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色心
这薄荷水盛于杯中，宛如清波之中尚有落下的绿叶浮着薄冰，而被摆成小山状的炸牛奶看起来更是金黄酥脆诱人无比，只是他现在手里握着筷子，觉得舌尖一阵痛。
“周公子，你现在可还觉得我们长宁无美味珍馐，无能人也？”盛长夜笑道，打破了铺内的凝滞。
周逸一听这话就像是落水的抓到了岸上抛过来的绳子一样，赶紧紧紧拽住。
“宋姑娘不但有巧思，更是手艺过人。看来还是我见过的能人不够啊，才会说出这么浅薄的话来。”周逸一阵恭维道，眼中却不住地向盛长夜使眼色，示意他帮自己把这事给圆过去。
宋皎眨巴着一双水润杏眼，一脸无辜地看向他问道：“周公子，听你这么说我做的烤米饭应该是很和你的胃口啊，现在炸牛奶和冰薄荷水也上了，只是不知道你的字要什么时候写给我们看看呢？”
周逸一时语塞了，放下筷子后讪笑着说道：“宋姑娘，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这位小爷，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啊，我们一个个的都听得清楚呢？”黑子一马当先地反驳道。
“周公子，你看呢？”宋皎笑盈盈地看向他问道，“在座的可都听到了呢。”
“可这……”周逸向盛长夜看去，嘴里嘟囔道：“我怎么知道你真的就能做的出来啊。”
盛长夜倒是头回见到他这么窘迫的样子，眉眼间都是看热闹的笑意。可是周逸目光哀求的看向自己，盛长夜还真的不能不管他了。
“周小爷他是口出狂言了，不过舌尖写字也确实不容易，他这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学不会。既然他是瞧不起长宁才说了这番大话的，不如就让他捐一笔钱给善堂做善事，也算是对他看轻长宁的赔礼道歉了。”
说完，盛长夜转头看向宋皎，眉眼含笑道，“你和伯父伯母不是也要去善堂捐钱吗？就让他贴上一笔，也是为长宁做了一番贡献了。”
宋皎想起那天宋父宋母和自己说起寄居善堂的女人和孩子的现状，觉得他这话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就算让周逸真的把字写出来，不过也就是为难了他一下罢了，可是能让他捐一笔银子出来就不一样了，那些寄居的女人和孩子们的生活就能有很大的改善了，至少冬天的棉衣也能厚实一些。
想到这里，宋皎的眼中更加光彩熠熠了。
“周公子，你觉得呢？”宋皎看向周逸笑道。
周逸先是向盛长夜投去感激的一瞥，然后便忙不迭地点头道：“这有何难，宋姑娘家既然是要去做善事，那我就再添上五百两银子。秋冬将至，也能帮善堂添点柴火修葺房屋了。”
周逸话音刚落，黑子江大河他们就带头鼓起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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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周逸这么一闹，宋家小馆的烧烤，尤其是烤米饭，彻底在长宁街知巷闻了。
要问最近长宁人聊得最多的是什么？肯定既不是城西布庄上新的松江三梭布，也不是城东金饰店新打的金镯子，而是江边宋家小馆的烧烤和薄荷水了！
宋家小馆价廉物美的形象更是在长宁传了个遍，就连那些长宁本地富户家里的公子和小姐都派了家仆过来买。以至于近来几日，宋家小馆里几乎天天从开张到关门都是水泄不通的，许成和胡大力更是忙得没一刻停歇。
这天，傍晚关店前，宋皎把许成和胡大力叫到一块宣布道，“这几天你们都辛苦了。明天是佛诞日，大家都忙着去庙里上香，咱们铺子就歇一天，你们也能好好在家休息一下。当然，明天的工钱照算给你们，月底我再给你们都包个红包，算是补贴这几天的劳累了。”
“姑娘，您真好，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好的东家呢！”胡大力心直口快地说道，“别的东家别说平日里给我们包红包了，就是逢年过节给的也是抠抠搜搜的，还是姑娘你人最好了！”
宋皎难得听到他说这样的抱怨话，捂着嘴噗呲一声笑出了声。
“姑娘，我是真心的，绝对不是为了多拿两个钱扯谎的！”胡大力还以为宋皎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赶忙抬手指天发誓道。
