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不凡之子,必异其生

  众修士移山填海。
  三座天门落地之时,惊天动地,劫云密布,大地颤抖,迟迟不让天门落地。
  天衍宫取来三根身骨镇压天门引起天道震怒,降灾。
  三万修士只有寥寥数十人死里逃生。
  天门有三万修士血祭方落地,隔绝大小二辰界
  这是容徽看到的最古老的一版关于两界分割记载。
  这本书放在缥缈幻府的藏书阁中,鲜少有人翻阅。
  后来的书不知为何删除了这段。
  容徽那日在摘星楼后面感应到了浓郁的怨气。
  这种怨气与鬼怪之气不同,这种气息毁天灭地,哪怕是脚踩尸山血海,拥有山河鉴的容徽都感受到恐怖的怨念,浓郁到窒息。
  怨念难消,甚至影响到了容徽识海中的方寸山河,还有被她藏在山河鉴里的盘古镜碎片。
  容徽问道:“火凤,你听说过弑神者吗?”
  火凤摇头。
  他只是神兽,知道的东西不多。
  “埋骨之地有弑神者,剑灵派也有关于弑神者的记载,天门出现了神骨。”容徽支起下颌,“种种巧合让我觉得弑神者,他们弑杀的神灵很有可能是与创世神有关的大神。”
  “五长老多虑了。”火凤否定容徽不合实际的想法,“创世神极为天道,创世神陨落,天道何存?天道不存,凡人如何飞升成仙。”
  容徽不以为然。
  “大辰界和小辰界分开之后,总共有十三个修士飞升,之后再无修士飞升。”
  容徽摩挲着山河鉴,思绪飞到天外,“大辰界和小辰界本就是客观存在的,如同天上繁星,并非哪个大能捏丹所化。
  我倒是觉得所谓的创世神不过是第一批指定规则的修士,他们掌控了恐怖的力量,划出界限将人分为三六九等,为修士划分境界。
  创世神死了,好比一个国家的帝君死亡。
  那么,换一个上去,重新治理这个国度也没什么差。
  至于天道。
  很有可能只是一套运行规则。
  在它控制之内运行的便是合理的。
  反其道而行的便是错的。
  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标准很霸道吗?”
  尤其是所谓的天命之子,在容徽眼里简直是笑话,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容徽的双眸染上血色,恐怖的杀意从身体里溢出来,充满整个雅室。
  火凤见她有入魔征兆,连忙道:“五长老,你醒醒!”
  容徽茫然的扭头看他,“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不对!”火凤着急的按住她的肩膀,想用三昧真火唤醒她,却担心反而伤了她,“不论是天道规则还是天门都是修仙界的意志,与其说修士修仙是天道的选择,不如说是修士为了得到更大更强的力量而修炼,当一个人掌控绝对的力量之时,便能制定规则。”
  这是火凤自己的理解。
  他不清楚大辰界的事情。
  但小辰界的叙事不能飞升与三座天门息息相关。
  因为合体境是一个瓶颈。
  小辰界的灵气不足以支撑合体境大能往上走。
  故而有了“飞升”到大辰界寻找机缘的天门。
  容徽认真想了想,“你说得对,规则都是强者指定的。”
  她眼中血色渐渐褪去,恢复正常。
  火凤收回冒汗的手,气喘吁吁的坐在一旁,认真道:“五长老,你心魔不消,恐怕对日后的修行非常不利。”
  容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提到天道就异常反感。
  “我知道。”体内命剑不安的起伏,容徽淡淡道:“所以我想弄清楚那些弑神者到底杀的是哪个神?用什么方式。”
  既然能弑神,杀一个仙肯定没问题。
  自从尘封的记忆被揭开。
  容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了白行一。
  她杀戮欲望重,心中又有惦念,心魔难消。
  火凤看着偏执的容徽,叹息道:“我也不知,不该跟你提起这件事的。”
  “没什么不该提起的。”容徽寒冰碾碎的双眸落在掌心,“天门附近出现剑灵派的印记很有可能是当年天门落下之后,大辰界众人想在天门关闭前解决在小辰界的妖族隐患,而后去了埋骨之地。
  众人以白行一为祭让他承受大宇宙的恶意,抛下他离开。
  紧接着将在反间群魔乱舞的妖魔赶到十万大山。
  最后那些修士离开。
  小辰界和大辰界一分为二。”
  这只是容徽的猜想,她也不知真假。
  火凤跟随容徽去过埋骨之地遗迹,自然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话说完了,我走了。”
  雅室红光闪烁,火凤重新回到容徽的影子里。
  容徽拿出冰髓含在嘴里压制体内的戾气。
  随着境界的提高,容徽心中杀戮欲望越来越重。
  唯有斩三尸才能克制杀戮的欲望。
  容徽仰躺在床上,冥想。
  山河鉴无灵力驱动,自动调运方寸山河中的各个灵气汇聚到雅室,浓郁的灵力吸引了帝都周围的山精鬼怪,还有各路修士。
  稍微有点灵力的都挤到雾林小筑周围小心翼翼的汲取灵力修炼。
  冥想间,容徽感应到天坛那个出窍境高手的气息,她猛地睁开眼,收起山河鉴,撤下结界时,蓦然发现雅室前面的梅林中聚集了上百人。
  男女老少皆有。
  李颜回见结界大开,箭步冲到师父身边。
  容徽头疼不已,“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怎么来凡间休个假都不行?
