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衣裳 2
“可是太阳还没落山呢,你着急什么?”赵仁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瞒仁兄,我娘给我定了一个宵禁令,我若不按时回家,我娘便会扣我月钱,到时候我就没钱请你吃好吃的了。”
“哦,这样啊。”赵仁似乎觉得搞笑,“那咱们约定什么时候再见?”
“你等会儿,我得算算,离下个月发月钱的日子……那咱们就下月初五见吧,那时候我刚发月钱,还能请你吃好吃的……”
“其实,我请你也行……”赵仁满不在乎地说,接着又打趣道:“我怎么说也是个出手大方的有钱人,请你吃几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那不行,今天你不是帮我忙了吗?得先让我请你,然后你再请我……”
“哈哈,你还挺较真的,那你别忘了把你那珍藏的时闻给我拿过来,也让我长长见识……”刚才我答应赵仁要把我收藏的时闻集给他看。
“行啊……到时候咱们还可以一起去乡下去见识袖珍马儿,我听说那马长得还没有我家黄狗大……还有张子良的事,就要请你多帮忙调查了,你人脉广,好调查。他那种书生太要面子,这时闻馆一关门,他怕是又没办法糊口了……”
“这个你放心,我肯定会派人调查的,若有消息,我肯定会通知你的……”
我点点头,“那就没事了,那咱们就下月初五见……”
“好,不要失约哦……”
“嗯……”我点着头,和五环转身离开。
赵仁看着樊金金离去的背影,心说:这姑娘倒是有意思的很。他身旁的魏公公见皇上看樊金金背影的眼神痴缠,心中便知皇上是看上这位姑娘了。
“魏公公,头一阵选秀女的时候,这樊家姑娘是不也在候选名单上?”赵仁懒懒地摇着手里的折扇。
“当时确有一位樊姓官家女子入选,不过是不是这个姑娘,奴才就不知道了……”
“哦,行吧……今天就到这吧,下月初五别忘了提醒我赴约,记住了吗?”
“是,奴才记在心里了。”
“今天天色已晚,等明天,你也给我上街上寻几张小报来看看,我倒要看看那小报有什么意思,让这丫头这么着迷……”
“是,主子。”
等我回了家,才知道父亲提前回来了,母亲说父亲因为皇上新交办的公务,不敢耽搁,才早回来几天。我想起在街上时,赵仁说的那些话,心说这赵仁果然没骗我。
晚上,史翰文母子过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席间,史翰文心神不宁的,毫无食欲,不知有什么心事。我正在忖度,他忽然抬起眼看过来,直直地看向我,好像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我只得装成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免得大家误会我与他“眉来眼去”什么的。
吃过了晚饭,回到自己屋,才有空和五环谈论今天发生的事,五环边帮我梳头发一边说:“小姐,我有句话想和您说……”
“说呗……”
“今天在街上的时候,您不该一股脑地把您的身份底细都告诉给那个赵公子……”
“嗯,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话赶话说到那了,也就顺嘴说了出来……不过那赵仁不像是坏人,说了应该也没事……”
“话是这么讲,可你看,他怎么就那么热心啊,咱们想去开封府,他就带咱们去开封府……”
“那不是因为张子良吗,他也救过张子良才那么热心的……”
“可是,小姐,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他这个人虽然不像是坏人,可总是一个心机深厚的人,您看他说那话……”
“什么话?”五环这么一说,我也生出一些疑心来,转过头认真听五环说。
“说什么‘原来你担心的不是时闻馆一案的是非曲折’,就是这句话让我生出疑心来,他别是借着您的手,搞什么阴谋诡计吧……”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时闻馆一案的利害关系,想借着我的手对付什么人,不能吧,我一个平头百姓……”
五环放下梳子,把我的头扳过去,让我看着镜子,她帮我按头皮。
“那你当时怎么不拦着我……”
五环露出为难的神情,小心地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我,“我哪拦得住小姐您……”
“……”我想了想,“他说他是谁来着?”
“赵仁……”
“不是,我不是说他的名字,他是不说他是皇上的大表哥……”
“嗯……”
“当今天子姓赵,如果是皇上的表兄弟的话,那就说明他不是赵家人,那他不可能姓赵啊……”
“不光这点,他不是还说皇帝和他长得像吗?正常人,我是说礼仪周全的人谁敢这么说啊,这可是大不敬的罪……”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到底是谁呢?”我仔细回想白天我说过的话,担心自己无意中说错什么话,无意间为我爹树下政敌。
第二天,我起床起的有点晚,可能是昨天给累着了原因。梳洗之后,独自吃过早饭,闲着无聊便去桃园纳凉。桃园的桃树上结了不少沉甸甸的果子,红通通的压在枝头,看上去汁水饱满,十分诱人。我正想摘一个下来尝尝鲜,史翰文走了过来。“你也上冲着这桃子过来的吧!”我笑着说。
“这桃子长得倒是挺好的,不过我是有事找你才过来的……”史翰文勉强笑了笑。
“诶,什么事啊?”
