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情是什么?
不想跟他纠缠这个会让自己暴走的问题，冥烨直接无视他的问话。反问。
“你可还记得灵落姑姑？”
“落儿？那个没良心的女人？呵，我怎么可能忘记那铁石心肠的女人？你为何问起她？”
语气虽抱怨，可眉头却担忧的皱了皱，死死的盯着倚墙而坐的冥烨。
“她遇到了些麻烦，或许需要你的帮忙。”
冥烨休息了一会，觉得自己气血顺畅了许多，好容易挣扎着慢慢扶墙站了起来。
鸠沇看着他一点点站起来，看他如此费劲儿，虽然有心想去扶他一把。可因为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对于这样的场景向来也都是视而不见的漠视掉。
而且他虽然不了解面前这个年轻的冥王。
可他毕竟与他父亲是挚友，所以他父亲的脾气自己还是知道的。那老小子越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他那奇怪的自尊心越是不能接受别人的援手。
这小子的脾气估计也和他父亲一样臭！
等他站稳了，鸠沇这才继续开口：“那女人一直以来都可谓是六界祸害，谁敢找她麻烦？你还真是不了解她的脾气。那女人是会吃亏的主吗？”
凉凉的调侃加上不甚在意的表情。让冥烨有些没底了。不确定现在这样状况下的他对姑姑抱有的是怎样的感情。
而自己又不敢与他明说。只能一点点试探。
“姑姑是不会主动吃亏。可你别忘了，她终究是个女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就找她麻烦？”
鸠沇皱眉，或许因为这终究只是他的一缕执念，又或者他真是沉睡的太久脑袋也跟着迟钝了，所以一下没明白冥烨话里的意思。不过片刻脑中有什么一闪，难道……
见他沉了脸色，鸠沇点头肯定他的猜测：“对，为了一个男人。”
说着不无看好戏模样的凉凉望着那张瞬间铁青的脸。心情大好，就连浑身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他就等着某人暴走。
然而……
“这女人果然心肠够狠！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心上人！罢了，罢了！这样也好，我跟她终究不可能……”
何况那女人从来都不曾对自己有情，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鸠沇突的颓然，苦涩从心里逐渐蔓延至全身。
“那姑姑的忙你还帮不帮？”
冥烨忍不住继续插刀。
“姑姑爱上了一只西方吸血鬼，爱的死去活来难分难舍的。你也知道天帝那脾气，自然不可能同意。所以姑姑被他关了500年禁闭。不过……”
“你说那死女人爱上了一个什么玩意儿？”
原本听闻灵落有了爱人颓丧着的鸠沇，听说她爱上的居然是西方的一只吸血鬼怪立马就炸了。瞬间已经揪住本就摇摇晃晃扶墙才能勉强站住的冥烨吼了起来。
虽然他的样子恐怖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杀人，可冥烨却昂起脖子望着他，不怕死的，大声的，无比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西方的血族帝王。挺厉害的。”
“厉害个屁！什么狗屁血族帝王。本尊上天入地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玩儿泥巴呢。那死女人是脑子被雷公电母劈了不成？看不上本尊，居然爱上一只什么都不是的鬼玩意儿？”
鸠沇深受打击和刺激。墨黑的瞳都因为气愤充血而变得要和逐修差不多了。
“姑姑喜欢。”
四个字，冥烨说的平凡无波，虽然有些幸灾乐祸，可想到面前这个可怜的男人为姑姑做的一切，他忍不住还是在心里长叹一声，莫名有些可怜同情起他来了。
无力的垂下手，自嘲的扯了扯唇角颓然的往后退出好几步。鸠沇喃喃自语着：“原来她是真的对我没有半点感情，所以不管我当年如何讨好都会被她无视。都一再拒绝。
我原本以为她是在意我们之间的身份悬殊所以才看不上我。
原来，原来她若真爱，什么身份地位种族都没关系。所以她那时是真的不爱我而已！是我固执的一厢情愿的纠缠让她苦恼了！呵！我居然到现在才明白。”
慢慢的，冥烨惊讶的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在一点点变的透明起来，好像随时就会消失不见了。
“是我执念了。现在也该醒了……”
“你难道不想亲眼见见那个被姑姑爱上的男人吗？”
知道这样的情况表明鸠沇的执念在一点点消散。其实他的执念消不消散冥烨真的不关心，他巴不得这家伙早些散的连一丁点的渣都别剩下。
可现在确定了他这缕执念是因为姑姑而存在的，眼下自己能用上，所以还不是他可以消散的时候。自己可还指望着他来救出姑姑和云诺上仙呢。
所以情急之下只能冲那快半透明的身影喊了一声。
“看？有什么可看的？自取其辱吗？看看本尊是怎么输在一个鬼怪手里的吗？”
鸠沇再次自嘲嗤笑，已然心如死灰了！
“那姑姑你也不救了，放任她被罚关禁闭500年？任由她继续为情所困？”
见他无动于衷，身体还越来越透明，冥烨是真急了。干脆直接搬出杀手锏。
鸠沇顿了顿，漠然的摇摇头：“她不是个需要别人帮助的女人，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也不是大问题。500年而已。会很快过去的。”
