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天荒坪 3
皱了皱鼻子，星语闭着眼，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过了一会儿，香味似乎又清晰了点，星语稍微清醒了一些，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窗帘还拉着，只留了一条很细微的缝，自己家的卧室也是这样，总是留着一条缝。
不知道是几点的太阳光不声不响地钻进房间来，觉得光柱有些刺眼，星语用手挡了挡。透过指缝，看着空气中的小粉尘似有若无地漂浮着。
星语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身子猛地僵了。好一会儿，意识才回笼，记起是在天荒坪。
星语扭过头，想看看魏伊人醒了没有。视线所及，被子整齐地平铺着，床上放着一个香薰闹钟，带着香味的白雾袅袅地飘忽着。
星语有些怔愣，魏老师呢？
想着，星语掀开被子，看了看手表，才七点。
昏昏沉沉地走到浴室，水台上的牙具和毛巾很整齐地摆开。抬头，镜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字迹是熟悉的行楷——
“快点洗漱，淋浴的地方有点滑，小心一点。我下楼转转就回来。”
星语撕下便利贴，指腹摩挲着浅黄色的纸片，心头有些暖。
魏伊人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星语满嘴泡沫，眼睛半闭，头发也没梳理，随便地扎成一个辫子，光着的脚丫子因为踏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有些局促地缩着脚趾。
“莫星语！”
魏伊人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起卧房里的拖鞋递到星语的面前。
“地上寒气重，女孩子的脚金贵。”
星语猛地一噎，差点把嘴里的泡沫给吞了下去。赶忙漱了一口水，湿漉漉的手在毛茸茸的睡衣上胡乱地擦了一把，赶忙接过拖鞋，蹬上。
“魏老师，早啊——”
“早——”魏伊人捋了捋星语的头发，无奈地摇摇头。
“我很快就好了，很快——”
星语瞬间清醒了，浴室里乒铃乓啷一阵响。魏伊人在外面听着，笑了，也没在意，径自把床上的香薰闹钟关了，坐在床角，翻着随身带的书。
“好了。”星语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嗯，早上喝一杯温水，然后整个人拉伸活动一下，等下要滑雪，别崴着碰着了。”
“嗯。”星语重重地点点头，看到魏老师一身运动服，有些好奇。
“老师去晨练了？”
魏伊人顿了顿，揪着身上的运动服，看了一眼，“嗯”了一声。
“习惯了，绕着宾馆跑了一会儿。”
星语左右手的指尖互相抵着，心下却是暗暗下了决心。
“对了，昨天睡得怎么样？会不会早上起的有点早？”
“不，不早。挺好的，一觉天亮。”星语摸了摸后脑勺，讪讪地笑着，“早上好像闻到什么，就醒了。”
“哦，你说这个——”魏伊人眼睛亮了一下，拿起背后的闹钟，“这是香薰闹钟，一种温和的唤醒方式。”
魏伊人摆弄着，是不是凑上去闻闻。
“我以前有起床气，但是香薰的话，就很自然地会起来。而且，重点是，很有意境。”
魏伊人说到后面，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嗯，挺好。”星语眼珠子转了转，脑瓜子又开始想着什么了。
“我先去冲个凉，很快的。”
魏伊人拿着换洗的衣服就往浴室走。
星语拉开窗帘，推开被固定住一半的窗户，跪立在软垫太师椅上，迎着有些刺骨的寒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下雪了——”
虽然早就知道天荒坪是人工雪场，可是若是真的有下雪，还是让她忍不住雀跃。
星语伸出手，冰凉的雪花落在手掌中央，在最暖和的手心里化作一颗带着丝丝暖意的水珠。
在星语的斜上方，一双眼睛看着女孩子轻轻地朝着手心里浑圆的水珠呼气，然后另一只手蘸着水珠在有些模糊的窗玻璃上抹着什么。
“加菲猫？”楼上的人关了窗，嘴角有些上扬。
“魏老师好。”
“魏老师好。”
“魏老师好。”
……
和魏伊人一路走下楼，碰上的都是裹得圆滚滚的同学。
“早——”
魏伊人撑着电梯的门，等到所有人站好了才最后一个进来。
“我们九点集合，早饭可以慢慢吃，不过不要吃的太饱了，待会儿动不起来。”
魏伊人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让人很舒服。
星语跟着魏伊人进了餐厅，左右看看没见着许安，想着她昨天晚上应该是通宵，这个点估计起不来。也就暗自留意，看到她喜欢吃的，便多拿了一份。
“怎么？替同学带啊。”
魏伊人走到星语的身旁，拿起托盘上的勺子，舀了一碗山药粥。
“嗯，许安应该起迟了，怕她下来没东西吃。”
星语盛了一碗鲜奶麦皮，浓郁的奶香勾得星语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
“还真是上心。”
魏伊人说着，端着盘子到别处去了。
星语看着盘子里给许安带的东西，其实两个人地口味蛮相近的，嗜甜，石药无医的那种。
“狒狒——”
星语背对着季沛寅，听到这爆破一样的吼叫，小心肝儿都颤了颤。
“狒狒，吃什么好吃的，我也要。”
季沛寅看着盘子里各色的甜点，眼睛都直了。
“我就知道狒狒你最贴心了，知道我喜欢吃小蛋糕还特意帮我拿一份——”
说着，季沛寅就伸手作势要接过盘子。
“诶——不是给你的。”星语拿开盘子，“把你那小蹄子收好了。”
季沛寅也不恼，自己拿了空盘子，粘着星语夹甜点。
“阿虎，你悠着点，看你那肚子。”星语小声嘀咕着。
季沛寅听到星语的话，扭过头，看到星语脖子伸长了往甜点架上看，似乎刚刚的话是自己幻听。可季沛寅还是有些窃喜，默不作声地替星语转了转架子，好让她夹得轻松一点。
“我这是婴儿肥，你不懂我们年轻人的情趣。”季沛寅叼着一块小蛋糕，就往嘴里送。
星语白了他一眼，没想着大清早就拌嘴，夹得差不多就走开了。
季沛寅也没有那么喜欢甜品，就到别的地方觅食去了。
“小星星，爱死你了——”许安翘着一撮头发冲进餐厅，看到星语给自己夹好的一大盘，忍不住抱住嘴里塞得满满的星语。
“你勒着我了。”星语嘴里都是奶油，话也说不清楚。
“诶呀。”许安拿起叉子就风卷残云般开动。
星语知道许安也喜欢吃甜食，可看到这架势，也有点颠覆。
自己喜欢甜点，是喜欢甜味在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弥漫开的味蕾刺激，守着一盘甜点可以坐上一个下午。可是许安这应该就是觉得甜点分量小不容易饱，可以多吃一点吧……
“慢点，慢点，喝点这个，鲜奶麦皮，之前我和你说的，看看喜不喜欢。”
“好。”
许安接过碗，就猛地喝了一大口。
星语忙递过纸巾，看着牛奶都快滴到她的衣服上，忍不住出声提醒。
许安接过纸巾，胡乱抹了一通，小舌头在嘴唇边的一圈奶白色泡沫舔了一圈。
“好喝诶——”许安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吃相有什么震撼，昨天熬夜实在太晚，早上起来就饿的慌。
“你慢点吃啊，很丢人的。”星语拍拍许安的背，替她顺了顺气。
“什么丢人啊，我自在。”许安嘴上是满不在乎，可手上的叉子还是慢下来了。
“星语，没发现你还真的很会照顾人啊。”许安说得有些戏谑。
“得了便宜还卖乖。”
星语撇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很多事情，哪里天生就会的，说白了真的是习惯，习惯了步步小心，时时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