“时闻馆被开封府给查封了,这件事你听说了吗?”
我点点头,“昨天上街时听人们说了,好像是得罪了权贵……”
“那你以后可是少了一个解闷的乐子啊!”史翰文拿眼瞧着我。
“可不是吗?要是没了这时闻,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打发的这闲日子了。”
“我听说那时闻馆的馆主也是跑了路,乘船跑江苏去了,丢下时闻馆里那几个穷书生……只是可怜了那几个书生,挤在一个破客栈里,连回乡的路费都拿不出……”
“这样的话,还真是可怜……”
“这帮书生帮着那时闻馆写杂闻时,每个月都能得那么几两银子,勉强讨生活。自从那时闻刊发过‘欧阳银银大盗案’后,这时闻也逐渐打开了销路,每期也能固定卖出个几百份去,这帮书生眼看有了盼头,又出了这事……”
我心说:几百份时闻才多少钱?顶多也就是说四五两银子。这时闻每月就刊发六期,一个月算下来,能有多少钱。而且那时闻馆里养了可不是一两个书生的事,寒时雨这是赔本赚吆喝呢吧?“要是这样的话,寒时雨还得感谢那开封府……”
“你这是怎么说?”
“光凭卖时闻报纸的钱,他寒时雨怎么能养得起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人……”
“你听我说完啊……”史翰文有点急,“那时闻馆不光卖报纸,平时也做刊印书籍的买卖,听说每月除去各种费用,那寒时雨都能得百几十两银子呢。”
“只可惜他得罪了朝廷……”五环用帕子仔细给我擦了那桃子,递给我。
“不知道金金有没有兴趣接下这时闻馆?”
“什么意思?你让我去办报纸吗?我一个文史不通的主你叫我去办报?你也太会开玩笑了吧……”
“这样你就能第一时间读上时闻啦,而且你还能左右时闻的话题选择,你想看啥就让那帮文人写啥……另外也能赚些零花钱,我可听说了,你是一个志向远大的女子,只不过暂时没寻找方向路子,那你何不趁此机会接下这时闻馆,重起炉灶,改头换面,干它一番宏伟事业。”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对啊!要是我接下这报馆,听到这,我脑袋里灵光一现,那……不过,那个赵仁已经盯上这个报馆子,也就是说朝廷对这报馆已经上了心,那时闻馆的前途堪忧啊!我垂着眼沉思片刻,“那你怎么不干脆接下这时闻馆,又赚钱又能展抱负,而且你荷包里肯定比我有钱啊,有钱才能办事啊!”
“唉,我何尝不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但我史家到我一辈只有我一根独苗,我怎么能忤逆我母亲大人的意思,再者说我若进不了官场,你姐姐也饶不了我啊……”史翰文说这话时颇有怨怼之气。
“你太高看我了,我这人也就耍耍嘴皮子,哪有能耐做那些男人们的事业……”
正说着,我姐也带着她的丫鬟月红过来了,月红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些点心和两碗红豆冰。
“姐……”
我姐嫣然一笑,“厨房准备了红豆冰,没找着你们,原来在这呢!”
“谢谢姐,我正想吃的凉的东西呢……”
月红把托盘放下,把红豆冰端给我和史翰文。“快吃吧……”
我用勺舀了一口冰送进嘴里,“嘎吱嘎吱”地嚼冰冰吃,“真凉快呀……”
“瞧你这贪吃的样子,别吃那么快,小心着了凉,拉肚子。”我姐笑我。
史翰文还想说点什么,但见我和姐姐聊得正好,便不再言语。我姐见史翰文眉头凝结,“你不是要去参加那应天府书院去听范希文讲道,怎么还不动身?”
“东官他备好车马会过来叫我的……”
“姐你去应天府吗?”
“我不去,我不爱搀和他们那些事……”我姐嫌弃的说,但我却从中看出一股得意来,她和史翰文融洽的关系还真是让人羡慕。
“他们,这么说还有别人,还有谁啊?”
“子良兄也会跟我一起去应天府……”史翰文别有深意地说道。
“你是说在时闻馆写文章的张子良吗?”
“金金也认识他吗?”我姐问道。
原来张子良和我姐、史翰文有私交,这我倒是没想到,“嗯,那他近来怎么样?”
“他现在在市郊租了一间房,等应天府一行结束后,他好像去私塾当个教书先生。”
我从史翰文的话中听出一股埋怨来,好像是我害张子良沦落如此似的。看他那意思,好像我必须接手时闻馆似的,他这有点强人所难了吧。“那他现在何处……”
“晌午时,他会过来找我一起上路的。”
“哦……”我想见张子良一面,可是我有点犹豫,我担心我见到他的窘况后,会做出接受时闻馆的决定。这么说并不是说我多么看重张子良,而是刚才史翰文劝我接手时闻馆时,我真的心动了。“这样啊!”
“要是你想去应天府看看的话,我可以再雇一辆车,带你……你们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要去金金去吧,我不爱凑那热闹。”我姐不带任何情绪地说。
“不用了,这天气太热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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