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你本无意穿堂风
“可是为了向六儿？”
叶初阳惊讶地看着余千墨，他没想到这人整天忙里忙外，竟还将自己记挂的事牢牢放在了心上。
一时间心里极为触动。
“你现在去也是徒劳，前段日子我差人打听了，据认识他的人说，一月前，他跟着募兵的兵头儿去了。”
叶初阳略一思索道：“这也算是个好去处，只是军营那份苦，不知他可否受得住。”
“你放心，那小子现在可不像以前畏缩胆小，我听他同伴说，沽源好多与他一样孤苦长大的人，都称他一声‘六哥’呢。”
叶初阳见余千墨如此说，便点了点头，突然又问道：“赵御之最近坐不住了吧？”
“是。陆垚派已经塞了不少人进宫里。”余千墨不以为意道。
“那他是如何部署的？宫墙森森，守卫层层，硬攻是绝不可能的。”
余千墨挑了挑眉道：“里应外合，擒贼先擒王。”
“那清晏山庄，也打算去擒贼了？”
余千墨转头与叶初阳对视着，突然觉得叶初阳的双眼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一不小心……便沉溺其中了。
他慢慢欺身靠近，叶初阳却不躲不避，仍是笑看着他，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相闻，余千墨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时，才努力别过头故作镇定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清晏山庄这一劫，躲不过去了。”
叶初阳突然伸出双手将余千墨的脸扳过来，与自己对视着，又离他更近些，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既然明白，那有些话，是不是该早早说清楚？”
余千墨看着叶初阳眼波流转，似乎有隐隐的期待，有那么一瞬，他竟觉得叶初阳这是在回应他那份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情愫！
可正待他要吐露心迹时，心底那个声音又一遍遍响起：“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文人墨客，最不齿的，便是断袖之流，听之污耳，看之浊眼，余少爷当正身修心，今后务必远离此辈才是。”
他突然惊醒，便立刻起身与叶初阳拉开两三米距离，目光错开他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离开时心里只一个念头：“不能说！能这样守在他身边一辈子足够了，说出来，可能连朋友也没得做……”
叶初阳看着他有些惊慌的背影，愣神了许久。
原本自以为的事情突然就没了把握，他默默握紧了拳，脸色一下就苍白了几分。
立储大典的日子渐渐逼近，余千墨愈加分身乏术。
不仅要部署山庄的人入宫后的每一步，更要分散人手来保证山庄的绝对安全。
一旦出现意外，那留在山庄的人该如何逃，逃去哪里，如何保证能万无一失，他都必须一一考虑。
自然，叶初阳是要留在山庄的。
这几日，庄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赵御之和陆惜屏的书信也是一封封地往跟前送。
可奇怪的是，众人明知道大战在即，本该人心浮动，躁动不安，可山庄却前所未有的秩序井然。
人手分配后，留守山庄的由余千墨和云地门亲自调教，乔冉和陈之季便带着去京中的部分弟子，一遍遍分析宫里的局势和兵力部署，魏清风则每日喜笑颜开地宽慰余家望夫妇，每每到最后，都是以一遍遍唾沫横飞地赌咒发誓，称自己一定会将余千墨囫囵个儿地带回来结束的。
至于余书画，只要叶初阳在哪儿，她便去哪儿。
“烧饼，我瞧你这几日郁郁寡欢的，要不我让厨房的大婶儿别再蒸馒头了，改做你喜欢的烧饼如何？！”
“你这老小子，还不是那日你偷溜进后厨翻吃的，看见了厨娘解衣擦汗，一激动从房上摔下来露了馅儿，否则我们至于天天吃馒头吗！！”
“就是，更可气的是这些女人居然连口粥也不给！我那日差点儿被馒头给噎死！不得已从隔壁飞林派的桌上顺了碗粥，硬是被他们的硫铢撵了一路！！真是要了命了！！你说我又没看见什么，怎么这报应就落我身上了？”
“我……关键我也没看见啥啊！！都是那帮娘们儿小题大做，不依不饶……哎！你们这都什么眼神？！我是真没看见！！”
烧饼看着几人慢慢走远，心里有些苦闷：“不是在说让厨娘做烧饼的事吗？怎么都走了！”
“喂！那不是去后厨的路啊！！”
从那晚过后到余千墨一行整装出发去京中前，叶初阳明显感到余千墨在躲着他。
就连让他好好留在山庄，也不是他亲自告诉他的，而是托了乔冉，一字不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心里原本还侥幸留有三分的把握，此刻被余千墨的疏远冲得片甲不留。
叶初阳突然有些发懵，心里乱作一团。然后便觉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