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晚晚,我想你了
是他打来的，她要接吗
铃声一直响着，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江少深站在酒店高级发套房的落地窗前，黑衬衣黑色长裤，身姿修挺卓然，他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了一体，深邃的眸色带着星碎的光。周身散发着沉稳气度。单单一个背影，就以让人心生敬畏。
霍庭初上次提出了打造观光旅游的计划，这次他来京都是为了实地考察。宋昊忙于别的项目没有跟过来，京都分公司拍了名副总和两位总监过来督办这次项目。他一到分公司，就组织项目小组开会，一直忙到了晚上。
来回奔波于两座城市，连续好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江少深神经疲惫紧绷，他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右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听筒里传来拨号的声音，久久无人接听。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指针指向十点半。
是睡了？
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就在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被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慕非欢的温软的嗓音，“喂。”
慕非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起了电话。她要是不接这个电话，他定会找到乔安那儿。
“有什么事吗？”
江少深听到她的声音，嘴角无声地勾起，抬眼望着满天的繁星，就像她眼睛般耀眼璀璨，他低声道：“睡了？”
“刚睡下，你就打电话来了。”慕非欢说道。
“sorry，”江少深知道她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但是他想听听她的声音，“吵到你了。”
慕非欢莞尔，“没有，我还没睡着。”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最近她忙得跟个陀螺似的，每天基本上只睡五六个小时，严重睡眠不足。
江少深想象着她慵懒得像只小猫的样子，轻笑了下。在过去几年的很多个夜里，他曾无数次幻想着在异国他乡的她给他打来电话。从未换过手机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就是怕她突然要找他的时候找不到。
他是个对自我要求严苛的人，在工作上不允许出现一点的差错。
记得有一次，他有一场国际视频会议要开，会议时常达五个小时。会议前，他发现手机快没了，就把手机交给一名秘书让她充电。结果，那名秘书忙着忙着就忘了此事。
等会议开完，手机已经关机了，引得他大发雷霆。
在众人的眼中江少深虽然是个严格的老板，但是修养极好很少发火。
今天却因为秘书忘记了把手机充电，而如此生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直视他那双生寒的眼。
江少深平时待人随和，他们听说之前给他开车的司机因为得了癌症没有钱救治，当他知道这件事后，立即吩咐宋昊解决司机的医疗费用问题，并且为司机找了最好的医疗团队进行手术。
手术很成功，他让宋昊转告他，让他安心养病，等他身体好转依然会继续聘用他。
司机听后感激不已。
他对一名司机都尚且如此，对旁人更是如此。
不过，众人见识到了他不近人情的一面。
那名秘书当场被辞退，秘书被吓哭了，众人心生同情，却不敢为她求情。江先生是个什么秉性，大家都清楚，素来说一不二。
创世集团的掌权人，每一秒的时间都是要用金钱来计算的。
秘书的确犯了错，理应受到责罚。
他们只是以为手机关机了，也许会错过好几十个亿的生意，却不知他是在等一个人电话。
在慕非欢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江少深靠着落地窗，修长的手指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刁在嘴间，低头点燃了支烟，吞云吐雾。
半根烟燃尽，江少深点了点烟身。
“晚晚。”他叫道。
慕非欢正打着瞌睡，听到他的声音，睡意去了一大半。
“嗯？”她鼻音朦胧地应道。
“我想你了。”
他的嗓音醇厚，好似在夜里缓缓拉动的低音提琴，染着夜的迷醉，音色低沉动人。
我想你了……
这四个字让慕非欢心如刀割，那样一个如朗星高月的男子，在寂静无声地夜里，轻轻诉说着他的思念。
高冷的江先生说话向来惜字如金，每次和他打电话，她都要缠着他，问他有没有想她。
而他都是回答“没有。”
性子淡漠的人，不善于表达思念。
“没有”两字只不过是他的口是心非。
以前都是她对他说，她想他了。
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我想你了。
慕非欢的手指握紧了手机，握得指尖泛白。
她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所以，只能沉默。
“晚晚。”他又叫道。
“嗯。”慕非欢还是回了一个字。
“你有没有想我？”他问道。
他的每一字仿佛带着不知名的蛊惑，那一个“想”字，在慕非欢的唇间徘徊，几欲呢喃而出。
慕非欢回过神来，挂断了电话。
