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 1
大姑这里还设立易衣室,而且男女有别。因为男人一般不会来这裁剪衣服的地方,所以男人的易衣室就成了摆设。我要大姑做的这件黄金亮片圆领袍是男装,而且我身上穿得也是男装,因此我便去了男人的易衣室去换装。这男人的易衣室里有四面屏风,屏风上分别是梅兰竹菊四君子,我也不懂画,但觉得画画之人还是有些功力的,因为见了这屏风,便觉清爽傲洁。
我们古代人的衣服还是比较难穿的,里三层外三层,五环便帮我换装。我怎么说也是个女的,若要穿了男人衣服还不被人认出来,必定得下些功夫,我的做法是用一丈长一尺宽的细密白布缠绕在胸前,这样再穿男装,便得体许多。这缠白布的活一向是由五环来做的,每次我都叫她用些力气缠绕,可她总是缠的松松地,这次我刚把外面的袍子脱下来,那白布束胸便松散下来。
“五环,你过来,帮我重新缠一下,这回紧些,不要再松松垮垮的了。”
五环过来帮我松开白布束胸,她拉住白布一头,围着我绕起圈来,像一头拉磨的老黄牛。
李大姑在外面打算盘,忽然觉得肚腹酸痛,里急后重,知道不妙,便赶紧向茅房跑去,店面也顾不得管。就在此时,一位相貌堂堂、器宇轩昂的白袍执扇少年走了进来,这少年也就二十来岁,但见天庭饱满,唇红齿白,真是一副好面相。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没胡子的老头,大概五十岁上下,虽然上了年纪,但面色红润,气色很好,只不过举手投足之间有些妇人之气。
“少爷,这便是京城里最有名气的裁缝铺了,这里不光有上等人家的锦衣玉段,也有寻常人家的布衣粗服,你看在这家做怎么样?”
白袍少年四下打量,“这店铺怎么没人?”
老头也在纳闷,“您别着急,我来招呼一声。”说完老头便扯着嗓子,声音尖细响亮,“店人掌柜的可在?”
老头连喊三声,不见有人来应,正不知如何是好,抬头看见“男易衣室”四字圆角匾牌,又见左侧稍微偏暗的地方悬着样式相同的“女易衣室”匾牌,心中不解。少年也问:“难道要进到这里面?”而后又笑着感叹,“这寻常百姓的生活倒也十分的有意思。”
少年不待老者作答,便径自推门入了那“男易衣室”。老者正要跟着走进去,少年用扇子指示道,“你在这里等老板归来,若是规矩不合,也好解释。”
老者低头称是,很是谦卑。
少年径自入了那不知所谓的“男易衣室”,正要深入,忽然听见两个高低不同的女声自那前方的“梅”屏风后传来。
“小姐,这白布束胸可不能缠的那么紧。”这个声音细些。
白袍少年听了觉得好笑,心说难道自己走错屋了,刚要转身,又听屏风背后的另一人说话了。
“为什么?”这个说话中气十足,却也不难听,甚至能联想出其率真的性子,“缠的松了,穿起衣服来看着窝囊别扭。”
“那也不能缠的那么紧……”声音细些的姑娘似乎要说什么为难的话,欲言又止的。
“为什么呀?”这位小姐对下人吞吞吐吐样子有些不耐烦。
少年觉得好笑,突然起意轻轻地躲入“竹”屏风背后,这“竹”屏风恰好与“梅”屏风相对,又处于阴暗之中,能隐约望得对面两人的身影。
“我不好意思说……”下人还在支支吾吾。
“五环,有什么话不能说,你说错了,我也不咬你。”
“那好,小姐……”
“不对,我不让你叫我老大了吗?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万一这时候进来个男人,那不就闹笑话了吗!”
少年抿嘴一笑,刚要甩开扇子,又停住了手,大概是怕弄出动静来吧。
“是,老大,我是说你把这布缠的这么紧,会影响身体发育的,不利于你未来婚姻的和谐。”
少年一听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等您以后成了婚,肯定会生儿育女的,到时候你肯定会需要哺育儿女的,你这么用力……以后恐怕……”
这位小姐忽然卡壳,估计是不知说什么好了,白袍少年正在嗤笑,小姐又说话了。
“嗯,你说得对,就算以后有奶妈帮忙哺育,我也不能再……再这么下去了,你说得对,那你给我松一松,松一松。”
白袍少年再也不好再听下去,只觉可笑,轻轻探出“竹”屏风,出了“男易衣室”。外面老板依旧没有现身,老头见少年出来了,便说:“这老板估计是有事出去了,只不过就这么放任铺子不管,也实在是大意的很,”接着老头话锋一转,“也是我大宋天子治理有纲,竟然达到路不拾遗,民不闭户的程度,真是民之所幸啊。”
白袍少年听的这话,十分得意,他挥着扇子回头打量那间“男易衣室”,心里觉得有趣,“这家店叫什么名号来着?”
“名为揽云衣。”
少年笑着点点头,“唰”的一声合上扇子,抬起脚迈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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