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头
跟在身后的还有李纣和一里。至于余书画，几个少年难得有了回默契，谁也没去叫醒她。
徐回街是沽源城最繁华的街道。
道路两旁商铺林立，茶楼酒肆里不时传出说书人手中止语的脆响，以及听客们的哄笑。
街道上行人小贩往来不绝，叶初阳出来时虽不情不愿，但置身于这热闹非凡的市井，尤其是摊贩手里全是以前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也不由被这琳琅的繁华吸引。
余千墨见他时不时地东瞧西望，心里暗自得意。
于是便随着他目光殷勤地介绍道：“这是糖人，可幻化各种形态呢；这是雪花糖，形状好吧？可甜了！这是椰糕，你们那儿指定没有这个吧？尝尝么？哎……”
余千墨正说得兴起，眼见叶初阳朝他翻了个白眼就往前走去，在一个摊贩前停了下来。
只见那摊贩的货架上，挂着各类形态结构纷繁的花灯，色彩缤纷浓烈，每一个花灯上描绘的图案都栩栩如生，足见手艺人的奇巧。
余千墨本十分不满叶初阳的态度，但又想到走前曾对叶昀礼说过要好生向他介绍沽源城，便耐着性子上前指着一个花灯随意道：“这是走马灯，点了烛火后，可飞天而起；这是滚灯，你们奚荣那边……”
“我知晓这都是些什么灯，奚荣也是有的，只是不如这儿的精致漂亮罢了，你让我清净看看就行，成吗？”
……
余千墨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这小东西方才是嫌他话太多了？！他纡尊降贵地替他介绍，竟还被嫌弃了？！！
这时，身后的李纣已然发现形势不妙，凑到一里耳边道：“不好！你家少爷引了雷了！！”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余千墨怒吼：“李纣！我们走！何苦在这儿妨碍人家！！”
随后就怒气冲冲径直走去，李纣朝一里使了个眼色，也忙不迭跟上去了。
叶初阳：“……”
一里眼见自家少爷落了单，便凑上来小心问道：“少爷，那……我们现在回去么？”
叶初阳往前又看了看，见余千墨早没影儿了，微叹道：“无妨，时辰尚早，我们再走走吧。”
行到路口，叶初阳忽听到前面拐角处传来一阵哭喊声。
他匆匆上前，就见几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围着一个小乞丐站着，那小乞丐伶仃不堪，一只手被人死命地踩揉着，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不断哭喊求饶。
只见为首的人右手拿着长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往左手扣着，一边道：“你这臭要饭，要怪只能怪你今日运背！冲撞谁不好，偏偏撞到本少爷！竟还敢拿你那恶心的爪子抓我衣服！！”
那小乞丐仰起头，一双眼睛里布满了惊俱，嘴里不停道：“曹少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胆敢让本少爷心里不痛快！我倒要看看你这副臭皮肉经不经打！！”
那人话落，就扬起手里的鞭欲挥下去，叶初阳眼见不好，想也没想便冲过去使劲推了一把那持鞭的人，那人猝不及防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倒地，待稳住身来，一双眼睛似要冒出火来，死死盯着叶初阳！
“这位公子，他不过是污了你一件袍子，你就下如此重手，未免有些仗势欺人！”叶初阳义正言辞道。
那人不可置信地来回打量着这个比自己矮近一个头的人，本来怒极的脸突然扯出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小毛头也出来打抱不平了？可掂量过自己斤两？！”他说到这里时，旁边有人狠狠推了一把叶初阳，叶初阳便摔在了那小乞丐旁边。
“说老子仗势欺人？那便让你尝尝仗势欺人的滋味！！”说完，他就扬起鞭狠狠抽下！叶初阳眼见躲不过，一把扑到那小乞丐身上，实打实地受了这狠戾的一鞭！
一阵刺痛感从背后传来，叶初阳闭眼咬紧牙关，准备着承受后面的鞭子，这时却突然有人趴在自己身上，替他受了几道，是一里。
一里惨呼一声道：“少爷，你快走！快回去！！”
话音刚落，上方那阴恻恻的声音就响起：“好啊，逞能是吧？！又来一个不怕死的！把他们三个给我分开！谁也别想躲！！”
说完就有人过来将他们拉扯开，叶初阳想站起来，但被那些人死死按着，一点儿也反抗不得。
他愤愤地盯着那持鞭的人，眼见他又要下手，却忽见一个身影一闪，紧接着凌空一脚，直直地踹在那持鞭人的胸口上！那人当即被踹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捂着胸口吱呀乱叫起来。
叶初阳这才看清，来的人竟是余千墨！
余千墨回头，随意地斜睨了一圈按着叶初阳的几人，手上拿的剑未出鞘半分，只是抱着手往这边慢慢走来，那几人就吓得一阵惊慌，连滚带爬跑到那摔倒的主子身边去了。
李纣匆匆跑来扶起叶初阳和一里，那小乞丐并未受什么伤，也自己站了起来。
余千墨仰着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叶初阳，见他周身未有伤痕，便不发一言地转身道：“我当是谁，这不是老熟人吗？李纣啊，看来我们和曹公子缘分匪浅呢，你说是不是？”
“的确如此，少爷。”
叶初阳一瞥李纣那一本正经的淡然模样，险些站不稳，心底一阵感慨：“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倒好，可见在外面惹过多少祸事。”
正想着，那位曹公子已被人扶了起来，他捂着胸口脸色极痛苦地连咳了几声，似乎被余千墨那一脚伤到了肺气，止住后哑着嗓子道：“余千墨！你又跳出来多管什么闲事？！”
从一开始，这里就有行人不时向他们打量，而后又因为余少爷那一脚的动静，此刻已围满了人，不过众人见对峙双方皆锦衣玉袍加身，气势不凡，便知道肯定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唯恐引火烧身，所以都只在一旁看热闹，并不参与。
显然这场面双方早已司空见惯，余千墨眉梢一挑，嘴角戏谑地笑道：“这次倒不是我多管闲事，好巧不巧，我可是这位的兄长呢。”说着，他用剑指了指叶初阳。
“就算如此，那也是你这位兄弟多管闲事，谁让他为那要饭的出头！”那曹公子身边一个下人忍不住道。
“哦？是吗？”
余千墨回头淡淡瞥了一眼叶初阳，随后便勾起一抹邪笑道：“他想为谁出头是他的事，我可管不着！不过谁敢欺负他，倒是得问过我才行！”
对面的人听后气急，那曹公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余千墨，半晌咬着牙道：“余千墨！你不就仗着手里那把剑肆无忌惮吗？！今日你护着他，来日，可别让他再落到我们手里！到时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好个一并清算，若到时狗胆不够，只管开口！我家可养着好几只烈狗呢，借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