江少深听到耳边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嘴角笑意违减，弧度愈发深陷。
手里的香烟燃尽，他偏头望向黑灯瞎火的夜空。京都这座繁华之都，已是华灯初上。老人孩童酣睡入眠，年轻人们忙碌完一天的工作，有的埋首于茶米油盐酱醋茶，有的走进灯红酒绿间挥霍短暂的青春。
京都被称为欲望之都，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希望在这里闯出自己的一天，有人得意自然也有人失意。看似繁华的都市，却上演着冷漠无情戏码。
江少深突然自己内心突然无比平静。
这种平静，是很久以来未曾有过的心神安宁。
这种安宁，不过是因为在那座不远的城市有个她。
他的不平静是因为她，他的安宁也是因为她。
手机屏幕上还亮着，上面显示着最后一个通话。
上面的备注不是慕非欢的名字，也不是她的英文名，而是“foxete”。
氟西汀——你是我的命，没你我会疯。
他把手机放进裤兜，将燃尽的烟头扔到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转身走进了卧室。
……
慕非欢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很多个梦。她梦见了江少深，梦见了江少帆，梦见了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梦见了很多很多人，他们的脸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等她张开眼时，外面已是日上三竿。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壁钟，快要接近九点半了。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她没有再继续睡，起床去洗漱。
乔安准备好了早餐，中式西式应有尽有。
慕非欢生活比较规律，除了上班，她早上起床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八点半。
乔安看她过了时间还没有醒，想来是最近的工作太忙，她也没有叫醒她。
慕非欢洗漱好了，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根头绳，一边往餐厅走一边扎着头发。
她走到餐桌前坐下。
乔安把她最喜欢的食物放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慕非欢笑道，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你坐下和我一起吃吧。”
“好的。”乔安也没推辞，除了在慕家，平时慕非欢也会让她和她一起吃饭。
乔安自小被慕管家领回去教养成一个合格的管家，在慕家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和其他的佣人一样，在一起吃饭。
可是她比他们自由，成了慕非欢的私人管家后，一日三餐，只要不是特殊场合，慕非欢都让她和她一起吃，就像是家人一般围坐一起吃着饭聊着天。
慕非欢咬了一口包子，微微拧眉，觉得今天的包子味道有些重，胃里顿时翻腾了下。
乔安在场，她喝了一口果汁压下心头那股恶心的感觉，包子没有再吃，已经没有了胃口。
“三小姐，是早餐不合胃口吗？”乔安看她吃了一口就没有再吃了，问道。
慕非欢摇头，不想让乔安看出端倪，找了个理由，“可能是昨天晚上和相思倾城她们一起吃饭，吃得有点多，没有饿。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乔安也没有在多问什么，安静地吃着早饭。
慕非欢喝完杯子里的果汁，看着坐在对面的乔安，突然问道：“乔安，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乔安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三小姐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结婚，这个问题她似乎没有想过。
从小她被灌输的思想都是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私人管家，关于感情，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她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个月她就三十一岁了，在她这个年纪的女人一般都结婚生子了。
这些年她一直跟在慕非欢身边，别说找男朋友了，接触的异性也仅限于公事。
“如果你哪天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告诉我。”慕非欢说道。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年了。她第一次见到乔安时，她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华。
她还记得，那时的乔安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脸上有着与她精明能干的形象的青涩。十年后，乔安已经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职业女性。虽然她只是她的私人管家，但是不仅仅是要负责她的个人生活，还要管理她名下的各类产业基金。