  “这些人中有拜师的,有求气运的,想加官进爵的,求姻缘的”
  李颜回苦着脸道:“不知道是那个龟孙儿拆了雾林小筑的墙,这些人慕名而来,我也才刚到。”
  “容曌女仙。”一个模样普通的女人提着将花篮晒到李颜回手里,屈膝一跪,“我想求姻缘,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找到如意郎君,您能帮我吗?”
  容徽没好气,“可以,早点洗洗睡,梦里什么都有。”
  女子愣住:“”
  容徽心情不好,自然不给任何人好脸色。
  第一个人受挫,第二人抱着侥幸的心理上前求问,“女仙,我朋友说我丑,你能不能”
  容徽冷漠道:“不能,什么都不能,你应该感谢你有一个愿意和你说真话的朋友,我觉得你应该早已经习惯自己的这张脸了。”
  “女仙,生活欺骗了我”
  容徽淡淡道:“假如今天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因为明天生活还会继续欺骗你。”
  “”
  一时怼人一时爽。
  一直怼人一直爽。
  容徽笑吟吟的送走十多个如丧考妣的凡人,心情由阴转晴。
  剩下的那些人知趣的离开。
  第二日,容曌女仙冷漠不近人情的消息不胫而走。
  容徽在雾林小筑下了结界,她沉迷直钩钓鱼。
  钓不起来,就让李颜回抓回来。
  如此几日,容徽体会到了退休生活的乐趣。
  李相和李夫人是唯二允许进入雾林小筑之人。
  前者把容徽吹得天花乱坠,容徽和她在一起很开心。
  后者向她请教古籍中难以理解的经典教义,陪她一起钓鱼。
  李相学识渊博,见识深远,容徽觉得小徒弟他这一身正气的爹很不错。
  剑灵派的宗旨和行动让他感受到修仙宗门的胸怀。
  “女仙,君上向各国传达了您的旨意,再过几日,其它国家的使臣便会抵达京畿。”
  李相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道:“倘若那些粮种能成功开花结果,再过几年,百姓们便不会在忍饥挨饿了。”
  容徽嗯了一声。
  “颜回性格乖张怪戾,行事诡谲,他这些年在剑灵派没少给您添麻烦吧。”
  李相穿着大氅坐在雪地里陪容徽钓鱼,大雪纷纷落下,他的肩头却没有一粒雪花。
  容徽笑道:“颜回很懂事,所谓的乖张怪戾不过是没人理解他的所作所为罢了,倘若一个人为人处世与旁人不同就要用贬义词来定义他,便是对他极大的不公平。”
  她没觉得小徒弟有什么错。
  小徒弟有当担有责任,尊重师长爱护同门,心思不单纯但是做事却光明磊落,容徽戴了八百米厚的滤镜,摘都摘不下。
  李相自谦的时候,容徽忍不住反驳。
  “犬子得五长老另眼相待是他的荣幸。”李相乐呵呵道:“当初他说要修仙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他这不成器的样子,就算拜入师门只怕也会被师父打死。”
  李相真心觉得除了他,没人能容忍李颜回的没大没小。
  “不凡之子,必异其生,大德之人,必得其寿。”容徽将好不容易钓上来的鲤鱼放进鱼篓里,慢条斯理道:“颜回他非常人,自然不能用常人的思维理解他。”
  李相还以为容徽是因材施教,倍感欣慰,老父亲很开心。
  实际上两师徒是一类人。
  “李相可知颜回这两日去哪儿了?”
