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两帮生事
欧阳娇在原地踱着步,时不时帮叶飞涯摆正姿势,口中念道:“我们这里的毽子有盘踢、磕踢、拐踢、绷踢四种踢法,你可要听好咯!”
叶飞涯道:“怎么踢个毽子也要讲究这么多?”
欧阳娇笑道:“什么都是有学问的,踢毽子也不是随随便便摆两腿踢两脚就行的!先说盘踢,这盘踢嘛,就是用脚内侧互换踢毽,膝关节向外张,腿上部向外转动,稍有上摆,不宜——”
“你们竟然偷偷地在这里踢毽子,也教教我如何?”只见庭院中兔子般蹦蹦跳跳跑进一个少女,正是何如儿。
欧阳娇见了何如儿,连忙上前道:“我正想找你呢!”
叶飞涯不以为然道:“你几时想要找如儿的?”
何如儿笑道:“不管找不找我,我现在都已来了,你们想不带我玩都不行了!”
叶飞涯连忙叫道:“那可不行,一个欧阳娇已够我受的了,再加上如儿你,我哪里受的了?”
何如儿暗暗狠了一眼,从叶飞涯身旁走了过去,使劲捏了叶飞涯一下,低声嗔骂道:“你活该!谁让你见到漂亮女孩子就走不动路的?”
叶飞涯被说得一愣一愣,回头看着何如儿去拾起那地上的毽子,苦苦道:“惨了!”
欧阳娇不解道:“怎么惨?”——天底下若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吃了别人的醋,自己能不惨么?
叶飞涯赶忙道:“没什么……哈……”
何如儿拿起毽子走了过来,递给了欧阳娇,笑呵呵地道:“姐姐先踢吧!”
——这何如儿虽然此时吃了欧阳娇的醋,然而和欧阳娇说话时却还是像没事人似的,这便是聪明的女孩子,只有又笨又傻的女孩子才会在对方面前大吵大闹,因为那样不但让叶飞涯下不了台,自己的颜面也会损失殆尽。
叶飞涯道:“让她踢的话,我们可以直接走了。”
何如儿道:“为什么?”
叶飞涯笑道:“因为她一踢就是停不下来的!”
何如儿道:“那证明人家的技艺高超呢!”
正在三人要开始玩耍之时,只见欧阳少带着几个弟子急匆匆地赶了进来,一脸匆忙之色,叶飞涯上前道:“怎么欧阳兄看上去如此匆忙?”
欧阳少道:“叶兄弟,我正是要来找你的!”
欧阳娇连忙道:“出了什么事?”
欧阳少道:“水蟒帮和飞鱼帮的两个帮主都已到了这里,妹妹你赶快将叶兄弟和何姑娘藏起来,莫要被别人发现了!”
欧阳娇扬眉道:“这两个三流帮派的人竟也敢公然闯进来?”
欧阳少道:“如今爹爹不在这里,我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好,这两个帮派虽然不入流,然而他们都是玄水宫的爪牙,我们万不能轻心大意惹起他们的注意。”
叶飞涯颔首道:“既然是两个不入流的帮派,怎会令欧阳兄如此着急?”
欧阳少沉然道:“我看那沙芒和赵蛟龙神情有所不对劲,必然是来者不善,而且你刚来我这里他们便上门生事,这其中恐怕并非偶然。”
欧阳娇道:“若是如此,那我马上将飞涯大哥和如儿妹子领到后面去!”
欧阳少带着手下几个人还未进前院,便听见呼喝喊打之声自院中传了出来,进去之后欧阳少倒是有点糊涂了。
只见庭中二人,一人生得黑面乱髭、五官不整,另一人头大如斗,脑袋上还长了两个疙瘩,看上去真是十分地滑稽。这二人正是水蟒帮帮主沙芒和飞鱼帮帮主赵蛟龙,此时他们竟然在那里打了起来,一位拿着一把砍山刀,另一人舞着一根百刺狼牙棒,砍山刀刀刀夺命,狼牙棒棒棒惊心,两个人已然斗得不可开交,而一旁竟然还站着两个头戴八卦帽、身穿青衣道袍的人,这两个人倒是神情自若,虽然沙芒和赵蛟龙打得满头大汗,这二人却像是无事人一样。
欧阳少虽然看得有点糊涂,却不好直接上前阻拦,应该说他根本不想上去阻拦,只轻咳一声,道:“二位帮主这是怎么了?”
沙芒和赵蛟龙一见欧阳少来了,双双罢手,此时他们二人业已斗得面红耳赤,见了欧阳少之后,颇是尴尬,沙芒喘着粗气道:“这事估计公子能为我做主!”
赵蛟龙面呈怒容,上前抢声道:“莫要听他胡言乱语!”
欧阳少看了看两人,道:“各位还是先到屋中说话吧!”
