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竹归鞘侠气长

  剑鸣不止,欢快喜悦。
  石阶在颤动,碎石滚动,那缠绕剑柄的藤蔓、枝叶一瞬间就让暴涨的剑气撕裂殆尽,空留淡淡的草木清香。
  古之神兵,虽唯人是用,然剑器有灵是谓剑灵。孕育剑灵者,千载难逢。古有干将莫邪以一身血肉祭祀而成剑灵,后欧冶子以世间浩然正气为含光,光影变幻匿形无影,在江湖传说里又被称之为无影剑。
  青竹,逢雨夜长,遇旱扎根。
  任世事何如,我自巍然不动,顶天立地生根连枝,自成一片小天地。任四时变换、五行逆转难销其形。身死骨立,枯枝尤伫三年不朽。青竹节气,中空外直,坚而平滑,刺破苍天。
  青竹,剑柄六寸一,剑锋二十四寸二,全长三十三寸三。
  剑鞘取自西蜀竹海一株百年老竹,经削磨炼制而成,苍翠欲滴,竹节分明,坚实胜铁。
  神仙宗,本不叫神仙宗。前身乃是神剑宗,只是一夜之间改头换面,从门人到掌教全部消失殆尽,从江湖神秘失踪。出现了一个日渐强大的神仙宗。其中滋味值得咀嚼,也是百年江湖一个悬案。虽说修道之人对器并无固定要求,全凭个人喜好,有人喜棍棒,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有人喜羽扇做青衫儒士打扮,有人刀法斐然名震天下,更有人赤手空拳却无人敢小觑。
  剑,处境微妙,一寸长一寸强的原则下比不上枪矛、棍棒,一招毙命的威力下不及刀斧,更不必说暗器之流的出其不意和新兴起的火器竟然可以让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可以制造巨大的破坏力。好事者曾给百兵排列名次、寓意,剑居百兵之首号“百兵之君”,历朝士阶层名流无不好剑、尚剑,环佩叮当,腰悬宝匣是极为潇洒的事情。
  宝剑值千金,可遇不可求。
  一声清脆剑鸣,嗖一下那大半截插在碎石中的青剑破空飞起,欢快嘶鸣宛若龙吟,如一道流星空中划出轻巧灵动的弧线,冲向那站在碎石坑前的人。
  它在等待自己的主人,而主人何尝不是在一直等待重新拿起它。
  伸出手,轻轻握住久违的剑。
  “老伙计,让你蒙尘了。”二指轻弹剑锋,颤动的剑芒彰显出属于它的喜悦。
  上山。这一次,总该要做点什么了。
  神仙宗,数十年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毕竟遗祸在前,夹着尾巴蛰伏了十二年,不曾想老宗主本就绝望的境界瓶颈出现松动,一跃竟连破三境。作为江湖名门大派的傲气怎么都该在不是?若是那娘们遇到今日的神仙宗只会吃不了兜着走。老宗主自信她敌不过自己一拳,门下徒子徒孙也高兴呀,磨拳接掌势要一扫这近十年的颓势,让这个江湖畏惧三分。
  只是明眼人面上和气心中还是会嗤笑,当了十二年的孙子就得意忘性了。你个老家伙破了三境,那女子万一已经摸到地仙的门槛了呢?怎得就你能耐大,别人都是蠢货不成?
