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战斗
月光映照在刀剑上,反射出水波般的光芒,风吹草动,人影落在草地里,缓缓游移,四下寂静无声,就连三人的呼吸也是谨慎而隐秘的,虫儿们想必已感受到这片天地里的杀气,早就躲得无影无踪。
路朝天率先出手,三个跨步已来到一个黑衣人身前,长刀由上而下劈了出去,那黑衣人连退两步,举起剑来格挡,只听哐当当的刀剑声,路朝天的刀越来越快,不停地挥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路朝天突然就像发了疯似的乱攻,心中一喜,想要找出对方的破绽,却发现路朝天的攻势就像密集的雨点般骤然而来,自己除了全力抵挡并没有反击的机会,他的剑法和路朝天一样,变得越来越快,却也越来越乱。
就在黑衣人猛然意识到什么的时候,路朝天忽然刀锋一转,本来劈头的一刀却虚晃一下斩到了他的腰上,是从侧面斩进去的,斩得很深,刀锋已近脊柱,若再有个这样的距离,黑衣人便被拦腰斩成两段了。
血顺着刀锋从黑衣人的体内流了出来,他的眼珠似乎也将掉出来一样,瞪得极大,眼白全都露了出来,看起来惊悚而可怖。
“你故意假装乱攻,是想打乱我的剑法,将我带入你设计好的节奏中去么?”
黑衣人摩擦着牙齿,从喉咙里挤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个问题。
“假装乱攻却能攻得如此猛烈而严谨,你就算死也不冤枉。”路朝天抽出长刀,沉声说道。
这句话黑衣人自然是听不见的,他死得太快,因为血实在流得太急,已流到了一丈远处,成了一条红河。
黑衣人的同伴却听见了这句话,他紧皱着眉头瞪着路朝天,忽然厉声说道,“你根本就不会什么刀法!”
路朝天沉默着,于无言之中已转身面对着他。
黑衣人的同伴,也就是另一个黑衣人冷冷道,“他竟然上了你的当,若是换了我,你绝不会得逞。”
路朝天神秘的笑了笑,他的嘴角掀起,刀也高高扬起,对黑衣人冷锋相向。
黑衣人没有再说话,握紧长剑向着路朝天攻去,他的步伐快速而稳定,出招迅疾而精准,这一剑要刺穿路朝天的咽喉。
剑在两尺外时,路朝天偏过了头,手一抖,刀便震动而起,猛然倾身,横斩黑衣人的腰腹。
黑衣人剑势猛而不老,迅速飞起,躲过路朝天这一斩的同时,剑已变成了俯击之势。
路朝天没有躲,他仰面便对着飞下来的黑衣人挥出一刀。
刀剑交锋,两人皆被震了出去,隔着两丈距离,目视着彼此,眼神的交锋比刀剑的交锋更危险。
黑衣人想从路朝天的眼神中寻找畏惧的表情,但他找不见,路朝天的眼神是那样明亮而坚定,他已从这明亮而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路朝天的意志和信心,他的心忽然变得犹疑起来。
对一打一的战斗而言,心理的微妙变化有着难以估量的影响,而在这眼神的交锋和心理的博弈中,黑衣人已位居下风。
路朝天突然淡淡的说道,“只不过对打了几招而已,你又落了下风,看起来你和你的同伴一样,不堪一击。”
黑衣人一愣,皱眉道,“你说什么?”
路朝天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知道黑衣人已听见了,只是不敢承认,他的嘴角又有了微笑。
黑衣人皱着眉,很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沉声道,“差点在气势上把我镇住啊,你这小子……”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就像沉入水底的巨石。
路朝天直视着黑衣人的眼睛,道,“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黑衣人道,“哦?什么事情?”
路朝天淡淡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做得了杀手的?”
他问出这么一句话,却仿佛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立刻已移开了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刀。
刀锋锐利,犹染鲜血,他要用黑衣人的血,将这柄刀染得更红。
黑衣人沉默许久,冷笑道,“大言不惭,你还妄想影响我的心境么?臭小子!”
