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发刊了 1
我不知这富佑花了多少钱请到的流沙姑娘,但事总算是办妥了。那克多墨听说有流沙姑娘作陪,欣然答应我们的邀约,答应和我们在羊善居一聚。我之前也没见过流沙姑娘,心说今天正好开开眼,看看这些名妓们都是怎么穿衣打扮的,为何男人们都挺抗不了她们的诱惑。
流沙姑娘是乘着软轿过来得,身旁还跟了一个梳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她的倾城容貌自不必提,自从她踏入羊善居的门槛之后,羊善居所有的男食客立即就被她勾走了魂,不自觉地跟在人家的屁股后,争相一睹芳容。流沙姑娘见惯了这种场面,眼皮都不抬一下,嘴角漓着笑径自上了楼,而那帮苍蝇般的男人们也恬不知耻地跟上了楼。
我和富佑起身相迎,流沙姑娘对我们施了一礼,我也轻轻点头还礼。“流沙姑娘大驾光临,请坐,请坐。”富佑招呼流沙姑娘坐下。
流沙姑娘颔首坐在椅子上,她嘴角含笑地看着我问道:“这位公子是生面孔,敢问公子大名是?”
“在下樊金,久慕姑娘芳名,今日一见,果然国色天香,羞花闭月。”
“公子过奖了,公子也是秀丽洒脱,让人眉目清爽……”流沙姑娘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心中暗想,这流沙姑娘果然漂亮,连我这个女的都觉得她很好看,最出彩是她的衣衫,她那茭白色的云杉好似十五的月光一般,皎洁清凉,举手投足之间,料子上便有一种暗淡的、犹如云遮月一般的光华流动,柔和、轻盈。
“小二……”富佑公子朝门外叫到。
“来啦,客官,您有什么吩咐……”小二躬身走近。
“先给我们这上些茶点水果……”
“是,听您吩咐……”小二转身出了门。
我们和流沙姑娘聊天的功夫,这克多墨赶到了。克多墨一进屋,眼光立即被流沙姑娘吸引过去,一脸崇拜地朝流沙姑娘奔过去,一走到流沙姑娘身前,便抓住人家的玉手恶心吧啦地一诉衷肠:“……流沙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佳人,如那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脱凡出尘……”
流沙姑娘站起身,浅笑着,“公子也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克多墨继续酸,“不敢欺瞒姑娘,在下曾在邀月桥上与姑娘擦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姑娘是否有印象?”
“额……我好像是有那样的印象,不过……”流沙姑娘礼貌地说道。
克多墨明知流沙姑娘说的是客套话,仍然高兴不已,“……自那次偶遇之后,我便发下心愿,此生若能与姑娘把酒言欢,就让我立刻死去我也是愿意的……”
“承蒙公子垂爱,愧不敢当……”
“敢当,敢当……”克多墨此刻完全没了文化人的礼仪神态,富佑几次上前想要说话,都被他的手挡了过去。
还是人家流沙姑娘识大体,“克公子坐下说吧,樊公子和富公子已经等了你多时了……”
克多墨这才坐下。富佑见克多墨入了座,便招呼小二上菜,克多墨这才分了一些注意力给我和富佑,“克兄的如此畅销,熟谙创作之道,是故事写作高手啊……”我打算先说点好的。
“哪里,樊兄过奖了……”
“克兄写了很多年了吧?”
“这个要追究的话……那要从我小时候说起了,我小时候住在富春楼那边,富春楼有一个说书的老头,我特别爱听他说书,不过讲来讲去都是老段子,后来我就想,不如我自己写,就这么着,我走上了创作这条不归路,一开始写的完全不成样子,后来才写出点眉目来……这么一算,也有十几年了……”克多墨说起写作这件事来,倒是还算谦虚。
“克兄的故事缠绵悱恻,凄美婉决,读了叫人爱不释手,我家的女眷都十分喜爱克兄的。”
“承蒙错爱,受之有愧啊……”克多墨一直抓着流沙姑娘的手,一脸猥琐地看着流沙。
流沙姑娘是见过场面的人,面上仍然保持优雅的笑容,并不曾抽出手去。
“之前我也和克兄提过,我们朝闻书局想和克兄长期合作,不知克兄的答复是……”
流沙姑娘端起酒壶,给克多墨倒了一杯酒,“克公子,请喝酒……”
“好好好,”克多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第一个合作的书局就是时闻,若是能和你们一直合作,那自然是我所盼望的,只不过这薪金方面……”
富佑拿出一份契约来,展开来给克兄过目,“我已经拟下条约……克兄看看,可还满意?”