  终究,在高兴的日子里就应该说开心的话,宾客尽欢才是正事。
  那青石山道其实已经荒废改道了。新山门靠北,地理方位上应了玄武伏魔的格局,当年半面山崖塌了之后,山上重新规划建设了一番,宗门建筑整体沿山体下移了百丈,将门中弟子辈分先后逐层安置。
  目前格局分了五层,最外层是新入门的三代弟子,人数最多屋舍最广,进一层则是二代弟子,经那一役仅剩寥寥数人惨淡不已。第三层是宗门大殿,外圈云台供日常吐纳修炼,以及访客观览云海奇观。第四层为历代祖师排位、武学典籍归置所在,非宗主授意轻易不可靠近。
  至于最顶峰,近十几年来门人一众上下均不知情,且峰顶构造本就奇妙,重建之初便可以通过巧妙地机关之术藏匿了起来,门人只道祖师堂后便是万丈悬崖这话本不差。只是在云雾藏匿之间却有别样的奇妙之处,只是不曾为外人知晓而已。
  却说新山门今日大典特意铺设红毯从山脚延伸到云海观台,沿途还安排有弟子接待,也算是异常客气,算是给足了登山祝贺人众面子。
  江湖好侠义,轻生死。
  大侠更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威望。毕竟与人厮杀活下来本不容易,何况踩着一个又一个失败者拾级而上最终登顶。这份荣誉是靠刀口舔血、命悬一线硬生生抓住的,岂能轻易便宜了寻找磨刀石一步登天的疯子。
  以前江湖流传着一个博人一笑的故事,说是好棋之人何止万千,但是有一个人却毕生未尝一败绩,人人称神。各路好手、国手大家称道有加、佩服不已,遂成为了史上第一个被全民公认的棋神。连当时的帝王都想聘请为皇子授棋,然而此人极其淡薄名利,富贵贫贱一视同仁,谦虚低调,就两个字,不教。更是被同时期儒士、大家吹捧,风光无限,皇帝赐匾,国士无双。后育有一子一女,弥留之际交代后事,其子问棋道,答曰,吾此生观棋无数,然未曾对弈一局、落一子,故能成就不败传奇矣。
  江湖人戏言,千破万破牛皮不破,文强武强戏子最强。
  虎啸低吟响彻山巅,而今已经见怪不怪了。起初闻得虎啸弟子们曾聚一起还商议巡查后山是否有虎,驱逐免伤人畜。后来长老出面告知乃是宗门灵兽,已修炼三百余年,渐已通灵性生慧根,不伤人畜,且有禁制不能随意走动,无妨事。也就作罢,门中绝大部分弟子未曾见过真容。不过虎吟声震,大家还是不免猜测这大虎的样貌究竟何如?
  云海观台今日便成了酒席宴客的场地,百余朱漆大圆桌、竹篾编织的椅凳,菜肴请得山下俗世厨师烹饪、食材、作料均运输上山,折腾倒也折腾,不过作为款待嘉宾的食物,加入山上特有的黑松露提味,别具一番滋味。门派和宗教有所相似,根本上区别很大,倒是不至于有什么辟谷的要求和餐饮的禁忌。
  有个游侠就说过,走南闯北只为感受舌尖上的中国。
  神仙宗弟子衣着上也独具特点,一派男弟子内侧着玄衣外罩白雪披风,绣着神仙宗的图腾红鹤,女弟子着白衣针绣红鹤,款式合体,倒也显得器宇轩昂,几分出尘之姿。
  主桌,六人均是当世江湖炙手可热的响当当人物。抛开老宗主旬道明,由左至右依次为,武林盟主曹青锋、峨眉了然师太、崆峒年轻的掌门僧一库,一个一身红衣的美貌姑娘性情稍显冷漠、一代大弟子中的翘楚现在的大长老纳尼,带着笑容,滴水不漏的给邻座僧掌门介绍着云海景观,目光却似有似无总在身侧红衣姑娘身上游离。
  观那女子,两片柳叶乘风黛眉、一双灵气天生明眸,肤色白皙,细微处隐见脉络细纹,唇若点朱,不曾言笑却也似仙子遗世,自有惊心动魄的魔力。若城山常出没怕客客栈的人氏瞧见,一定会惊呼,想,实在太像了,活脱脱的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红衣美貌姑娘竟是那十二年前被扣押神仙宗的小女孩阿蒙,不曾想白云苍狗,匆匆一别已过十二载了,小姑娘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了不输其娘亲的美人胚子,只是当年2岁的小女孩如今可还记得爹娘的面容,可曾夜夜入梦泪湿枕衫?