慕非欢除了握有明珠集团的股份，还有云氏部分资产。她母亲名下的所有产业，也转入了她的手里，乔安的工作就相当于明珠集团的财务总监要做的工作。
乔安笑了下，“三小姐，您别打趣我了。”
她每天忙得分身乏术，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用，哪里有时间找男朋友谈恋爱。
“是我的疏忽，”慕非欢自我检讨，浅浅笑道：“你找个助理吧，等我忙过这段时间，就给你放个假。”
乔安听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脸上没有欢喜之色，站起身来，看着慕非欢道：“三小姐，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她的话里透着不安，她是做错了什么事，让慕非欢不高兴了？
慕非欢见乔安误会了她的意思，“不，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反而是做得很好。我让你找个助理，是想有人替你分担，这样你才有时间去寻找自己的感情。”
乔安不是太明白，做三小姐的私人管家太久了，她以为这一生都是要为她服务，她根本没有考虑感情归宿的问题，“三小姐，我要一直做您的管家。”
慕非欢于她而言，已经是亲人般的存在。她看着她从一个懵懂少女到成熟女子，慕非欢也给予了她很多女人难以达到的财富名望。
她不再是孤儿院里那个可怜的女孩，今天的乔安身价上千万，俨然是个千万富翁。别说是女人，很多男人也不见得能站在她的这个高度。
除了做慕非欢的管家，她想不到自己能做什么。
慕非欢闻言，笑了笑，“你要做为一辈子的管家吗？”
“难道不可以吗？”乔安问道。
“乔安，你陪不了我一辈子，同理我也不能自私地让你一辈子陪着我，你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嫁人吧。”慕非欢希望乔安有一个好的归宿，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和一个可爱的孩子，这样才算是女人完整的一生。
乔安被慕非欢问住了，“我可以吗？”
她也曾是满怀春心的少女，对男女情事懵懂向往。看着身边的朋友出双入对，她也会羡慕。可是，她却不敢轻易触碰。
她的母亲就是一个活生生地例子，爱上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她的父亲，在得知她母亲怀有生孕之后弃她而去，母亲也因为难产而死，她被送进了孤儿院。
在乔安的眼里，男人大多靠不住，女人只能靠自己。所以她拼了命地挣钱，曾经为了谈成一单生意喝得胃出血，为了完成工作她可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
她穷怕了，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当然可以了，等今年过完年，我就给你放年假，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已经和我大哥说好了，等你回来的时候，就让你去明珠集团担任财务副总监。”慕非欢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乔安听后，很是动容，原来慕非欢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一切，还想得如此周全。
明珠集团的财务总监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慕非欢把她放到副总监的位置上，是想让她接班铺路。
财务总监可是跟她同等的职位，慕非欢是在给她机会。
慕非欢让乔安做副总监，自是有她的考量。乔安的能力毋庸置疑，财务总监是林瑛举荐的人，在财务部总归要有自己的人才好。
……
吃过早饭，慕非欢闲来无事，就给江淮打了电话，询问他项目进展。
江淮的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好，“总监，我正想向你汇报，工厂那边的负责人告诉我，我们原料宝石不够用了。”
“不够用了？”慕非欢奇怪，在投入生产之前都会做一个材料预算，采购部也是按照计划来采购的，不可能会出现原料不够的问题，“采购计划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们又在基础上上浮了百分之五，怎么可能不够用。”
“我问过了，负责人说是林副总临时抽调了一批材料。”江淮说起这个也是很不满，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提早打招呼，一声不吭地调走了他们的原料，他们手里的珠宝制作要怎么解决？“主打款珠宝的宝石也不够，现在按照订单量才生产了一半。”
主打款珠宝需要用到鸽血红，这种宝石本就珍贵，更加不好找。
又是林瑛！
慕非欢冷笑一声，还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林瑛也就会使些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很快，她就想出了应对之策，“你让尤小佳联系一下和我们有合作的供应商，看他们那里还可不可以给我再发一些。至于主打款珠宝，数量不是很多，可以从一些珠宝商或者私人收藏家里买。”
“好的。”江淮挂了电话，赶紧给尤小佳打。
尤小佳的动作也快，几分钟过后，很快就给慕非欢发过来了供应商的名单。
鸽血红原产地的矿区因为自然灾害已经暂时关闭了，只有珠宝商和收藏家手里还有一些。
她的目光落到了一个人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