“500年，对你，对我，对我们这些拥有着无尽岁月的神，鬼，仙，魔，妖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可对两个相爱却硬生生被分开的有情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酷刑不是吗？”
冥烨觉得无论如何他也要留住鸠沇来帮助灵落脱困。对于向来重情义的魔君鸠沇来说，打感情牌成功的几率要大些。
“酷刑……”
说出这二字，他的身子明显不再一点点变得透明。反而慢慢的又开始凝聚了起来变得真实。
看来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姑姑！
“怎么帮她。”
听他问，冥烨眸色晃了晃。
“我替姑姑谢谢你。”
“不必了，那女人不会愿意是我在帮她。就算知道她也不会感谢我。”
默了默，鸠沇抬头看向冥界灰蒙蒙的上方目光久远，仿佛穿越这片灰蒙看到那片明亮遥远的天界。以及那个同样遥远不可及的女人。
她那时该有多苦恼自己的纠缠啊。只是最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已经不记得了。就算记得又有什么意义呢？
挚友已逝，最爱的女人也已经爱上了别人。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还能干什么？就连想争一争的资本都没有。
“唉，你其实……”
“说吧，要我怎么做。我的时间并不多了。”
鸠沇抬手打断冥烨想说的话，已经整理好了心绪平静开口。
“好，我希望你能……”
……
天帝寝宫。
天帝早已经去了凌霄殿见众仙，打扫的仙娥如平日那般过来整理寝宫。
“咦？这面“六界镜”怎么又掉落在地上？”
仙娥忙上前拿起‘六界镜’放回原来的位置。天帝向来不容许寝殿有一丝杂乱。而且所有的摆饰物件也都必须按照他的要求摆放，不容丝毫有误。
这面“六界镜”也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仙娥不小心又弄掉了。还好天帝不在，否则这样连续犯错定会被责罚。就连她们也将被牵连。
暗暗庆幸自己的及时发现让自己和其他人免了责罚。这个仙娥越发仔细的检查起了其他地方。同时还好心的提醒其他同伴仔细检查一遍。
凌霄殿上。
天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高座之上俯视着殿上众仙。
“还有事吗？”
冷清的声音悠悠传入殿下众仙耳中。殿上所有仙人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今日天帝释放出来的异常的压迫感。
看来今日的天帝心情很不好啊！所有仙家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谁也不愿意去触了天帝大人的霉头。
不过众仙家心里都很疑惑，天帝向来淡漠清冷，喜怒不形于色。他们也向来都摸不透天帝的情绪，所以所有仙家在面对天帝时都是心怀忐忑，小心翼翼的。深怕一句话一个动作不对就惹的天帝不快，轻则训斥几句，重则少不了被责罚。
不过自从天帝历劫归来之后，众仙发现他的性子越发的阴晴不定，捉摸不透了。向来能完美控制住自己情绪不外漏丝毫永远冷静自持的天帝，近来的情绪波动明显增大，让众仙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烦燥和压抑的怒火。尤其现在天帝的情绪居然这么明显！
这些仙家活了这么久自然都是精明的很，就算有事，只要不是特别棘手非现在说不可的大事，他们一致保持了沉默。
等了片刻见下面没有声音，天帝站起身广袖一挥，扫过众仙家一眼淡淡道：“没事就散了吧。”
房四星君见天帝这就要走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他的好友心宿星君给拉住了，并用眼神示意他别开口。
走出凌霄殿，走在前面的房四星君突然停了下来，转身望着后面的心宿星君皱眉不满的问：“你刚才在大殿上为何拉我？”
因为他突然停步，后面的心宿星君一个没留神差点撞了上来。房四星君反应极快的闪身错开，这才避免了两人的亲密接触。
“你走的好好的干嘛突然停下来？想让我投怀送抱也不必用这种方式吧。”
心宿星君貌似不满的埋怨，语气却带着丝娇羞，眼底嘴角都是笑意。
房四星君：……
“嗳，房日火，你这是什么表情？”接着傲娇的说：“本星君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家人爱，进可攻退可……”
“闭嘴，再胡说八道一个字我就撕了你的嘴。”
房四君烦燥的狠狠瞪面前这个几句话就能让自己抓狂的某人。
“好嘛好嘛，不说就不说，你凶人家干嘛？讨厌……”心宿君委屈巴巴的扁嘴就要抹眼泪。
“心月狐，我再警告你一遍。好好说话。”
感觉到周围那种暧昧的目光不断向着二人投射过来，房四君额头的青筋直突突。
这该死的臭狐狸，每次都要坑他被所有人误会。
“行行行，好好说好说说，凶什么嘛！人家不要面子的啊？”
嘀嘀咕咕，看到对面那家伙明缓缓抬起手，心宿星君忙正经起来。
“你刚才是不是想替姑姑求情？”
心宿君突然凑近房四君，半依着他轻声在他耳边低语。他虽然说的正经事可举止却越发亲密。
房四君听他说起正事倒也没在意他的突然靠近会在旁人眼里显得越发亲密暧昧。或者说，他其实也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死狐狸的靠近，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点点头，房四君老实的承认。
