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奇耻大辱

  那忽然出现的白衣少年冷眼望着两人,啐了一口,眼中露出鄙夷厌恶之色:“郎朗乾坤,两个男人黏黏糊糊的不觉恶心吗?”
  他剑眉星目,鼻梁秀挺,容貌俊美,皮肤洁白如玉,气质高贵出尘,顾盼间又有一股独特的骄傲。如果非要形容,就如同一只雪白的天鹅,未沾染半点俗世烟火。
  这样俊雅脱俗之人,应该在秦淮河上游船唱和,在江南园林里观赏寒梅,在翠竹林中轻抚古琴,绝不该出现在荒山野岭。
  他跟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显得突兀而诡异。
  傅惊涛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忙震开拓跋剑的手,冷笑道:“要不然我跟你亲近亲近?”
  那白衣少年脸色微红,剑眉竖起,沉声道:“再敢胡言乱语,我一剑割掉你的舌头!”
  傅惊涛哈哈笑道:“阴阳相吸,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吗?我男你女,正好般配,岂不成就一段人间佳话?”他一眼看去便知对方是女扮男装,口头上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那少女被揭穿了行藏,又羞又恼,顿足道:“好你个登徒子,居然敢调戏本小姐,找死!”随手丢开鱼篓钓竿,仓啷一声拔出长剑,剑花抖动,划出一道弧光斜斜刺去。
  她是真的生气了,起手便使出杀招,冷冽的寒气如潮卷送,令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尤其她她所使的乃是吹毛断发的宝剑,剑光明如秋水,晃得人眼前白茫茫一片。
  这一剑迅疾轻灵,劲气含而不吐,另藏有巧妙的后着变化,显示出她剑术根基十分扎实,必然出自于名门大派。
  傅惊涛目光炯炯,足尖使力后跃,嗖的脱离剑招覆盖的范围。
  那少女怒道:“你为什么不肯拔刀?瞧不起人吗?”说话间飘身欺上,手腕轻抖,数十道剑光刷刷炸开,紧追不舍地杀去。
  傅惊涛道:“你的剑法空有其形而无其神,让你几招又如何?”
  那少女气得肺都要炸了,尖叫道:“我李碧霞横扫江南,不需要你让招!”手中剑疾如狂风骤雨,凌厉至极。
  傅惊涛心中一动,讶道:“你是李煜的族妹?”
  南唐皇帝李煜才华盖世,擅长填词及剑术,号称“词剑双绝”。而江南五大武林世家以李家为首,周、谢、杨、袁并列。李碧霞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已掌握家族秘传剑法,更以绝色丽容名传江湖。
  李碧霞喝道:“好大的狗胆,竟敢直呼我南唐帝君之名!”
  傅惊涛撇撇嘴道:“既然起了名字,还不许别人叫吗?”
  李碧霞道:“你在狡辩,可恶!”恨得牙根痒痒,眼喷怒火,宝剑挥舞起来仿佛光球滚动,剑气纵横,似乎下一刻就能把对手绞碎。
  傅惊涛忽进忽退,忽左忽右,留心观摩李家剑法的脉络精髓,时不时出言讥讽两句。
  李碧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眼高于顶,何曾遭人奚落戏弄?心中愈发恼恨,剑刃劈落在地,轻易划开丈余长的沟壑。
  两人你追我闪,剑光如银球翻滚不休,四周的花草树木遭了殃。
  拓跋剑看看天色,提醒道:“正事要紧,我们该走了!”
  傅惊涛冷哼道:“这小妞斩了我数十剑,哪能说走便走?”忽然并指为剑,指风嗤的射出,穿过了剑法空隙,射向李碧霞的咽喉。这一下反击犀利迅捷,抓住她招式衔接时暴露的破绽,简直是神来之笔。
  李碧霞久攻不克心情烦躁,在防御方面准备不足,仓促下侧身回剑,封住喉部的破绽。但听指风嗤嗤连响,手臂、肩侧、腰肋部的穴道连续被点,半边身子发麻,登时动弹不得。
  傅惊涛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狞笑道:“接下来该我为所欲为了!”
  李碧霞但觉一股邪恶可怕的气息扑面而来,吓得寒毛倒立,颤声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惊涛大笑道:“害怕了?后悔了?”把李碧霞按在腿上啪啪一顿好打,末了拎起鱼篓,跟拓跋剑扬长而去。
  李碧霞衣衫凌乱地跌坐在地,感到臀部火辣辣的生疼,多半被打肿了,越想越觉委屈,不由泪如泉涌。
  这等奇耻大辱岂能轻易揭过?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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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惊涛和拓跋剑绕了一个大圈,躲到一处僻静的山沟烤鱼吃。
  拓跋剑忧心忡忡道:“那李碧霞撞破了我们的行踪,万一她向谢不周通风报信,今晚的行动或会夭折。”
  傅惊涛信心满满道:“她不会乱说的。”
  拓跋剑道:“你就这么笃定?”
  傅惊涛笑道:“李碧霞身份尊贵,尚未出阁,怎好意思跟他人提及被我痛打了一顿?事关名节,她绝对会隐瞒刚才发生的冲突。”
  不管李碧霞出于什么原因深入秦岭,仅从现身的地点判断,她跟谢不周定然关系匪浅。如果她忽然失踪,谢不周的着急和愤怒可想而知,必会扫荡附近山林搜寻敌人。这样的话,他们俩除了灰溜溜地遁走外别无选择。
  李碧霞既不能杀,也不能听任她泄露两人的行踪。
  要解决这棘手的难题,唯有利用少女矜持害羞的心理,让她自己愿意隐瞒此事。所以傅惊涛掌掴她羞人的部位,算准她不会自揭其丑。
  拓跋剑神色古怪:“男女有别,你这么羞辱人家,她一辈子都要记恨你!”
  傅惊涛满不在乎道:“恨就恨罢,反正我又不想娶她。”
  拓跋剑道:“李家势大,招揽的高手不计其数,若李碧霞发出一道必杀令,你今后的麻烦就大了。”
  傅惊涛耸耸肩道:“她根本不知道我的姓名身份,去哪里追杀我?”
  拓跋剑愕然半响,默默挑起大拇指。
  夜色降临,林涛树浪哗响,淡淡的月光笼罩着山野。
  两人又一次悄悄接近山寨,一边举目观察,一边轻声商议。
  寨子里依次亮起稀疏的灯火,楼房的轮廓隐约可辨,仿佛一群巨兽蹲伏在黑暗中,等待着猎物送上门。在大门后的空地上,燃起了数丛篝火,亡命徒们不断汇聚而来,相互嬉笑打闹——有的开怀畅饮,有的关扑博彩,有的摔跤较劲,有的搂着女奴吹嘘,有的蹴鞠为乐。
  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寨子后头则十分寂静,看不到人活动的迹象,透着几分神秘冷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