克兄看了看薪金方面,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二位公子给了我应有的礼遇,那我不会惺惺作态,我现在便签下这条约……”
九筒拿过印泥来,打开放在克多墨跟前,克多墨伸出拇指来,按了按印泥,按下自己的手印。
我这才发现克多墨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长满了手茧,看来他在创作方面,也是下过苦功夫的人,想到这,我对他的印象才所改观。
后来大家又吃了几杯酒,便各自分别。我和富佑乘着马车回到朝闻书局那边,还没下马车,九筒便飞奔出来,“富公子,樊公子,朝闻印出来了,印出来了……”
“哦,是吗……”我高兴地说。
“二位公子,快进来看看吧……”
富佑跳下马车,我正要学着富佑跳下马车,富佑朝我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接我一把,我眉头一皱,心说难道这富佑看出我的女子身份了。
富佑用“下啊”的眼神看着我,坚持要扶我一把,没办法,我只好把手伸向他,正在这时,赵仁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不多言语,上钱用两手撑住我的腰,把我抱下了马车。
我当即红了脸,富佑眼神怪异地看看赵仁和我,为了掩饰尴尬,我只好干咳了两声。
“你怎么过来了?哦,你也知道今天朝闻就能印出来吗?”我问赵仁。
“我得帮我那皇弟把把关啊,万一这朝闻有什么不合规矩,不成方圆的地方,我也好帮你们改过来……”
“两位兄台进去说……”富佑说道,头前引路。
我们几个人来到后院,后院有一间专门用来刊印时闻的屋子,几个忙着刊印的工人正在干活。屋里拥挤热闹,实在没有下脚的地,外面的庭院正忙着做木工活,叮叮梆梆的,吵闹地很。九筒见状,便引着我们去了刻板师傅那间屋,刻板师傅见了我们几个,站起身施了一礼,便继续忙他的工作了。
赵仁饶有兴致地看着刻板师傅刻板,这时候九筒取来一张朝闻来,向前面说的那样,为了凸显皇帝地位尊贵,这期朝闻特别选用了澄心堂的纸,这纸看上去朴实无华,实际上贵得很,你要细看的话,还能从纸面看见“澄心堂”三个字的凹纹。朝闻是由对折的前后两页纸构成,第一页是圣上刈麦图,下一页是张子良的文章,是一尺长、半尺宽的尺寸。这期是特刊,所以只有皇帝刈麦这一篇文章。
九筒把这第一期朝闻铺在一张无人的工作桌上,“几位公子过目,这就是咱们工人印出来第一张朝闻……”
赵仁忙探过身去,“天圣八年……”他甩开扇子扇了两下,微微地摇摇头,“这张子良的文章写得不错,有功底,怪不得觉着委屈呢!”
我知他是在说张子良跳桥一事,便顺势说道:“要不说咱们的科考制度得改一改呢!”
赵仁斜睨了我一眼,笑说,“这事你忘不了是吧?”
“解决之前是忘不了了……”
赵仁笑,“你呀,”他摇摇头,“这事我忘不了啊!你只管瞧着就好……”
我翻开印着《圣上刈麦图》的,思忖了一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赵兄,富兄,你们觉不觉得皇上画的有点小……这完全看不出皇上的长相啊!”
富佑小心地看了赵仁一眼,“……我觉得还可以啊!”
“我也觉得不错,又不是通缉犯人,画那么清楚干什么?这画注重的是写意……”
“不过这也太写意吧,我怕达不到实际效果啊!”
赵仁不以为然地看看我,“这个嘛,我的考虑是……朝闻能靠《圣上刈麦图》火起来那当然好,可是太过高调的话,容易招惹别有用心的人的注意,若你无意中触动了别人的利益,招惹上什么暗处的小人,怕是要给你招来祸事……你看着刈麦图画的虚虚实实,并不十分写实,也能侧面说明这画师并不是皇上身边的人,也替你们转移了注意力,你们才刚起步,不宜过早的暴露野心,和权力中心靠的太近的话……”赵仁一顿,并没有说下去。
“你这么说是没错了,可是……”我还想再说说这件事,但赵仁显然不想再说下去,他抬眼望出窗外,窗外有工人正在移植桂树。
见此情形,我也不好再说下去,我看看富佑,富佑当即明了,“赵兄要是没意见的话,我现在就命令工人开始批量印着朝闻?”
赵仁点点头,“这个你们做主就好,我来就是看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们就说,我进来闲得很,不介意多来几趟你们这铺子……”
这时,九筒忽然来报,“樊公子,富公子,开封府派人来了……”
“开封府?”我不解地看向富佑。
“难道是为了西越居的事?”
“你是说那个杀人案……”
赵仁一听“杀人案”三个字,一脸狐疑地看了看我和富佑,“怎么回事?”
“哦,我和富公子在西越居吃饭时,遇见一起杀人案,估计是有什么事要问我们吧!”
“哦,这样啊……那你们去前面看看吧………”赵仁面不改色地说,悠闲地端起茶碗。
“嗯,那你在这边先坐一会儿……”我一看赵仁这反应,更加怀疑他的身份了,难道他真的就是当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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