“是啊，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
颇有些嫌弃的白他一眼，心宿君恨铁不成钢的直咬牙“傻大个，你脑袋里是不是只想着怎么欺负我？你没发现今天那位天帝心情很不好吗？你还敢触他眉头，是不是想让我去给你送牢饭？”
“他心情不好吗？他和青君一样不是一直都这样的表情吗？什么时候心情好过？”
房四君被这只臭狐狸埋汰，心里自然不服气。
他怎么没觉得天帝今日和平常有多少不同？反正那张千年寒冰脸早就和他们的青君大人一样已经面瘫了不是吗？
还有，这死狐狸说谁傻大个呢？
心宿君无奈扶额。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缺根筋的朋友？
“回去，回去我慢慢和你说。”
不想在这丢人现眼，心宿君伸手去拉房四君的手臂。决定还是先带着这傻大个回去再好好教教他怎么看人脸色。
“别动手动脚的，我自己会走。”
房四君忙闪身躲开，继而转身大步离开。
“哎呦，害什么羞嘛。我们都这么熟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呵呵呵……”
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臂，心宿君娇嗔的对着房四君的后背呵呵笑。随后对着四周盯住他俩看热闹的众仙友拱手施礼，晃晃悠悠的也离开了。
“唉，房四星君和心宿星君看来真的是众人传的那般，关系不一般的紧呢。”
“是啊是啊，你看刚才两人之间那暧昧的动作。听说前不久房四星君还拒绝了青君给他指定的亲事呢。看来，他早就和心宿星君双修了，哪里还看的上别的女人。”
“是啊，也从没听说心宿星君跟除了房四星君以为的其他人关系好，更别说是女人了。就连他们二十八星宿自己人，他除了房四星君外也从来都看不上别人。”
“啧啧啧……看来天帝和青君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啊。毕竟现在云华上神被罚下界历劫千年，这天界战斗力最强的也就是这两位星君了。天帝和青君就算知道他俩那什么，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吧。”
“是啊是啊，一定是这样。”
……
心宿君晃悠悠的走着，自然把这些编排他和那傻大个的话一字不差的都听在了耳里，不过他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依旧笑呵呵的。
这些家伙真是在天界待的久了，太过无聊了，居然说自己和那傻大个之间有暧昧！
这话要是让那暴脾气的家伙听到，非赏他们这所有人一记“天火拳”烤熟了他们不可。
房四星君其实最想赏“天火拳”的对向是这位总喜欢在人前表现的和他特别亲近的心宿星君你本人好吗？
天帝回到寝殿，径直走到案几前坐下。
他今日的确有些心神不灵。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吗？
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可越是不去想却越清晰。
“该死！”
习惯的瞥向那面“六界镜”。之前被他再一次摔在地上，准备把这面总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镜子扔掉，可现在却又被放回了案几前。
他们两人在冥界相遇，那女人现在应该不会再执意要找自己了吧。
毕竟他们俩才是那一世名正言顺的夫妻！
对着面前的“六界镜”看了许久，天帝还是没忍住内心不受控制的波动，再一次默念咒语锁定了冥界的那个女人。
冥界。
鸠沇和逐修分别站在孟婆两边。
“王先生，我们现在都已经死了，人间界的所有恩怨情仇也该放下了吧。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我？”
孟婆无奈的看着身边这位自己前世的丈夫。自己前世确实欠了他许多，可那也只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所有的亏欠也好，感情也好都该放下了吧。
“王先生？呵，你我已经生疏到这种地步了吗？再怎么说你也曾经是我的妻子。这样的称呼你就不怕伤我的心？”
鸠沇嗤笑。
“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你我都死了，我也不再是你的妻子。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哦？死了前尘往事就一笔勾销当做没发生过吗？”
玩味一笑，鸠沇转脸看她。
“当然。从此你我路归路，桥归桥。各自往生再无亏欠不好吗？”
“哦？原来可以这样？那，你现在又是在这里等谁？”
挑眉，鸠沇问得云淡风轻。孟婆顿时语塞！
是啊，既然都已经一笔勾销了，那自己又在执着什么？期盼什么？等待什么？
“说不上来了？如果我记的不错，那一世，你亏欠最多的人是我，说来世愿当牛做马报答的也是我不是吗？
怎么，活着时没想到死后我还能找到你。所以就想赖账了？”
“我没有想赖账。既然我说了要报答你，自然不会食言。”
“认账就好。来世做牛做马也就算了。不若这样，在我往生之前待在冥界的这段时间，你来照顾我吧。当是你上辈子作为我的妻子却从来没履行过妻子义务的补偿。怎么样？”
“好，好吧。我同意。”
孟婆知道自己理亏，只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