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任然记得那份悲痛,因为他在记忆中如此可爱美好
出于对离别话题的敏感,受邀的同时多问了一句,
“告别的时候有什么想做的吗?”
小表妹才五岁,不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和告别有关的事,毕竟小朋友们都在期待暑假。
她依然眯着眼傻笑,双手举得高高的,做出熊抱的动作说,
“我会用力去拥抱每一个人!”
似乎,“告别”是每年夏天的主旋律,谈及人生的种种毕业与离别:
高中毕业时带着借口写了整个班的签名录。
大学告别时跑遍了每个好友的毕业照。
第一份实习结束时跟每位前辈道谢。
反倒是分手离别,面对那个没有办法兑现诺言的人,说起再见的时候却满是伤感。
每次生日节日精心准备的蛋糕,两个人熬夜谈天说地聊以后,翘课去给对方送去姜茶和棉条……做了很多事情,努力去让彼此共处的时光里留下一些回忆。
但事情结束之后又觉得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于不如小表妹的拥抱来得印象深刻,就只是这么想想也有些怅然若失。
促膝长谈的时光一晃就过,礼物惊喜也只留下了照片,从前的合照自拍也只会和过去的老物件丢在一起。
什么都还没留下,对方却已经离开了。
今天头也不回渐行渐远的他,是曾经凌晨四点还约好在小区公园里送千层蛋糕,被巡逻的保卫处的大叔判定为鬼鬼祟祟的可疑分子,我急急忙忙下来作证才得以澄清,第二天还因此笑得合不拢嘴,成为每次和朋友聚会都会说起的囧事。
唯独是这么一起经历过数不清的傻事的他,那些循规蹈矩的分手仪式,我才显得失魂落魄。
告别了,就是舍不得。
在他正式离开的那个夜晚,我徘徊着当初一起谈天说地的公园,一个人哭了很久。月光下两影成一人,成了最大的遗憾。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将我唤醒,出门或上班都尽量绕过那个公园,却每次在踏出小区大门前,总禁不住回头看看,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还在,然后催促自己还要上班还要工作还要好好照顾自己,假装不再难过地昂首挺胸,才敢继续前进。
长大以后我们会释怀自己没办法得到每一个人的喜欢,学会了在想哭的时候也保持微笑,明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也能坦然面对所有失去,却还是没能学会好好告别。
那些金句说的只是事实,但不是你要那么做。
因为面对告别,我们本就不应该故作淡定从容。
如果那个夜晚我没有一个人去到那个花园,那天出门我没有多回头一望,我想在搬家之后那个公园终究会被我遗忘,那些凌晨夜晚发生的故事也会日渐模糊吧。
但因为我做了,所以上面这些都没有发生。
我每一次的回头,每一眼的凝视,在一个又一个的场景刻下回忆。记得那晚独自徘徊在公园里,和他摘过的野花重新长了出来,喷泉里的流水依然哗啦哗啦地响,飒飒的风声夹杂着野花的香气和喷泉的清爽,和咸咸的眼泪混淆在一起,但还是甘之如饴。
我没有让这次的告别平淡地过去。
我们对告别的态度越来越平和。不是内心的不舍变少了,更多时候我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把告别要做的事情一件一件打卡,忘了告别并不是一件任务,并不是有结果就可以的。
人是很擅长遗忘的动物,你已经忘了某月某日又给他买的那些皮肤,那些一起赶着完成的ddl,那些随意参加的KFC接吻比赛,你看啊,只要没有一点特别,你就会忘记。
可你不想忘的。不想忘记自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半夜给你带的宵夜,在深夜陪你聊的八卦,生活里日常催促多喝热水的话语,这些你都不想忘的。
因为他的出现,你才拥有了一段珍贵的回忆,你才得以成为现在的你。
但你还是会在一年以后甚至一个月以后依旧会忘记,回忆起来你可能只会记得那年分手时去了哪个广场,离开之后只是又回到了家,一切就像平常逛完街之后发生的事情,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就像你的生活日常。
你本来就是要每天回家的人,从不宿醉,过久了自然也不会因为那天心闷闷的又回到家而印象深刻,不会遗忘的只是最后的的背影,以及一句,
“分手吧”。
可是啊,告别不应该是这样轻易被遗忘的。
你是要珍藏的。在每一段感情结束之际,需要你用力一点,多一点使劲的感觉。
记住告别的感觉,记住曾经可爱的片段,然后凭着这份力气,
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