  宗门大主事在主簿登记贺礼跟回收名帖,帮忙的有两个二代弟子和三个三代弟子,忽得见一男子从旧山道那边绕了过来,戴一顶斗笠,手中握着一柄通体翠绿的奇怪长剑。
  “这位客人,您这是拜山还是赴宴啊。拜山的话实在抱歉,,今日师门盛宴我们谢绝接待,您即刻便可以下山了,若是赴宴便这边送上名帖,登记便可前往观云台。”接待的年轻弟子耐心向来客介绍道。
  “哪那么多废话呀,一看就是穷酸的观光客,理他干嘛。”另一个弟子倒是言语不善,“这种俗世之人你跟他们客气干嘛,别忘了。现在的神仙宗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这会儿光景,若是来赴宴的也来得七七八八了,倒也可能是些个小门小派想来蹭一份香火人情,希冀着某一天祸事临门,神仙宗若能说上几句话便是天大的情分,任谁也要几分忌惮。小门小派,生存不易,依附于大门派摇旗呐喊,虽说有些时候可憎可恨,归根到底其实也只是想活下去的可怜人。蝼蚁尚可偷生,何况人耶?
  “小兄弟,可否劳烦与你们师傅通报一声,便说,十二年之期已到,聂远来接蒙儿回家了。”那戴着破斗笠的男子对之前那个温和的外门弟子说道,末了还轻轻拱手,“有劳小兄弟了。”
  那弟子涨得脸色通红,“先生,我属于末流弟子,只能呆在最外层待客,上不得内三层的。”
  “叽叽歪歪,竟然直呼我师姐大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凶恶弟子不岔于存在感薄弱,闻听那男子言语,要带走师姐,还有什么十二年之约,一看就是来找茬的,便噌的一下拔出佩剑要与之缠斗。
  见这边剑拔弩张的局势,那边年长的一代弟子连忙终断跟来客的闲谈,匆匆前来。
  “哪里来的不识趣散修剑客,还不快快离去,不然教你身死道消。”那年长门人略施身法几步便来到竹剑斗笠男子的身边。
  “师弟,你暂且待客,容我送这剑客离开。”抓起那斗笠男子如风消失。
  下山,倒是不曾下山。来到偏僻一偶。那有几分出尘之姿的中年男子声音颤栗道,“聂……聂师兄……真的是你啊,你还活着真好。好多年不见了,你怎么来神仙宗了。快快下山,走得越远越好。那老家伙现在又破镜了。当年一帮人狼狈为奸,而如今江湖门派尤如赌局,押注的人比之以往只多不少。仅凭你一个人的能力,如何跟整个武林抗衡得下去呢?聂远师兄,应另作打算,待时而动,不可鲁莽断送了性命啊。”
  “鲁师弟,真的是你。不曾想时至今日居然还能见到咱们神剑门之人,实属难得、实属难得。我还只道咱们门人已被屠杀殆尽了,不曾想还能遇到生还同门。”聂大叔动容沉声道。
  “当年一幕历历在目,未尝敢忘。我蛰伏此贼身边,便是要等到一个明朗的局面之下再行其事。切不可轻率行事啊。今日与之交好的峨眉、崆峒两派就在山上,当年那恶贼的帮凶曹青锋此时也在。想来师兄是为爱女而来,但今日局势并非有利,师兄三思而行,不可急于一时。”
  “可是……”
  “我道是谁呢?门人来报说有人为十二年前的事情而来,指名要带走蒙儿,原来是她那个废物父亲啊。鲁直,我就知道你是一只养不家的狗。罢了,罢了,本不想在今日沾染血腥,既然余孽送上门来了,那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们的性命了吧。”从墙那边飘然落下一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形消瘦,眼神凌厉,嘴角带着嘲弄的笑容。
  “我来拖住他,聂师兄快走。”那名为鲁直的霍然拔出背负的长剑,向斗笠男子喊道,便迎上了那个名义上的师傅,实则有灭派之仇的神仙宗主旬道明,“狗贼纳命来。”
  那旬宗主如风一般近身,轻飘飘一掌就打得那鲁直如断线风筝落入三丈之外。好一个仙风道骨,好一个潇洒写意的神仙之姿。
  十五年前,神剑宗还算是江湖二流门派里的大门派。
