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胜利

  九天诛神焰所过之处,草树尽毁,树脂和泥土急剧升温,焦臭味瞬间冲天而起,漫布整个树林,又听见一声惊天惨叫,原来是黑暗中的一个黑衣人被九天诛神焰打中,只见那人的胸膛就像被火炮击穿了一样,霎时多出一个巨大空洞,只有空洞,连血液都见不着,因为血液已被瞬间烧干。
  黑衣人的身体突然萎缩,随后轰然爆炸,化作了黑灰,消散于烟尘。
  站在树枝上的那个黑衣人已提着上官舞退到百丈之外,他怔怔失神地看着眼前万象归墟的惨状,一时间竟呆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片树林已被夷为平地,就连林中原有的森然的杀气也被这黑色的火焰海洋尽数吞噬,火蛇拔地而起,直冲天际。
  天地间笼罩着浓烈的死意。
  忽然一柄飞刀飞来,打在了路朝天的脚下,有人大声说道,“你以为焚尽树林就可以破解我们的飞刀阵了么,告诉你,这样只会对我们更加有利。”
  两个黑衣人同时发出飞刀,打在路朝天的身旁,同时他们绕着路朝天飞速地跑动起来,很快便用连结飞刀的黑线将路朝天捆住,他们站在两个相反的方向同时用力一拉,成百上千圈的黑线便如同利刃一般被勒进了路朝天的骨肉。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路朝天的喉咙里爆发出来,血线从他皮肤表面的勒痕飚出,在他周身洒落,他霎时间变成了一个血人,除了脑袋,他的整个人已血肉模糊。
  路朝天的牙齿已咬紧,入骨之痛令他几欲昏阙,他忍受着痛苦伸手抓住勒进自己骨肉里的黑线,以九天诛神焰去焚烧,那黑线即便坚硬,却在九天诛神焰的焚烧下瞬间化为灰烬。
  黑线被毁,路朝天的人也接着倒了下去,他全身的力气仿佛已随着鲜血流出了身体,只依靠着灵魂深处的意志,维持住现在的清醒意识。
  有人冷笑道,“抗击打能力倒是不错,不过也快到极限了吧?!还是别再逞强了,你输了,小伙子!”
  路朝天张着嘴用力呼吸,他想说话却已发不出音。
  他的内心里当然在说自己没有输,他不会输,更不会认输,只要还有一口气未尽,他就将全力去争取胜利。
  路朝天尽量使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从身体内的痛觉中抓住自己的生命力,让战斗的意志一点一点充盈全身。
  两个黑衣人徐徐走了过来,嘴角带着冷笑,他们的脸上不知用什么东西涂得全白,只有眼珠还带着丁点黑色,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猩红的口舌,那样子就像是鬼哭,比不笑的时候还更可怕。
  两人来到路朝天的身前,看着倒在地上的路朝天,心里已有获胜的快感和愉悦,以及满足和得意的心情。
  就在这时,路朝天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却有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
  两个黑衣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们的目光随着路朝天站起来的身体而徐徐上抬,最后已由俯视变为了仰望。
  路朝天比他们两人要高得多,此刻站得笔直,就像一座大山矗立在两人面前,无形中给了他们一种压迫感。
  两个黑衣人毕竟也不是吃素的,只愣了半晌就回过神来,两个拳头同时对着路朝天的身体打了过去。
  路朝天没有躲,而是用手掌去接,他纵然被打飞出三十几丈,但自他掌心钻出的九天诛神焰却已由黑衣人的拳头开始将两人迅速焚烧殆尽。
  现在,只有一个人需要解决,那就是最后一个黑衣人。
  纵然路朝天已连杀五人,最后这名黑衣人也并不担心自己会输,因为此刻的路朝天已到了强弩之末,他将上官舞一掌砍晕,然后就飞到了路朝天的面前。
  他的身材很瘦小,面容很清瘦,不过浓眉大眼显得精气十足,傲然的瞧着路朝天。
  此刻的路朝天还在强撑着,鲜血如猩红的巨莲般在他周身绽放,将他牢牢淹没,但他还没有倒下去。
  黑衣人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路朝天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黑衣人怔了怔,道,“为什么?”
  路朝天道,“因为你会死,死人又何必知道我的名字。”
  黑衣人又怔了许久,道,“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还能赢我?”