黑衣人咆哮着,冲了出去。
路朝天冷冷的盯着向自己冲来的黑衣人,道,“你尽管知道我是在挑衅你,又为什么还是中招了呢,真是脆弱的心灵,你输了。”
黑衣人咆哮着道,“自以为是!你有什么资格与我打心理战,对付你这样的弱者,我根本就无须忌惮太多!”
剑锋过处,在路朝天耳边带起一阵疾风,路朝天紧紧盯着黑衣人手里的长剑,无论剑速多快,他都能捕捉到,他并不闪躲,而是挥刀与黑衣人对打。
黑衣人快,路朝天就更快,黑衣人出剑狠毒,路朝天就更狠毒,黑衣人精准,路朝天就更精准。
三招后,黑衣人的身影骤然停在原地。
路朝天的刀从黑衣人的身体中穿过,刀竟然还是白色的,没有染上鲜血,因为那一刀太快!
刀刃斩过黑衣人的皮肤、筋骨、血管,由于速度太快的关系,被斩断的血管又全部合上,纵然血管断了,血液却还在继续运输,所以鲜血并未流出血管。
黑衣人瞪圆了眼睛,呼吸竟是断的,急促而紊乱,他的灵魂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飘摇而去,离他的身体越来越远,他艰难的垂下脑袋,伸手去摸自己的腰腹,他还感觉得到腰腹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凉意,那当然刀的凉意,路朝天的刀在他体内留下的凉意!
很冷的刀锋,很快的刀速。
黑衣人刚一摸自己的腰,他的上半身就因受力而从腰腹处滑了下去,血柱顿时如四洒的喷泉一样喷射出来。
他在最后一刻已明白自己输了,输给了对方的快和狠,输给了对方的年轻!
有时候,年轻的人虽然稚嫩,却很可怕,因为他们不懂得畏惧,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他们可以更快、更狠、更果断,人们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并非没有道理。
路朝天看着倒在地上的两截尸体,他的心境慢慢从战斗中回复过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杀掉了两个黑衣人,他的心里虽然有一种成就和满足感,却只持续了一刻,因为他知道这两个用来断后的人本就是六人之中实力最弱的两人。
路朝天提起长刀向前赶去,现在他要去找另外四人。
路朝天赶来的时候,四个黑衣人已不见了,地上的草丛有大面积被践踏的痕迹,路朝天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草叶折毁的伤口还是新鲜的,看起来这里刚发生过一场战斗。
黑衣人抓着上官舞已跑到哪里去了?
路朝天沉思着这个问题,他闭上双眼,开始感受周遭的风相,赫然发现前方十里范围内的风相有剧烈波动的迹象,他如脱兔一般奔向前方奔了出去,踩着剑气在草地上疾飞。
很快,一只巨兽的身影出现在路朝天的视线里。
路朝天加快速度,箭一般飞到了阿乐的背上,他拍打着阿乐的背问道,“人呢?”
阿乐正在向前奔跑,它猛烈叫了两声,向前跑得更快。
就在路朝天抬头向前望去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前方树林里有几个人影正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正在盯着他,距离近了才发现正是那四个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的手上正抓着上官舞。
此刻的上官舞被人反手锁住,见到路朝天到来,连忙喊道,“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路朝天纵身飞到五人面前,在黑衣人身上扫视着,冷冷道,“放开她。”
抓着上官舞的那个黑衣人道,“你能打败他们,让我有些意外,不过你最好的选择是赶紧离开,而不是追上来,你选错了。”
路朝天道,“是么,那又如何?”
黑衣人道,“你将会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
路朝天道,“我的命从不会白白送给别人。”
黑衣人沉吟半晌,忽然笑道,“年轻人,有魄力!”
