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开门黑
“公子……公子，你醒了吗？”
“喂喂，公子，太阳晒屁股了～”
咚咚——
“公子？”
半天，里面没有半点动静，小翠轻轻一推，房门自然打开，房门只是虚掩，房内空无一人，一切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直摆在床头的自制“牙刷”和永远挂在床尾木架上的紫狐裘也都不见了踪影……
“雪儿姐，小东家跑啦——”
小翠的嗓门出了名的大，一下子，胭脂楼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近秋的雨淅淅沥沥，将整个锦州城冲刷一新，一人一马一身蓑衣踩着水洼啪嗒啪嗒离锦州城的高墙愈行愈远……
雨天，适合行刺，追杀——雨水能冲刷刀刃上的血。
一匹快马在林中小道一掠而过，骑手一身劲袍，单手持刀——刀是直刀，刀柄后刻有龙纹，较之寻常刀具刀柄刀刃都长了许多。
身后几十步紧紧赘着四骑，皆是一身黑袍，内藏铁甲，腰见挂着花纹雁翎刀，手臂上的钢弩寒气逼人，时不时飞出一支利箭与前面的骑手擦肩而过。
逃窜的方向正是锦州城的方向……
“希律律——”
粗壮的马腿被一支利箭刺穿，一头栽倒，折了脖子，溅起一圈泥水便没了生息。骑手借着冲力飞出十几米远，抱着刀在地上滚了两圈翻身而起，双手迎面冲向追兵。
寒光一闪，首骑的两条马腿齐根而断，骑手被甩出去在地上滚成一团。
一抬头，一道寒光直直劈向天灵盖，举刀相迎，对方借马力将他逼退半步，一抬头又是两刀，就地一滚，从马腹之下钻过去，匆忙之下还不忘拨开一支利箭，在马腹上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里面血淋淋的内脏一股脑掉出来。
人还在半空中，就已被长刀拦腰切断！
一转身劈开一支飞矢，两道刀光已然到了头顶，就地一滚，故技重施，又废两马，但是背后也挨了一刀，伤口不深但是鲜血淋漓……
莫寒慢悠悠行到此处时，这场无声的“比斗”已然结束，暗红色的血液混杂在泥泞之中，也分不清那是人血哪是马血……
只剩下那匹没了前腿的马，正伸长了脖子，“嗤嗤”喘着粗气，估计是没力气哀嚎了。
莫寒从腰间取出一根细针，屈指一弹射入马匹脖颈，片刻后便没了生息。
“真是晦气，真是开门黑……”
莫寒也不嫌弃血污，把这些尸体的兜帽都摘下来，把他们的面容全记下来，用其中一人的黑袍将四把雁翎刀包起来，放在马鞍后。
“啧啧……雁翎刀……好刀啊，呦呵～还有精钢内甲，本少爷还以为江湖仇杀呢～”
一一摸尸，未损坏的两套钢甲全给扒下来，割了块黑袍包上丢到马背上，不见身上有身份令牌，也不知是哪路人。
最后一具不是尸体，一个中年汉子，胸口还有微弱起伏，与另外四人身上的装束也不同，一身劲装上全是泥泞，几乎看不出原色，面容刚毅，留着短须，已然没了意识，却依然紧握手中长刀，莫寒废了好大劲才将长刀从他手中抠出来。
刀很奇怪，像极了苗刀，但刀身笔直，就像拉长了的唐横刀。
在其中一匹马的马鞍一侧寻到了刀鞘，让刀入了鞘，挂在自己马鞍一侧。
莫寒在雨中站了一会，犹豫片刻，用脚尖挑起那人外衣下摆，露出一块龙纹铜牌，没有字符，莫寒也不认得这是哪里的令牌。
想了想，莫寒还是将中年汉子抗在肩上，横放到马鞍上。
“唉～谁让本少爷心地好呢，要是别人，肯定任你在这喂虎狼啊……”
一个黑色包裹从那人腰间掉下来，解开后露出一细长锦盒，莫寒打开瞄上一眼，顿时大惊失色……
白蹄乌是北宛马，一匹好马，但是莫寒也不想累着它，马背上已经有人了，还多了十几斤重的铁器，自己还是牵着马的好～
雨天路滑，需谨慎呐……
郑海旭醒的很快，常年的“保镖”生涯让他的神经极其敏感，即使在身上被砍了三刀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依然如此。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摸向腰间，却探了个空，一扭头发现自己要找的锦盒正光明正大摆在窗下案子上……
急忙撑起身子，去拿锦盒。
“别动，伤口刚缝合好，别崩开了。”
少年披着狐裘坐在窗前，手里捏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册子，手里捏着一支炭笔，说话时也一直在写写画画，身旁靠着一根五尺长短黑布包裹的长棍，应该就是自己的龙牙刃。
“多谢。”
不管如何，面前的年轻人救了自己的命。
“我去云台山，你去哪？”
郑海旭吞了口口水，坐在床边，抱着锦盒打开一条缝往里看了一眼，迅速盖上。
眼睛盯着始终没有抬一下头的年轻人，心中思绪万千。
此人说是青年都有些牵强，面容稚气未脱，分明是个少年郎。
身上的紫色狐裘放在丰都城焕衣巷也是千金难买，名副其实的千金裘，里面厚实的锦衣黑底银纹，也不是寻常物件。
定是那个有钱人家的少爷。
顿时，郑海旭对莫寒看清了几分，戒心也少了几分。
强撑着站起来走到莫寒身后，握住自己的龙牙刃，瞥一眼少年手中的小册子，一个人名不禁脱口而出——
“段奎？”
莫寒第一次抬头看了他一眼，在所画头像下写上段奎两字。
“那……这仨呢，认识吗？”
小册子往前翻了三页，又是三人头像，皆是栩栩如生，若是衙门里有这等画师，也不愁寻不到逃犯了。
“黄灿，杜伟，王志贵……”
莫寒一一写上，继续描绘还未完成的“段奎”像，“那么……能否告知他们身份，或者你的身份？”
“他们是东厂暗卫！”
莫寒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怪异，“阉人？”
郑海旭微微点头。
莫寒也不管郑海旭从身旁拿走长刀，自顾自的又说道：“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不妨说个大概方位，说不定还顺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