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拿枪射我。”池田的神色很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的亚梦：“……”
她怕不是在做梦吧？
不然怎么会有人提出“拿枪射我”这种要求？
虽然她没有学过枪法，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再怎么样也能打中吧？
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枪，然后又抬头看了看离她几步远的池田，亚梦觉得或许是自己醒来的方式不对。
深吸了一口气，她将目光放在了渡边身上，希望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渡边始终都板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就算是听到池田说那些话脸上也没有任何波动，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简直是天方夜谭。
亚梦严重怀疑，她是被一个面瘫和一个精神病患者给救了。
——当然，这些也只是她的自我安慰而已。
池田见她迟迟不动手，就抱起了双臂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不敢？”
“……”她盯着手中的枪，没有回答。
池田见状，眼眸深了一深。
“要是不敢的话，你可就只有那一条死路可以选了。”
不是她威胁她，只是……她们Azrael，可不会培养一个连枪都不敢开的“杀手”。
亚梦闻言，咬了咬下唇，依旧没有动手。
门口的池田终于幽幽叹了一口气。
“所以我刚刚才问你，知不知道‘杀手’二字**着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近。
“杀手，为了一定利益进行暗杀活动、致人死命的人。”
虽然……在很多不知情的人看来，“杀手”一直都是“酷”和“冷血无情”的代名词。
这个职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了众人眼中那个“一听就很酷、很霸气，简直拉风得不得了”的形象，好像只要成为了杀手，就可以拥有足够让人闻风丧胆的资本。
但是，这并不是真的。
只能说是他们把“杀手”想得太好了、把这件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职业杀手，可不是什么儿戏。
只有她们杀手自己知道，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是选择与黑暗、还有杀戮为伍。
她们曾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穿上夜行衣，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取走他人的性命。
也曾为了完成一个任务，不吃不喝蛰伏在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等待时机成熟，给予目标致命一击。
偶尔因为目标人物防备特别森严，擅长伪装的杀手们会隐藏在人群之中，以一个不起眼甚至卑微到尘埃里的身份，一点一点，接近目标，直至最后，任务完成。
酷吗？
也有点。
她们无数次扮演暗夜中的猎杀者。
也无数次的沦为被猎杀者。
有的人安然无恙，有的人九死一生，还有的人，命丧黄泉。
甚至很多被抓住的职业杀手，最后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连干净利落的死去都成了一种奢望。
而活着的人，将继续背负着罪孽，走下去。
这是他们作为一群干着杀人勾当的人所必须要承受的。
“每名杀手的手上，都或多或少地沾染着他人的鲜血，那是永远也洗不去的罪孽。”她不甚在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微微一笑，“还好，我的手洗得还算干净。”
那表情倒是格外的欠揍。
只是……心里到底在不在意，那就无人知晓了。
亚梦看着她，想起她刚刚拿枪指着自己的样子，不禁心想：视人命如草芥，大概就是这样了。
不过她还是有点怀疑——
亲眼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手里，内心最深处的地方，真的可以做到完全无感吗？
答案……谁知道呢？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那么……要么就是她本身心理有问题，要么就是，麻木了。
对，麻木。
因为杀过的人太多，见过的鲜血太多，背负的罪孽太多。
她想，她大概明白池田为什么要她先别答应得这么快了。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句话的事啊！
心理素质不行的人，只怕真的会在当杀手的时候，被逼疯的。
“杀戮，并不是儿戏，成为杀手，也不只是说说就可以。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这条活路……并不比那条死路好多少。”
如果是这样，你还要走上这条不归路吗？
亚梦低着头，不吭声。
池田也没想要她立刻给出答案，于是继续说起了一些关于“杀手”的事。
她说，真正的职业杀手，都是从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培训的，要经历各种刁钻苛刻的训练。而他们Azrael的训练强度……反正很变态就是了。
而且，最后的最后还有一场大厮杀。
这场大厮杀，最明显的作用就是淘汰掉一部分人。
只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厮杀任务，并且成功到达目的地的人，才能赢得仅有的几个活下去的名额。
所以，要想活下去，你就得……尽可能地干掉那些与你争抢的人。
“而我和渡边，是我们那一批学员里，唯一活下来的两个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池田忍不住有些失神。
当时可是有将近两百人，谁成想最后只留下了她们两个？
完成任务达到目的地的不止她们二人，可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的，就只有她们了。
至于其他那些……超过规定时间的，死了。
这就是残酷的游戏规则。
可他们不会抱怨，任何人都不会抱怨，因为他们都是一些孤儿、流浪儿、被抛弃或者被卖掉的孩子，如果不是Azrael……他们可能会在更早的时候就没命了。
是Azrael给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并且给了他们几年的训练时间，最后达不到Azrael的要求，也是他们能力不足，只能怪自己太弱了。
培训的那几年，就当是他们偷来的吧。
这群孩子就是这样，在最无辜的年纪来到了Azrael，然后被Azrael培训成了一个个“无情”的杀人利器，却把所有的善意……都留给了Azrael——
这个给予他们新生的同时，又将他们毁灭的地方。
后来，她们两个唯二的过关者被当时的Boss看中，安排到了他儿子身边。
他的儿子，就是Azrael现在的Boss。
所以她俩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Boss的左右手，一直协助他**Azrael。
“当然了，这场大厮杀也只是针对基地那些从小培训的杀手，如果是像你这种半路出家的……这场厮杀自然是免了。”
亚梦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是……现在这个连对我开枪都不敢的你，以后真的能做到……亲自动手取别人的性命吗？”池田终于问出了一个比答不答应加入更为重要的问题。
其实“加不加入”这个问题，已经不算什么问题了，答案很明显啊，她会加入的。
不加入就得死。
这一番交谈下来，她还是可以感觉到，这女孩的求生欲是很强的。
“……”
亚梦沉默了半晌，终于回答了两个字：
“我能。”
如果当时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源千希的话，她想，她会开枪的。
“……”池田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怕是误解了我的意思。”
“？”
“你以为，我说的那个‘别人’，是指你的仇人吗？”
“我……”她当然知道不是，可……
“我们Azrael，对成员的接单量可是有强制性要求的，别想着你可以不接单，这是不可能的。”池田稳稳地开口。
“……”亚梦又低下了头，“可是……我不想杀那些无关的人。”
“那你就选择那条死路吧。”池田直接给她泼了一盆冷水，“日奈森亚梦，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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