  中原江湖历久弥新的变故之后,几经战火摧残,朝廷干预,到了末武时代,古武继承断代严重,江湖武林水准巨降,属于会个三脚猫的功夫只要口才尚佳善于游说便敢开宗立派,一时间花样百出的门派层出不穷。繁荣是好事,但是在一个没有标准当框架的时期之下,疯狂膨胀的欲望,往往会酿成毁天灭地的大祸,而在次年,这场祸事终于发生了。
  先是两个相邻的小门派之间起了争执,然后就发展成了如市井泼皮的械斗,结果半路撞上了一伙马贼,人也不多仅仅七八人,结果两个门派百余人被七八个马贼全给砍死了,而马贼那边仅仅是被误伤到了马匹,以及杀红了眼,自己人砍了自己人一刀。刀都砍得卷刃了,一点皮外伤倒也不甚严重。
  两座山头被洗略一空,许是看这地方山水不错,一帮马贼居然堂而皇之的聚拢在了这里。江湖中的人也是极有风骨的,那周边的小门派一看这情形,立马就成了附庸,还在山上搞了个聚义堂,分下来了十二把交椅,倒也是一时风头无二。
  结果就是周边四里八乡的老百姓遭殃了。
  有一点就很奇怪,那些马贼抢财物,只要定期给够粮食、凑足钱财倒也相安无事,反倒是这帮子以前还自诩“落魄名门”立誓要壮大门派正大光明的正派人物反倒是无恶不作,强抢民女、偷鸡摸狗、欺凌杀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坏人再坏还有一丝底线,好人坏起来简直彻底纯粹如修罗恶鬼。
  短短小半年时间,一个原本还算是方圆州县里富裕昌盛,尤其人口众多的大镇,逃的逃,死的死,七零八落的最后就剩下些老人和幼童,青壮年几乎死伤殆尽,而姑娘被掠走的,受辱自尽的,不尽其数。
  多年前民间还流传着“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的说法,徭役本就沉重,不曾想这贼人一来,女眷受到连累更甚,一时间百姓锐减,反倒是这个数一数二的大镇子人去楼空、异常荒废。
  江湖大侠靠什么成名?
  当然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了。
  途径是什么?
  一个一个的垫脚石,一步一步的走向最高层。
  死在大侠刀下的必定都是咎由自取,大侠活到最后的结局必定是正义必胜。
  大侠的事迹人们争相传颂,书籍、戏曲争相记载、上演。大家心目中的大侠就是背顶着如骄阳般的光芒,完美无缺的,他们已经不是人了,已经是神明的化身,似乎我们的膜拜便是为了在危难的时候,能得到庇护、救助。
  大侠可不就是救人于水火的吗?与我无利,算什么大侠?我何故要崇拜敬仰于你呢?
  大侠总是活在人们心中的大侠。大侠不知道痛,大侠不知道怕,大侠没有烦恼、忧愁,大侠无惧生死,必要的时候大侠就应该无所畏惧的去死。
  为什么你活着,而他死了?你算什么大侠。
  你怎么不替他去死啊?
  几年前,见过一次,被镇子传颂了大半辈子的大侠瞎老四,因为没能救下一个落水的孩子,愧疚的跪在众人面前,那孩子爹娘谩骂、撕扯,众人的失望摇头。第二天人们发现瞎老四自尽在了他那间破屋子的房梁上。人们抱怨他,这老瞎子真是折腾人,死都不找个清闲的日子,非要赶在这农忙时候。让几个青壮年拿席子一裹就给随便下葬了。
  瞎老四行侠仗义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孤身一个,膝下每个一儿半女。几个村民戏弄几个过路行人,结果人家出手就是一把暗器,救了村民自己眼睛戳瞎了一只,村里孩子贪玩偷偷往田间大水车里别竹竿水车支架塌了当场砸死了三个人,瞎老四救下了两个孩子断了一条腿,碰巧还没利索的时候邻村马贼来了,整个村子都说老四武功高强腿脚利索让他去六里外的城里报官,自那以后腿就瘸了,至于身上的伤痕更是数不胜数。
