？”
孙管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把本就心绪难安的余千墨吓了一跳！
他还未来得及搭话，就听房里传出：“是墨儿？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进入房内，余家望示意他坐下，又将手里的账本搁在了一旁。
随后，就见余氏也披着外衣从里侧出来，手里拿了件厚氅顺手搭在了余家望身上。
“秋夜寒凉，孩儿这时候过来，扰爹娘休息了。”
“无妨。可是有什么事？”
“我……”余千墨喉咙动了动，可试了几次，那含在嘴里的话就是不知该怎么吐出来。
“爹、娘，孩儿不孝。”余千墨说着便扑通跪在了地上。
余家望夫妇此刻了然，余氏便一把将他拉起道：“孩子，先起来说话。”
“你可是为你和初阳的事而来？”余家望看着他道。
余千墨垂眼，点了点头。
他心里明白让他们接受这件事有多难，所以不由自主紧张到忘记了呼吸。
“你是这一庄之主，又是我余家唯一的香火，我自然……是不愿看你走到这条路去的。”
余千墨听到这话，心往下沉了一沉。
只听余家望又道：“这条路十分艰难，闲言碎语不绝易遭他人诟病，在世人眼里避之唯恐不及，况且，这不仅是你一辈子的事，也是初阳一辈子的事，你们……可真的想好了？”
“爹，这些我们都想过。这一辈子，我和初阳能守着彼此就甚好，至于世人……除了你们，旁人于我们而言，无足轻重。”
余千墨眼里透着期待，定定地看着余家望。
这时，一旁的余氏却拉过余千墨的手，眼神瞥向余家望道：“孩子眼巴巴儿地就想要你一句话，你端着装什么大头蒜！”
说完又慈爱地望着余千墨道：“你爹背地里早同我说了，说若是换了其他人他断然不会同意！可是初阳这孩子……”
“咳咳……”余家望虚咳了两声。
“啧，那你自己来说！”余氏瞪着那别扭的人道。
“咳咳……墨儿，我只问你，你对初阳可是舍了真心？”
余千墨重重点头！
“如此……”余家望别过脸，良久后终于开口：“那这一生你便好好待他。”
余千墨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余家望拍了拍他肩，慢慢起身，余氏便立即扶了上去，他一边往里侧走一边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回首过往皆云烟一场，以前总听你叶叔叔念叨着“本心”二字，如今惊觉这一世太短，万事确该朝着本心而去，少留遗憾，方不虚此行。初阳是个好孩子，通透聪慧、玲珑心思，就是……”
余家望脚步顿了一下，随后道：“命途坎坷。你今后务必事事以他为先，凡事三思而行，切莫负他才是！”
余千墨大脑此刻有短暂空白，除了点头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心头雀跃欣喜，原本准备了许多说辞，可万没想到竟如此轻易！
他透过屏风望向爹娘影影绰绰的背影，却在那一瞬间，被幽微的烛火打了眼。
灼得心有些发紧。
他们做这个决定时，想必内心纠结挣扎了许久，那滋味极不好受吧？
余千墨立刻移开眼。
他出来时，一轮皎洁流光的圆月不知何时冲破了乌云，正高悬于头顶，映着他此时的心境，却是说不出道不明的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