  对于这个问题,路朝天选择了沉默,而黑衣人却已在他的沉默中听见了答案。
  黑衣人冷笑了两声,冷冷道,“你的那道火相的确很威猛,令我大开眼界,但也就仅此而已了,你的实力已发挥到了极限,而这种程度根本就赢不了我。”
  路朝天道,“是么,呵呵。”
  黑衣人道,“自古英雄出年少,你算一个,所以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记住,我叫朱泳权。”
  路朝天道,“如果我将死在你的手上,知道你的名字又有什么用,难道要变成鬼来找你报仇?”
  朱泳权愣了愣,忽然展颜而笑,他似乎觉得这是句很有趣的玩笑话,笑道,“那也不是不可以。”
  路朝天却是冷冷道,“算了吧,这种事情还是留给你去做比较好。”
  说完这句话,路朝天提起长刀身子一探,一刀便朝朱泳权的脑袋劈去。
  朱泳权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他伸手一抓便将路朝天的刀抓住,另一只手对着刀身打出一拳,将长刀拦腰打弯,嘴里冷笑道,“无刃之刀,形同废物。”
  路朝天痴痴盯着手里弯掉的长刀,失神道,“无刃之刀?”
  朱泳权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刀无刃,真正无刃的是你。”
  路朝天道,“我?”
  朱泳权道,“不错,你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加上现在精力耗尽,就算拿着世间最锋利的兵刃也无法砍进我的皮肤一寸。”
  路朝天沉吟许久,忽然丢掉了手中的刀,道,“你错了,我会让你知道,我本人比这柄刀更加锋利。”
  朱泳权笑道,“是么?”
  路朝天一声大喝,人已冲到朱泳权身前,一把便将朱泳权的手臂抓住,道,“你跑不掉了。”
  朱泳权淡然瞥了一眼路朝天的手,道,“然后呢?”
  九天诛神焰从路朝天的手掌中窜到了朱泳权的手臂上,朱泳权的整条手臂立时被黑色火焰包裹,但他的脸上的表情还是很淡定。
  只见朱泳权的皮肤表面浮现一层像冰一样的物体,试图将九天诛神焰阻挡在外,然而那层冰很快便被融化。
  朱泳权赶紧后退几丈,骇然而惊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衣服已被尽毁,皮肤表面已被烧得通红,甚至隐隐可以闻见熟肉的香气。
  “还是太小看你这诡异火相了,我决定杀了你,将它夺取。”朱泳权沉声道,然后他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柄剑,接着道,“你是个很强大的武士,但武士与剑士之间还是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这是你难以逾越的鸿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只是一品剑士吧?”
  路朝天看着朱泳权手里那柄模样类刀、发着淡蓝色光芒的长剑,冷冷道,“不要废话,放马过来。”
  “年轻人当真气盛,不见棺材不落泪!”朱泳权看着路朝天厉声喝道,随即他的剑已出手,瘦小而灵活的人,锋利而极速的剑!
  朱泳权根本就不会给路朝天躲的机会,况且这样的剑速路朝天本就躲不过去,未及一眨眼的时间,朱泳权已经从数丈外闪现到路朝天身前,剑锋扬起,从路朝天的胸口挑到他的肩膀上。
  路朝天的人随着从他肩上飚出的一线飞血倒飞起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刚摔在地上,朱泳权的剑又到了他的身前,这一剑下去要直接贯穿他的咽喉。
  路朝天的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滚,咽喉与剑锋的距离便由一寸变为了七尺,好险,路朝天的心里一惊,眉头已皱成了一字,眉峰却挑起。
  “年轻人,只会逃了么?”朱泳权看着眼前狼狈的少年,嘴角带着微笑,那不是嘲讽,而是自喜,他仿佛对自己能把这样一个野兽般的年轻人逼成这副模样极有成就感。
  路朝天从地上爬了起来,漆黑的双眸中带着野兽般的森然光芒瞪着朱泳权的剑,等待这柄剑再次攻来。
  朱泳权大喝一声,剑又起。
  盯着飞来的黑影,路朝天的瞳孔赫然放大,下一刻他竟抓住了朱泳权的剑,剑锋割破了他的皮肉,摩擦着他的骨头,他痛得连咬牙的力气都已失去。
  朱泳权愣住,目中亮光闪动,沉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路朝天没有回答,却突然松手围着朱泳权快速跑起圈来,眨眼间在朱泳权周身留下了一圈黑色火焰,随即那火焰以朱泳权为中心轰然爆炸开去,火花溅射,犹如星河。
  朱泳权整个人软倒在地,此刻他看起来狼狈极了,衣服尽毁不说,全身的肌肤都已被烧成了焦黑色,有的地方甚至破开洞口,流出黑血。
  “这是……诡道?”朱泳权的声音在颤抖,惊恐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诡道,只是模仿诡道来使用火相罢了。”路朝天道。
  朱泳权更震惊,他几乎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诡道就是诡道,那是十分独特的东西,只有四品武士才能施展,可这少年为何施展出了与诡道如此相似的东西,还说出句这么荒谬的话?