一句话说完,黑衣人大手一挥,另外三人立马将路朝天围住,同时他自己则是提着上官舞倒飞出去,落到了身后的一棵大树上,俯视下方,准备看一场好戏。
三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同时向后跑去,一瞬间便消失在树林中,月光下,树影斑驳,风吹来,一阵凉意,在这凉意之中杀意浸透。
路朝天半举起长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他知道刚才那三个黑衣人忽然隐入黑暗之中,恐怕是想暗箭伤人。
突然间,“嗖”的一声,林中白光一闪,有飞刀飞出。
刀长五寸,疾如流星,不是一柄,而是三柄,三柄飞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几乎完全是同时飞出来的,所以三道破风声重叠在一起,恍若只有一柄。
路朝天赶紧挥刀抵挡,将迎面飞来的那柄飞刀格掉,同时侧开身子,勉强躲过了身后的那一柄,不过从侧面飞来的那一柄却是没有机会再躲。
那柄飞刀直端端插入了路朝天的手臂,只听见一声脆响,刀尖刺在了骨头上,刀身被骨头挡住,只没入手臂两寸,但路朝天的骨头已经碎了。
路朝天忍痛拔出飞刀,全身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痛觉瞬间从手臂传遍了全身,令他觉得差点就站不稳。
黑暗中,有人在冷笑,笑得就像是凄厉的鬼哭,树上停着的夜鸟听见这笑声都是立刻震翅飞走了,路朝天的鸡皮疙瘩已经起来,诡异的的氛围令林中的杀气更重。
树枝上,上官舞抬腿朝后踢了一脚,恰好踢在黑衣人的膝盖上,她骂道,“你这混蛋,快放开我!”
黑衣人反手便给了上官舞一耳光,大声道,“安静点!”
上官舞呆住了,她白嫩的脸上已多了一个掌印,目光有些呆滞,她何时被别人这样打过?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敢碰她一根头发。
黑衣人道,“老子忍你很久了,不要给脸不要脸,若再胡闹,小心我脱光你的衣服!”
上官舞痴痴的道,“你,你敢打我?”
黑衣人冷笑道,“这还是第一次对吧?哼,别以为你是上官一飞的千金我就不敢动你,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上官舞愣了许久,忽然尖叫起来,不停的挣扎,同时脚下又朝着黑衣人踢了过去。
“啪!”
又是一耳光,打在了上官舞的另一边脸上。
上官舞彻底呆住。
树林中,路朝天双手举起长刀,因为左臂受了伤,所以主要以右手发力,他死死盯着四面的黑暗深处,谨防有飞刀或者别的暗器从暗黑中袭来,同时脑子在飞速转动,思考对策。
对方有三人,位于暗处,并且释放飞刀的手法十分精妙,若这样站在明处等着接招,必然处于十分被动的局面。
想到此处,路朝天突然开始在林中移动起来。
这时候,只听见急遽的破风声响起,三柄飞刀疾射而出,同时挡住了他的去路。
黑暗中的三个黑衣人仿佛看穿了路朝天的想法,阻止他移动位置。
紧接着又有三柄飞刀飞出,飞刀的刀柄上连着黑线,交织形成一个三角,路朝天虽然躲过了飞刀,却被围在了三角之中,他挥刀去砍黑线,那黑线很细却坚硬胜铁,他将刀刃都砍缺了仍旧无法将其砍断。
路朝天怔了一下,忽的高飞而起,踩在黑线上向黑暗深处跑去,他要顺着这黑线去将黑衣人找出来。
当路朝天跑出五步的时候,正面已有柄飞刀飞出,阻绝了他前进的意图,同一时刻另外两个方向也有飞刀打来,其中一柄打入了他的大腿。
路朝天从黑线上跌下来,脸色已经变了,他沉吟片刻,忽然放下了手里的长刀,随即只见黑色的树藤般的奇异光纹自他的双臂浮现而出,他的掌心中缓缓升起一道黑色的火焰,九天诛神焰,他将九天诛神焰朝三条黑线延伸的方向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