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赵主任 1

  他的故事早就该讲了,甚至第二、第三章就该讲他的故事,他是个很重要的人,甚至是最重要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写这些故事的时候我总是下意识地把他的故事往后拖,甚至我讲完了所有需要讲的老师们的故事,我还是不愿意讲他的故事。可他的故事又必须讲,只是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位置。
  这个故事写到现在已经快结束了,所以他的故事已经不能不讲了,就放在这里吧。他三年的故事,放在这里一次性讲完。
  他是谁,他姓赵,他叫赵志勇。他是谁,他是我的年级主任,一个我很讨厌讨厌了整整三年却又无比尊敬无比感激的人。在这个故事里,他在前面已经出现过好多次了,每一次写到他我都提醒自己他的故事该讲了可是却一直拖着。
  我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呢?应该很早了,开学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了。开学第一天的下午,当我们都在享受那个惬意而又珍贵的下午时,我就听到了他的传闻,据说在这开学的第一天就已经有一个同学因为触犯纪律而被他处分了。我就很惊讶,这个人怎么这么严、这么过分,开学第一天就这样?我也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呢?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开学第二天的上午,也就是开学典礼,他坐在主席台上发表了他的长篇大论,而我们就站在操场上顶着头顶的大太阳听他的喋喋不休。我还记得他说,因为我们是14级,就提出了“14个禁止”,每一条都相当苛刻,也是自那开始他那“酷吏”形象就植在了我心中。但事实上,那天虽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却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因为离的有些远。
  后来我就见到他了,那是开学后第三四天吧,晚自习的时候没有老师,大家都在安安静静地上自习,也有几个人在悄悄说话。突然我就听到了一声怒吼,吼的内容我不知道,不是我记不清了而是我当时根本没听清。紧接着就是东西砸地上的声音。我悄悄地扭头看了一眼,是主任站在两个同学面前,然后我就赶紧把头转过来低着头看书了,因为要是被他看到我在看热闹我也得完蛋。之后他俩就被带走了,带去了办公室交给班主任处理。这事儿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打听到他们同桌俩就是说了几句话,好像是其中一位把自己的手表给另一个看,正巧被赵主任看到。当时赵主任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们身后,他们没有察觉到,我也没有察觉到。赵主任站在他们身后时他们还在说,被赵主任抓了个正着,赵主任先是骂了一句,然后拿起那个手表猛地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虽然当时这事儿跟我无关,甚至我都没有怎么看只是简简单单地瞟了一眼,但我听在耳朵里就觉得害怕,被吓个不轻。这要是当事人换成我自己,后果会怎么样我都不敢想。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怕他,特别怕。他的办公室又正好在12班旁边,很多次一出门就能撞到他,我记得有好几次我打算去厕所,一出门就正好看到他要从办公室出来,吓得我赶紧回了教室。倒不是我心虚,我也没犯什么错,但我就是不愿意碰见他。好像他就是一个煞星一样,遇见他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刚开始我也就是不待见他,怕他,仅此而已,但后来时间长了却开始讨厌他。
  可我想不起来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他的。但往往,你讨厌一个人不是因为他突然做了一件很出格很过分的事情,这种情况也有但毕竟还是少,如果一个人突然做了件很出格或者很过分的事情,你就不是讨厌他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与他决裂或者提刀就开干了。但更多的情况下,你讨厌一个人往往是因为很多的小事的堆积。
  所以我讨厌他可能就是因为很多很多小事吧。每次看到他处罚同学或者处罚我,都会让我对他的讨厌加深一分。其实老师处罚学生并没有错,而是理所应当,这个我之前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但他在训人的时候总是有这么一句话:没有理由!每次当学生想解释的时候他都马上会吼一句:“没有理由!”吓得学生不敢再说下去。学生的解释在他看来都是狡辩,都是在为自己的责任开脱,都是对自己错误的不承认,而以上这些都可以归为一句:态度不端。对待错误的态度不端正,那么对待学习的态度也就会不端正。所以当学生犯了错,不管是怎么回事,他都不允许学生解释,只要有人打算解释,他都会马上吼上一句:“没有理由!”
  他的这句话后来总是被我们拿来调侃,关键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超快,听上去就像“miu-you”的音,第一次听的人还真不一定能听懂。所以这事儿后来总是被同学们拿来调侃,有一年元旦的时候班里开茶话会,就有一位同学表演脱口秀,模仿所有的老师们说话,其中就有赵主任的这句“没有理由”。其实赵主任还有一句很有名的话,只是他就说过那么几次,但同学们都记得很清楚。刚开学不久,开第一次年级大会的时候,主任说了一句:“石家庄实验中学,管得既严又规范,我喜欢!”此话一出,马上就成了经典,在同学们之间口口传诵。规范不规范我们不管,严实真的严,所以这句话可能后来赵主任都忘了但我们却常常拿来调侃……
  不过调侃归调侃,但我是真不喜欢他那句“没有理由”。什么事情没有理由呢?他这是违背了因果论的啊!即使学生真的犯了错,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有搞清楚了原因才能知道学生们为什么犯错、怎么犯错的。有的学生犯错的确是违反了纪律、应该受到处罚,但有的学生犯的错误也是有情可原,不能一棒子打死、不能一概而论。所以对于这方面我还是挺讨厌他的。
  “没有理由”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很多次他训斥学生都很凶,而且还有些蛮横不讲理,所以时间长了我也就有些讨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