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茶满欺人
不是什么好日子，是农忙时节，就意味着家里劳动力就少他母亲一个，还多了张嘴。林献上面有两个姐姐，大的五岁，小的也就三岁。不捣乱就不错，更别想帮任何忙了。
林献生下没两天。生产队队长就来家里谈话，说农村啊，生了两个娃娃就应该结扎了，生了第三个就要罚款了。过两天防育站的人就会来收钱。
林献的爷爷林老头，佝偻的搓了搓手打听罚多少，一听到罚好几百，脸色就不好了，拿不出实在是拿不出。几百是农村一个普通家庭两年的总额了。年前的小叔娶了个县城媳妇，早就没有任何积蓄。
林献的母亲也没想生林献，只是她和林献他爹毕竟也是个青壮年，农闲时也没啥娱乐，哎，说来也是意外。
林老头坐在院子里抽旱烟，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
林老头瞧了瞧襁褓里的林献，心想真是个欠！
林母看到怀里的林献虽然无奈，但是母爱还是大于贫穷。
“爹，别恼了，等明儿，我和大雄去借，也不能苦了孩子啊！“
林老头一句话也没说，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林老头和林献他爸林大雄借了个遍，卖了家中的老水牛，凑了个350元，其中三百上交给了国家，剩下的50一部分买了些小鸡仔，因为孩子的妈需要下奶，孩子百日后要给各家送红鸡蛋，综合还是买鸡仔好。
来到派出所准备给孩子上户口，登记的是个外地来的小姑娘。一口标准官话。
“大爷，给孩取啥名？”
林老头双手扶住高台阶上，伸着脖子抬着头，一脸憨笑对小姑娘说方言，“警察同志，这娃生来就欠钱，叫林欠吧！“
“啥，林献是吧，是不是奉献的献。“小姑娘一边登记一边写到。
林老头没啥文化，官言也听得马马虎虎，一个劲回答对的对的。
后来林大雄选择了下海搞生意赚钱了，把欠的钱都还了，还举家搬进了市里大房子。但是，林献招家人嫌弃的体制一点没有变。
这样姐不疼、妈不爱、爸不管的日子持续到了去异地上大学。
大学的日子还算潇洒，谈了个漂亮的本地女朋友，如今毕业了，林献家里不指望林献找工作，林献也不着急。
女朋友李小美在毕业的最后一天搂着林献，说着李小美的父母想见见林献。
林献想想要毕业了，自己确实挺喜欢李小美的，见见家长也没什么。于是也就答应了，在寝室里选了件最朴实耐看的衣服。
见面当天，去百货公司买了条中华，还买了瓶茅台。来到小美给的地址。
林献看了看李小美家的房子，还是个小三层别墅，算是十分富足的家庭，从平时的零花钱还是能看出，特别喜欢逛街买衣服，自己那点奖金都买不起，想想更心塞了，明明自己也是个富二代，可是爹不疼，妈不爱的经常忘了他们还有这个儿子，生活费只要不提就是没有。而回过神来时发现李小美已经站在门口等了。
李小美搂着林献的手臂，领进了家门。
“爸妈，林献来啦！“
林献见人摆出最乖的样子，“叔叔，阿姨好。”
“哎呀，小林，来一趟还带这么多东西呀，这么客气干嘛。阿姨给你做饭去。“
小美母亲接过林献手里的烟和酒，拿到厨房里去了。
“小林，过来聊聊？小美去帮帮你妈。“
小美的父亲李社保坐在沙发上，招呼林献过来坐。李小美也懂事的去帮忙了。”小林，听小美提起你很久了，可是我和她母亲一直太忙，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才叫你来啊。“
林献一听自己女友说起过起过自己，放松了许多，从进门到现在紧绷的背放轻松了。
“叔叔，说起来还是我的不对，早该拜访您和阿姨了，只是自己还是学生没什么能力，所以才迟迟未能来。”
李社保听到林献谦虚不张扬的话，心中还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献观察到对方对自己的满意，微微一笑，心中蜚语：“开玩笑，早在家磨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官话早明白得