入屋分宾主坐定之后,欧阳少这才发现赵蛟龙的右臂上竟然还戴黑孝布,遂道:“赵帮主家里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赵蛟龙还未来得及答话,沙芒接口道:“他家不过是死了个人!”
赵蛟龙一听此言,大怒而起,喝道:“你这黑面鬼休要不识好歹,我百般忍让,你再如此不知情理,可信我一把火烧了你家的祠堂!”
沙芒又要发作,欧阳少连忙道:“赵帮主先莫生气,待说明了缘由之后再作商量不迟。”
赵蛟龙恶狠狠地瞪了沙芒一眼,又坐了下去。
沙芒道:“他家老母死了,灵堂竟然朝着我家祠堂安置,这如何让人忍受得住?我水蟒帮和他飞鱼帮两帮距离相近,这大少你是知道的,他家死人整天望着我家这边,好人也被憋出病了!”
赵蛟龙喝道:“狗嘴里说不出人话来!我家遭遇如此不幸,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反倒到我家去乱搅和,枉我平时把你当兄弟看待!”
欧阳少道:“我闻知赵帮主的母亲过世也深感哀痛,这灵堂的安置全然在于家人的安排,虽说方位与你家的祠堂相冲,但是这毕竟是无心的,沙帮主又何必在乎这些?”
沙芒“哼”了一声,转首向身旁的一个瘦脸的道人道:“还是请真人说吧!”
瘦脸道士的脸瘦得真有如猴子一样,笑得时候更像是一个刚刚摘到瓜果的猴子,微微一笑,摇头晃脑道:“本道已占过一课,飞鱼帮最近要遭霉运,他家灵堂的朝向正冲了沙帮主家的鸿运之气,祠堂乃是一家风水命脉之所在,若是被这种霉气相冲,大灾小难必然接踵而至。”
“你……放屁!”坐在赵蛟龙身旁的胖道士脱口道,这一叫差点将自己的帽子都给抖掉,然而他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干咳一声,作出矜持之态,扶正了自己的八卦帽,阴阳怪气地缓缓道:“道友所言差矣,所谓风水者,‘内气萌生,外气成形,内外相乘,风水自成’,故赵帮主这一点根本就是外因,最重要的还在于水蟒帮内气不正,才会自己引来霉气。”说罢大概是对自己的言语颇为满意,胖道士面露得色。
“哈哈……”瘦脸道士大笑道,“道友恐怕对于风水之道还在门外吧!岂不闻‘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内气固然重要,但是外气也不可小视!你若不认同的话,大可以将你家祖先的灵牌放到乱葬岗试试,纵你是盖世豪杰,只怕此后也难逃厄运。飞鱼帮北面是山,水蟒帮南面是水,风从北来之后,从山而下,气势更劲,飞鱼帮的霉气被这一股风吹散吹走之后,界水则止,刚好在水蟒帮沙家的祠堂之处停了下来,一家祠堂被这种霉气相冲,鸿运再盛也是无用!”
沙芒接口道:“不错,昨日出殡时,他家的喇叭朝这边不住地吹,摆明了是有意要泄我家的气!”
赵蛟龙一挥狼牙棒,喝道:“我是无心,你才是有意!”
欧阳少皱眉道:“此事虽然很是严肃,但是并未到干戈相向的地步,何况两位帮主关系向来不错,若是就此成了冤家对头,对两家都不好。两位帮主还是好生商量,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两位帮主本可以自己解决的,又何必来垂询在下呢?”
沙芒恨声道:“若是如此容易解决,就不必闹到欧阳世家了。江南一带,谁不闻欧阳家的盛名,我二人正是自己解决不了,才来找欧阳少主的!”
赵蛟龙指着沙芒脑壳,咬牙道:“这厮如此无理取闹,只是以理是断然劝不了他的!”
欧阳少见了这两个莽夫如此一闹,心里是又无奈又好笑,缓声道:“赵帮主家遇不幸,沙帮主也请体谅体谅,至于这风水相冲一事,大多是鬼怪一说,不可全信,然而风俗还是必须要顾及的,所以也请赵帮主替沙帮主着想一番,大家若是做事都能为对方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的麻烦事了。两位帮主自来要好,所以现在不如将手一握,言和罢了,此后依然可以做兄弟。”
沙芒和赵蛟龙听欧阳少这么一说,各自咬牙叹了口气,对望一眼之后,终于还是互相握了握手。
瘦脸道士也与胖道士对望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胖道士道:“什么风水不风水的,到底还是人情最可贵!”
欧阳少将四人送走之后,刚进屋便看见欧阳娇带着叶飞涯和何如儿已经出来了,顿时一惊,责备欧阳娇道:“你怎可如此冒失?若是让外人看见叶兄弟,只怕又要惹出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