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飞天
古筝，琵琶，手鼓，操弄乐器的女子，坐在靠近外门的位置。大厅中间，留给六个舞女。
这六个舞女，身着亮黄纱裙。薄纱朦胧，可以看到女子们玲珑曲线，颇有情趣。
六女站位分为三排，人数一二三递增。她们站好位置，齐齐跪在地上，“奴婢拜见小王爷。”
李巽摆手说道，“起来吧。”他眼神游离在领舞女子的身上，此女身高比之其余女子，明显高了半头，虽有几分突兀，却又脱颖而出。
领舞女子站起身，颔首说道，“奴婢们给小王爷献舞，飞天。”
她话音一落，琴瑟和鸣，曲调婉转。
舞女们一甩长袖，飘飘渺渺。
藕臂舞动，玉腿舒展，似仙鹤晾翅，巡游天阙。
腰臀扭转，玉体横陈，似神女醉酒，仰卧青莲。
众人如痴如醉，越看越是赞叹女子之柔美，身姿之婀娜，舞姿之梦幻。
李巽幼年习武，少年参军，并非声色犬马之人，此等精彩绝伦的舞蹈，也是头次看见。
尤其这些女子，面容姣好，舞蹈之时，眼波流转，都是盯着李巽。
明眸皓齿，秋水伊人，撩拨的李巽心神荡漾。
李巽盯住的那个领舞女子，容貌更是这群女子之首，她的眼角眉梢，自带几分媚意。
他心里暗道，“此女比之杨贵妃，亦不差分毫。”
琵琶骤停，乐声中断，六女身姿定格，做飞天状，这一支舞蹈就此结束。
李巽用力拍手，叫了一声，“好！好一个飞天！吕尽忠，每位仙子，赏十两白银。”
吕尽忠起身，低头弯腰，“臣领命。”
曹云会呵呵笑道，“你们还不快快感谢小王爷？”
“谢小王爷恩典。”众女盈盈一拜。
曹云会继续说，“来，给小王爷看酒。”
那领舞女子，自觉来到小王爷身边，跪坐身侧，拿起青瓷酒壶，为李巽满上了酒。
李巽鼻腔里都是此女仿若幽兰的体香，完全压住了官桂酒的芬芳。她眉眼低垂，似不敢直视李巽。
他轻饮一杯，“姑娘眉目如画，琼鼻高挺，比之江南女子，多了几分英气。尤其你这身高，看着属实不像汉人女子啊。”
受了夸奖，那女子脸颊微红，她鼓起勇气，美眸看着李巽，“小王爷慧眼独具，奴婢清婉，出自胡人。”
她又给李巽倒上一杯酒，移开目光。
曹云会说道，“小王爷，清婉姑娘，可是今年新晋的敦煌舞姬。千金难请啊！”他眉开眼笑，“可是清婉姑娘，听说是给小王爷跳舞，可是分文不取！”
李巽微微一笑，他说道，“这倒是踏了姑娘的情意，本王敬清婉姑娘一杯。”他举杯。
清婉口中赶忙应和，“奴婢不敢。”素手端起酒杯，长袖掩面，一饮而尽。
她看着李巽也一饮而尽，展颜一笑，“奴婢素闻小王爷待人宽厚，和蔼可亲，今日得见，果然非虚。”
李巽只是笑笑，没说话。
清婉继续说道，“世人皆知小王爷征战沙场，功勋卓著。清婉却唯独痴迷小王爷留在江湖的奇闻逸事，锄暴安良。”她望着李巽，眼神崇拜。
李巽眼睛一亮，他抿了一口官桂酒。
她继续说，“长安盗马，小王爷一人硬撼华山七子，以金刚指折断对方六柄铁剑，却不伤七子分毫，闯下【温柔指】的名头，江湖上风头无两，名噪一时。”
长安盗马，这个‘盗’是李巽他自己，看上了华山七子的其中一匹白马，买卖不成，便要盗，盗不成就抢。无非是蓄意找事，江湖纷争，多数如此而已。
也正是这件事，导致李巽后来被皇帝发配从军。谁能料到，李巽抗击吐蕃，极为骁勇，屡立战功。不过这也是后话了，在此不表。
李巽忍笑，“年少轻狂罢了。”
清婉臻首轻摇，笑道，“小王爷最轻狂的可不是长安盗马这桩事情。”
李巽自幼在少林习武，十六七的年纪破了罗汉阵，开始行走江湖，大小对战无数，他问到，“那是哪桩？”
清婉神色郑重几分，“顶数力挫【江南一刀】，扬州龙青云。”
她继续说道，“龙青云成名二十余年之久，刀法凌厉。便是以【开山刀】自居的长白山掌门，董开山亦败在他手下。”
“小王爷敢拿龙青云扬名立万，奴婢斗胆认为，这桩事最是轻狂！”
她唇红齿白，笑靥如花，轻抚云鬓，让人目眩神迷。
李巽微微一笑，说道，“我到不是拿他扬名立万，只是龙青云那厮太过小气，我不过是要他一把佩刀，死活不给。”
清婉美目圆睁，红润的小嘴儿微微张开，好一会儿，噗嗤一笑，“原来这才是小王爷击败龙青云，并捏断他玉龙刀的原因啊～”
曹云会只觉口中之酒寡淡无味，眼神全被清婉吸引，此女一颦一笑，都似与日月争辉。他回过神来，发现其他男人亦如是。
李巽摇摇头，“不然我与他又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龙青云勾结扬州漕运使，贪赃枉法，狂妄自大，视大唐如无物。大唐如何能忍？李巽如何能忍？然而这种事情，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了。
清婉给李巽斟酒，自己也再饮一杯，“小王爷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却很少伤人性命，凭这一点，也看得出小王爷菩萨心肠，端的是温柔之人。”她神色却暗淡下来。
李巽看着此女忽然有晴转阴，语气落寞，不免被撩拨的心底一空，似失去了什么物件一般。
清婉眼神澄澈，不在有刚才的炙热崇拜，她开口说道，“奴婢今天也想请小王爷解惑，作恶多端，恶贯满盈之人，小王爷尚且能饶他一命。为何六年前，幽州何家老少十七条人命，惨遭小王爷屠戮，被灭满门！”
她蛾眉倒竖，怒目圆睁，贝齿紧咬下唇瓣，红润渐变至苍白。
李巽淡淡一笑，举杯说道，“江湖之事，本就是一笔烂账，你问我，我问谁去？”饮尽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