  容徽这几天宅在雾林小筑,落得清闲,这才想起小徒弟和王宏宇。
  李相乐呵呵道:“颜回和宏宇听说京都附近有妖,便斩妖除魔去了,我原以为他们两人年纪尚轻不成事,直到见钦天监那帮人跟着在身后,毕恭毕敬的称他们为金丹真人才知道这两个孩子竟然还有些本事。”
  提到此处,李相心花怒放。
  最担心的幼子俨然长成栋梁之才,他欣慰又自豪,心里也就踏实了。
  他们这些凡人,迟早是要死的。
  修士有可能拥有无尽的寿命。
  即便如此,李相还是要为拥有无尽寿命的李颜回做打算,这段时日,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讨好容徽,投其所好,希望她能永远的宠爱幼子。
  做父亲的,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李相知容徽不喜掺和凡尘俗世,顶着女帝和文武百官的压力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容徽笑道:“颜回和宏宇是修仙界不可多得的天才,他们正处在修仙界百年前所未有的大变局中,若是能抓住机遇一飞冲天,极有可能成为一代天骄。”
  修仙界的黄金时代悄然而至。
  容徽觉得,小辰界的气运可能和那个神秘的地洞有关。
  小辰界诸道兴起的三百年里,正是大辰界灵气枯竭的时候。
  容徽的本体能修炼到大乘境,几乎倾注了缥缈幻府的全部心血。
  “如此,甚好。”李相点点头,感慨道:“颜回真正撞了大机缘啊。”
  好宗门,好师父,好时代。
  容徽淡淡一笑。
  李相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她将李相有疑惑的古籍做了批注,拿着古籍走出雾林小筑之时才想起今天是李相的寿诞。
  容徽隐匿身形从络绎不绝的客人中穿过,把古籍放在李相的礼物中,转头便看见几个手持仙剑,衣着华丽的之人挡在门口。
  容徽蹙眉。
  “站住!你就是剑灵派五长老?”
  为首之人带着一副古怪的眼镜,一眼看到隐匿身形的容徽。
  席间客人怪异的望着他们,再看空荡荡的四周甚是不解。
  容徽冷冷道:“闪开。”
  为首之人面色不善:“我等是东胜神洲青山院的弟子,亦是修仙界之人。”
  容徽淡漠道:“与我何干?”
  她又不认识这些人。
  毛病。
  “令徒今日趁我们不备偷袭正在除妖的我们,带走了一个重要的妖物,希望五长老约束贵派弟子,并且将东西交还于我。”
  “一人做事一人当,颜回做的事,你应该去找他,找我作甚?”
  容徽觉得这些人就是来碰瓷的。
  很显然,她不想当冤大头。
  青山院的弟子急了,“您是他师父,自然有教导之责,怎能如此推诿,不作为!”
  容徽冷声道:“我认识你吗?你是何人也敢对本座大呼小叫!”
  恐怖的杀气洪勇而出,径直将堵门的青山院众人轰出门外。
  看不到容徽的众人目瞪口呆。
  “这是李相青睐的戏班子吗?这个戏演得不错。”
  “摔得结结实实,好好好!”
  “好好好,摔得好!看赏!”
  不明真相的客人喜气洋洋的拿出赏钱丢到青山院弟子身上。
  青山院弟子勃然大怒。
  “我们不是”
  不是戏班子!
  众人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
  他们惊恐的望向容徽,这才知道是她给他们下了禁言咒。
  “是不是嫌钱少啊。”
  清朗的声音由远及近。
  李颜回和王宏宇喜气洋洋的走进来,丢了两大块影子在青山院弟子身上,笑呵呵道:“爷赏你们啦!”
  青山院弟子屈辱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