  “看来不能再有所保留了,必须要拿出全部实力给你致命一击。”朱泳权语气森然的说道,说完后剑就扬了起来,剑上蓝光更甚,隐隐发出嘶鸣声。
  “蓝月悲鸣!”朱泳权一声大喝,剑上的嘶鸣声忽然像爆炸一般霎时变大,如雷起耳畔,震得路朝天耳朵生痛。
  只见长剑竟弯成了月牙形状,随即从朱泳权手中飞了出去,飘向对面的路朝天。
  路朝天双目凝重,想要跑开,却发现如何跑也在蓝月的攻击范围内,仿佛只要那蓝色光芒能照到的地方,就不能幸免。
  蓝月如牙,贯穿了路朝天的胸膛,人影顿住,徐徐跪下。
  朱泳权收起长剑,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路朝天的身旁,道,“蓝月悲鸣,中剑者精气尽散,更要命的是心生悲戚萧索之意,忘却万念,静待一死。”
  路朝天跪倒在地,双目动也不动的呆视着脚下,他已听见了朱泳权的话,也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确涌现出来了悲伤之意,准确而言,除了悲伤之外,还有绝望,空虚,以及无趣,仿佛一个极度悲观厌世之人,一心等待着死亡,等待着解脱。
  朱泳权玩味的看着路朝天脸上呆滞的表情,在悄然冷笑,而路朝天仍在挣扎。
  “再给你一剑,送你归西。”朱泳权的语气平淡极了,剑却挥得很用心,一剑直指路朝天的咽喉。
  在他的剑即将贯穿路朝天的咽喉时,路朝天突然站起了几尺高度,他用胸膛接住了这一剑。
  长剑贯穿路朝天的胸膛,蓝色的光芒射入了路朝天的身体。
  朱泳权又疑惑了,皱眉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路朝天道,“对了……完全就是……这个位置,分毫不差……”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一边说话,一边大口吸气,就像挣扎在地狱门口的野兽。
  朱泳权狐疑道,“什么意思?”
  路朝天没有发出声音,他的脑袋徐徐垂了下去,无力的挂在脖子上,血线从他口里流出来,垂到地上,看他的样子仿佛已经死掉了。
  朱泳权的眉头舒开,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尽管自己的剑已刺入路朝天的胸膛,他仍担心路朝天又会搞出什么花样来,此时见到路朝天已死才放下了心。
  就在朱泳权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天地间忽然爆发一声惊雷,几乎震破了他的耳膜,他仰面看去,兀自不解,为何会在晴夜时无缘无故平地起惊雷。
  紧接着,朱泳权又见到天空中乌云开始剧烈翻滚,在那翻滚的乌云中,一柄黑色气剑从天际穿云而降。
  朱泳权已看得呆了,直到他发现那黑色气剑正是朝着自己的所在飞来,这才立马回过神来举起手中的长剑准备自卫。
  黑色气剑当空骤降而来,临近地面时方圆千里内都可感到一股强横得不可阻挡的压迫,朱泳权几乎已是窒息状态,扛不住这压迫身体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
  路朝天竟忽然动了,那黑色气剑直飞到了他的手中,随后他便徐徐站了起来,双目无光,像变了个人似的,变成了一个无情的死神。
  他在赌体内的七品剑心会不会爆发,现在他赌赢了。
  记得上次李元浩的剑便是刺穿了他的胸膛,然后就有了天地异象,黑色气剑骤至。
  “这是怎么回事?!”朱泳权惊骇地望着从地上站起来的路朝天已经路朝天手里的黑色气剑,失声吼道。
  “看来这七品剑心不会看着我去死。”
  路朝天的声音冷极了,冷得像个真正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