  这次,马贼又来了,村里一直是瞎老四去搬救兵,年轻那会儿逞能仗着有几分能耐,结果奈何自己本领虽高,但架不住坏人为村民为饵啊,吃了次大亏,村民也死了几个人,那以后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瞎老四就去报官。不是说为他着想,怕他双拳难敌四腿,以少对多于己不利。而是不相信他了,谁家都不愿意少人。
  这一次,那个初次去报官的年轻人,大概是不熟悉路吧。一出村落就撒丫子往西边跑了。好像以前瞎四爷都是向东去的。
  果不其然,没等来衙门的官兵,马贼来了。
  村子里给凑了些钱财,马贼不依嫌少。得了杀了几个人,大家又凑了些嫁妆粮食,最后还掳走了几个姑娘。马贼倒是很得意,那个老瞎子不在省了很多的麻烦,就是苦了村民。
  马贼一走,村里的青壮年气得狠不得把那老家伙的尸首挖出来鞭尸一顿。
  一来二去的,村子里的人老的老走的走,本来挺富足的一村子,最后也成空无一人的鬼村。
  神剑宗,聂远的师傅便是当初瞎老四有意教授了一点功夫的孩子,后来有了一番奇遇,也倒是算是有些本事在身。
  瞎老四,没人知道叫什么,只是记得很早以前爹妈死得早,排行老四。
  后来的神剑宗就湮灭在江湖门派的厮杀之中。门派更迭也属常态,江湖儿女看得很淡,只是落到自己头上谁都接受不了。
  神剑宗死的死逃的逃归顺的归顺,三十多年的门派,自此不复存在。
  “聂远,当年让你逃过一劫,也好今日师徒团聚也是好事,可喜可喜。”旬宗主冷哼一声,看着那戴着斗笠始终不语,手中竹鞘碧剑的男子。
  “这江湖,早该死了。侠不成侠,贼不是贼。更是有你这样的人存在,妖言惑众、败坏侠气。”聂远摘下斗笠缓缓说道。
  “既然已经是死人了就容你多说几句废话了。”那宗主冷哼一声,虚空一握手中出现一柄通体银白,如闪电流光的银剑。“今天就来领教一下神剑门的剑法有几分能耐,敢口出逛言“宗门在,剑道在”这种大话。”
  飞出的斗笠被凌厉剑气削成两半。
  青竹出鞘,绿光大盛。
  剑光所致,光芒大盛。片刻那青石围墙就被剑气切割成了破碎的石块散落一地,周遭草木更是残破不堪。那旬道明暗暗心惊,这小子仅十年不见剑法竟如此突飞猛进,今日不除,必成祸患。聂远也是心惊,当年娘子一拳打塌半面山崖按理这老头不该如此功力才对,这些年看来也有奇遇突破。
  这会儿担心着鲁直师弟的安危,心中一惊,反倒是隐隐落了下风。
  原本安定的旧山门处,飘然出现了四人,一脸的玩味笑容,犹如在看猫捉老鼠一般。
  “旬道明,你这十五境也稀松平常嘛,和个小辈都要打这么久。我来帮你!”那曹青锋戏谑几句就夹含风雷的跳进了战场。
  这曹青锋能够当这武林盟主手底下还是有些本事的,一手雷法拳,碎石裂金,一出手夹含风雷,打到身上不仅伤筋动骨,暗含的风雷之力更是伤害五脏六腑,给人造成麻痹,严重影响战力发挥。这人手底下还有一个杀手组织,无往不利,能够立足武林也是靠拼杀踏出来了一条血路。
  曹青锋的入场登时让局势更加不利,本就处于下乘的聂远更是被两人压制着,由山门逼向山顶。
  “你们这太不痛快了,堂堂武林成名人物这般戏弄一个晚辈,以二对一太不君子了。且待我来帮你们!”那道人摸样的中年女子想必便是了然师太了。虽是女子却生得一副凶狠面相,眉峰入鬓,眼神狠毒。
  本应慈悲心肠,奈何非慈悲之人。
  聂远节节败退,挥剑间摧毁了好几座楼阁,所幸今日门下弟子都分派出来,也不至于死伤无数。只是在避退之间已经挨了曹青锋一拳,险些被那旬道明一剑削去半边脸颊,却也割去半数头发。
  一头白发,披头散发,三个武林正道联手诛杀,岂不是江湖人口中的邪门歪道走投无路?
  有人叫好,有人呼应,一时间反倒成了众矢之的,孤立无援。
  观云台上,四人身定,三人互成掎角之势。那聂远借机喘息一口,便看到了那一身红袍的女子,自己的女儿阿蒙。
  十二年不见,长大了。
  真像她娘,一样的漂亮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