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丫鬟
“少爷，咱们揍还是不揍？”一个向来机灵的小厮凑到他耳边问道。
男子想了又想，偷偷抬头向盛长夜看去时只见他仍是一副坦然随意的模样，心里直泛嘀咕。
“少爷，那咱们是冲上去还是不冲呢？”小厮又问道。
男子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暴躁地喊道：“冲什么冲，你想害死本少爷我啊！”
他想了想，还是朝后边挥手示意家仆们全都撤退，跑了几步后又转过头来朝着盛长夜大吼道，“你要是敢骗我，我告诉你，本大爷有的是办法让你走不出长宁县！”
盛长夜看着他们一群人仓皇逃离的背影，勾唇一笑，桃花眼中笑意清冷。
看来这小小的长宁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公子，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貌美女子脸上尤带泪痕，盈盈一跪楚楚动人。
“公子，多谢你救了我们姐妹俩，我们感激不尽一定好好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刚才被家仆抓到一边的女子也从旁边跑了过来，和她一起跪在了盛长夜面前。
盛长夜冷淡地朝跪在地上的人看了一眼，不置一词，当他听到宋皎叫着他的名字时才抬眼向前边看去。
“何安，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宋皎雀跃地跑了过来，一双杏眼水润地看着他。
盛长夜长手一伸将手中玉佩递给过去，“给我戴上。”
宋皎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玉佩，像之前一样把它牢牢系在他的腰间。
貌美女子抬眼窥见盛长夜低头看着宋皎时眼中的温情脉脉，默默地咬住了自己哭得已经干涸的嘴唇。
“公子，小姐……”
宋皎被这个突然响起的凄凄嘤嘤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就往前一绊摔倒在盛长夜怀里了。
“你们快起来吧，不要跪在地上了。”
宋皎赶忙蹲下要扶她们起来，一个倒是跟着宋皎的话自己就站了起来，倒是离宋皎更近些的这个宋皎是扶了又扶才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公子、小姐，我们姐妹俩幸得能遇见你们这样的好心人，不然我就，我就……”
眼见着她又要捂着脸哭起来了，宋皎哪里受得了这个啊，立刻开口道：“刚才听你妹妹说你们是打算卖身为奴，是不是？我家中正好缺人，人口也简单，更不会干那样不好的事，不如你们到我家中来吧。”
两姐妹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都出现了感激和大喜的神色。
“小姐，多谢您愿意收留我们，我和姐姐都吃苦耐劳，什么都能做的。”
眼见着两姐妹又要给自己跪下去了，宋皎赶忙拦住她们。
“好了好了，不要跪来跪去，我家也是普通人家。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宋皎问道。
“小女子叫王盈。”这是面貌娇美的那一个。
“姑娘，我叫大丫。”这是仗义相救的那一个。
宋皎好奇地问道：“你们不是亲姐妹吧？”
“不是呀，姑娘。王盈姐姐是老秀才的孙女呢，我就是个乡下丫头。”大丫快人快语道，“我们家乡遭了洪灾，家里人都没了，就我们两个逃了出来，一路上跟着别的逃难的人就来了长宁。”
宋皎喜欢大丫豪爽的性格，刚才她在后边看得清楚，那个肥头猪脑的恶霸抢人时就是大丫一直护着王盈。
“没事了，以后在我家里肯定不会让你们再吃不饱穿不暖的。”宋皎笑盈盈地看着她们，“好了，你们跟我回家去吧。”
“姑娘，你人真好，长得还这么好看，比王盈姐姐还漂亮呢！我们村子里就没有比王盈姐姐更
好看的人了！”大丫没想到自己能遇到这么人美心善的姑娘，满目感激地赞叹道。
宋皎被夸得害羞地红了脸。
盛长夜看着她红润的脸庞和翦翦水眸，眼中也溢出了温柔笑意。
王盈笑着眼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时却是一片凉意。
盛长夜的余光注意到她眼中的不甘，当宋皎提出快点回家去时，他出言阻止了。
“你们既是逃难而来又是卖身为奴，还是先去县衙改了户籍为好。”
宋皎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盛长夜向她解释道：“她们既然要卖身为奴，自然是要上奴籍签下卖身契才能让主家放心，你若是不办好了，明日还有辛苦伯父伯母跑一趟。”