宋皎笑得就更灿烂了，盛长夜看向她时，她唇角弯弯的，微笑扬起的样子让他也不自由自地勾起了唇角。
“既然我这么好，那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好好干。”宋皎豪气万丈地说道，“要是咱们宋家小馆以后也开分店了，你们俩就是分店大掌柜，还要给我培训新员工的！”
“姑娘，您真的好。”许成听到了大掌柜一次，眼眶微微红了，“我肯定好好给您干活，以后帮您管着下边的人。”
“何安，你看他们都表忠心呢？你不要表示表示啊？”宋皎一脸得意地转过头看向他，一双杏眼中还露着小狐狸般的狡黠之色，“不然小心我扣你的红包！”
盛长夜抿唇一笑，剑眉微挑，佯装在意地回道：“那姑娘你就太偏心了吧。”
“嗯，就要偏心。谁让就你一个人不夸我是个好东家来着的。””宋皎佯装生气地说道，“要不你现在说两句，我就不扣你的红包了！”
盛长夜见她笑得眉眼弯弯，只是轻笑了一声，却始终没有回她的话，反而转身到柜台后去收拾账本了。
“何安，你这样就要点过分了啊！”宋皎朝他那边大声喊道。
只见她莹白的小脸上因为激动染着桃花般的颜色，许成和胡大力都微侧过头去不敢再正眼看向她了。
这边宋皎已经鼓着脸气呼呼地向盛长夜那里走了过去，路对面的一个男人却盯着她浓纤有度的声音迟迟挪不开双眼。
“这就是那个我姐夫提到过的，让平西侯世子都甘拜下风的姑娘？”肖善满脸不可置信地问着身边的随从，双眼却还紧紧盯着宋家小馆内的情形，甚至因为宋皎向里面走了许多，他还踮起了脚不断地往前探看。要不是有随从扶着，差点就要把他的一身肥肉给摔在地上了。
“爷，我的爷诶，您可悠着点啊！您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伤着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啊！”随从一边辅助肖善肥硕的身体，一边担忧地说道。
肖善反手就是往他脑袋上重重地一拍，“爷的事要你多管！对了，她是不是那姑娘啊？”
侍从挨了他一巴掌脸上也不敢现出半点委屈，“爷，就是这位宋姑娘，您昨儿吃得那些个烤肉薄荷水，都是这个宋掌柜想出来的，听说周世子爷还吃过她亲手做的炸牛奶呢！”
听到周世子爷的名头，肖善眼里被宋皎动人的美貌勾起来的那股子火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样，瞬间就熄了下去。
“算了算了，回府吧爷。我还以为终于遇上了个比上次那个小孤女还漂亮的丫头呢，这要是个有主的，爷我可不敢上手。”
一想到自己的大侄子现在还能和平西侯世子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而自己这个小舅子却连个漂亮的姑娘都得不得，肖善心里的怒火又腾地一声冒了起来。
“你说，这丫头还真能是平西侯世子的人？”肖善怒气冲冲地逼问着身边的侍从。
侍从自然也不知道实情，只是肖善向来喜怒无常，他也不敢反抗，只能惨白着脸哆哆嗦嗦地说道：“爷，爷，公子不是和世子爷吃饭呢吗，要不您回头去问问公子去？那宋掌柜都落了周世子爷的威风，说不准还真不是周世子爷的人呢！”
肖善心头火烧得正旺，朝着边上说个不停的人就是一脚踹了过去。
“走了，爷先上醉春楼爽快爽快先！”肖善的脸上又扬起了平日在街头穿街走巷时肆无忌惮的神情，他回头瞪了眼停在原地的随从怒骂道，“还不快滚过去让人抬轿子过来，这么远的路，你想累死爷我啊！”
随从怕他再拿自己出气，点头哈腰地就跑到前边把轿夫招了过来，又恭恭敬敬地服侍着肖善上轿子。
“爷，您小心着点，醉春楼的秋花姑娘肯定在望眼欲穿地等着你过去找她呢！”
肖善嘿嘿地笑出了声，心里头想着秋花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双眼却不由自主地又转回了宋家小馆门口。
直到等了许久都没再看到宋皎那张粉嫩明艳的脸出现在铺子门口，肖善这才气愤地坐回了轿子里。听着一路上侍从驱赶百姓的喧嚣声，肖善心里才重新舒畅了起来，又把心思转回到了秋花惯常讨好自己的小模样身上了。
而宋家小馆里，宋皎和盛长夜正在柜台后一处算账呢。
“我们现在把事做完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开心地出去玩啦！”宋皎填好账本，雀跃道。
盛长夜接过账本，耳边响起她软糯的声音，眼中看着自己教她写的字，眉梢眼角都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