透透的了，不然怎么当上的学生会主席，不然怎么追上校花小美。””小林，听说你家是农村户口？我家也没有那么门当户对的古董思想，只要你对小美好就行。“
“是的，叔叔您说得对，小美是我女朋友，自然是疼她爱她的。叔叔您放心，我不会欺负小美的。“
“小林啊，家里有几姊妹啊？”
“上面有两个姐姐，未婚嫁。大姐博士在读，二姐研究生在读。””博士？嘿嘿嘿，很大的勇气啊，家里供你们读书是不是可费劲了？“
李社保听到林献的姐姐读博士，觉得十分可笑，虽然他生的是女儿，可是对女人读那么大的书还是很排斥的。要不是自己和小美母亲都在国家单位工作，为了保住手中饭碗，只能生一胎，脑子里还是想要儿子传宗接代的。”还好，姐姐上学上研究生后就不需要学费了，而自己大学四年奖学金一个没拉下，日常生活开销还是可以解决的。“
林献明白李社保在笑什么，自己父母都没文化，都希望子女多读书。林献是学计算机的，林大雄不知道从哪里听到麻省理工大学好，大三的时候一个劲让林献考。
林献的两个姐姐胆儿小不敢出国，毕竟在家可以使劲造。林献在家又从来没有话语权，家里的人一致决定让他去。林献心中十万个草泥马路过，开玩笑，你想考就能考的呀。
林献那段时间可忙了，要陪女朋友，要处理学生会的事儿。好在女朋友和自己不在一个专业，就是有课的时候约个饭。没课的时候林献给李小美送，因为李小美起不来。自己抓紧的学英语考托福，联系学校。好在大四的时候拿到了office，努力没白费。
“小林，可想喝茶？”李社保对这个未来女婿十分满意，准备起身给林献拿点好茶。”叔叔，您不用把我当成客人，随意点就好。“
“我前两天得了点好茶，尝尝吧。”李社保拿来一铁盒，标签都没拆。
林献看到李社保拿来的是大红袍，自己从小喝到大。家里也没人会喝茶，总有老板送各种茶给他爸，林大雄听说有钱人都喜欢喝这玩意，买了个超级大的茶桌，超级贵的茶具，就单纯买来装逼。长时间没人用都落了灰，看得林献心疼得直拍大腿，于是便自学了茶道茶艺，说白了家里茶具也就他一个人会用，家里来客人的茶都是他泡的。
“小林啊，这是叔叔单位一同事送我的，大红袍，肯定没喝过吧！”
李社保沾沾自喜，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用勺子舀出小半勺茶叶，手还心疼的抖了两抖。
“是是是。”
林献看着李社保那个抠样，不喜但也不拆穿。”小林啊，看你这人还是挺老实的，叔叔对你还是挺满意的，叔叔给你安排好工作，每年给你父母10万，
你就上门李家了，10万对于农村很富足了吧。“
李社保边说边在泡茶，动作还算流畅。
林献一听就怒了，觉得特别搞笑，原来前面这么多都是为这个铺垫啊。
“要不这样，叔叔，我就给多点你，我每年给你二十万，把小美卖去我家当媳妇吧，洗衣做饭种田干活。“
林献半开玩笑的说到，虽然在家，家人对他都是嫌弃，但从未侮辱过。
李社保听后，脸色铁青，心中不悦，这个家向来都是他说了算。于是给他倒了一杯满满当当的茶，都要溢出来了。
“叔叔，我林献攀不起你家大门，对不住了。”
林献说完就将这茶泼到李社保脸上，拿起书包，转身就走。
“林献，你给我站住，你为什么泼我爸呀！”
林献刚刚走到院子大门口，李小美就追了出来。
林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李小美，回过头。
“回去问问你父亲，茶满是什么意思。””那我我爸也是为了你好呀！你别那么骄傲好不好！“
李小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林献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
“茶满欺人，后会无期。”
林献便拦了辆出租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