听到要辛苦宋父宋母跑一趟，宋皎立刻就点头了。
“规矩是规矩，不过等以后你们要嫁人了，我就让爹娘放你们走。”宋皎安抚道。
大丫面露喜色，“姑娘你真是太好了！”
王盈笑着，点头称是，只是盛长夜看到她眼中的笑意未及眼底。
宋皎天真可爱赤子心肠，她不懂不要紧，宋父宋母看起来可不是什么普通乡野人家出身，这点小把戏恐怕宋母便能将她收拾了。
这么一想，盛长夜便也不欲阻止宋皎将她们一同带回家中。
**
宋皎一行人回到宋皎时，日头已开始西斜了。
“娘，我们回来啦！”宋皎笑着跑到宋母身边。
“回来就好，张先生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你们了。”宋母慈爱地看着她。
“嗯，我和何安这就过去。”宋皎说完后指着走在最后边的两姐妹说道，“娘，我买了两个丫鬟，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就让她们帮着做，你和爹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宋母笑笑，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女儿的体贴感动不已，“我们皎皎啊真的是长大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也会照顾人啦！”
“不说这个了，我先进去和张先生签契约。”宋皎朝盛长夜看去，“走啦，何安。”
宋母端着篓子，继续给笼子里的小鸡和兔子喂食，眼皮都没有朝王盈和大丫那边抬一下。
黄昏的余阳打在她们身上，起先是暖和，再久一些便让人感到燥热了。
大丫从小就干惯了农活，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
王盈一路逃难还不容易才能再踏足一处整齐的房子，站得久了脸上渐渐显出了委屈的神色。她本就是弱柳扶风的相貌，现在便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
张有才收拾着签好的契约出来时看到这么一位美人，眼睛都看直了。
宋皎貌美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况且她身边还跟着身份神秘又气度风流的公子，张有才可是不敢多看向她。但宋家院子里这个一看就是丫鬟了，张有才的目光也变得放肆起来。
“宋夫人，这个丫鬟好生貌美啊！”张有才和宋母攀谈道。
“张先生辛苦了，怎么不留下用饭？”宋母笑着问道。
张有才一想到刚才宋皎他们看向自己时那洞若明火的眼光，担心就是再美味珍馐自己恐怕也是要食不下咽的。
“不了不了，小人家中亦备好了晚饭，小人还是回家陪伴家中老母用饭吧。”
张有才忙不迭地和宋母道别离开了。
宋母目送张有才出去后，目光这才移到了在一旁久站的王盈和大丫身上。
她方才就注意到这两个丫头恐怕不是都愿意留在这里的，有的时候太漂亮难免心气就高了，这样的女子伯府中从前也是常有的；倒是另一个，虽然相貌平常一些，打扮一下也不会输于人后，而且她一看就是个能干活又实诚的。
“你们各自叫什么名字又是哪里的人？”宋母闻声道。
“夫人，我叫大丫，我们是从合县逃难过来的。”
“回夫人的话，小女叫王盈，家中亲人因洪灾不幸逝世，和大丫妹妹一起逃难到长宁来了。幸蒙姑娘和公子好心，于恶人手中救下我们姐妹，小女来生必定结草衔环报答姑娘和公子一家。”
王盈说完，又是盈盈一拜，即使衣衫简陋亦能看出她往昔的风韵。
宋母和蔼地笑着看向她道：“这么听起来，你也是读过书的？”
“是的，夫人。小女的爷爷有秀才的功名，小女自幼也是识字读书的。”
王盈笑容温婉，细细一看又能品出其中隐隐的得意。
“知书识礼也是好事。”宋母说完，话锋一转，“如今你们既已卖身为奴，家中的名字是父母所赐，既然到我宋家我便给你们赐个新名字。”
宋母沉思片刻，指着王盈道：“以后你就叫珍宝吧，大丫就叫珍珠。”
宋皎和盛长夜从大厅内出来时，宋母已带着珍珠珍宝去了厢房内收拾住处。
“咱们今晚吃兔子吧，爹说他们特意多买了一只大的，怎么样？”宋皎提议道。
盛长夜抿唇一笑道：“我去给你捉兔子。”
“去吧，我在厨房等你。”
盛长夜向厨房走去时，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手中提着的这只兔子活泼好动眼睛大大的样子像极了宋皎。
于是，当他到厨房看到宋皎时，心中竟生出了一种难以自述的情境来。
“你怎么啦？”宋皎见他突然驻足不前，疑惑地看向他。
盛长夜稳住心神，轻咳一声，将兔子递给她。
宋皎不疑有他。
退到一边后，盛长夜伸手摸了摸自己耳背，那处有些微微的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