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兰香围城
众人懒散的躲在林中避雨，互聊家常，有声有笑，也有几个气血旺盛的小伙子，在雨中切磋摔跤，比谁力气大，败下场的接受背鱼筐苦劳。
玄水村的人懂得知足，大自然的恩惠，只要满足每家每户的需求，便会停止捕捞。
烧火的木材，都是村子里上完书塾的孩子，结伴上山拾捡掉落的枯木枝。
每年总会有九次祭坛拜祖，只为感谢先祖的荫护，这个风俗世代沿袭，表达对先祖的敬意，以及回馈大自然的恩惠。
嗨，刘伯，您说小牧凡，今天能捕到几条青兰鱼，哎哟，一想到那润在心肺间清凉的滋味，便一直贪馋。
刘伯看向身边皮肤黝黑的壮汉，咧嘴一笑。
刚才就属你叫我土包子，叫的最欢，看来明天该叫你捡牛粪喽。
壮汉一听，脸色拉黄，看着刘伯胡子吹翘的样子，连忙靠近刘伯身旁，手抚在刘伯肩上。
刘伯，别，不要这样，铁小弟我错了，下月初八，我女儿就要拜亲，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只要你不让我干那活，我就将珍藏多年的女儿红，成亲那天送给你一坛。
陈年女儿红，岁月磨合，经过多年沉淀，想必味道香醇可口，如天上仙人饮用的琼浆玉液，刘伯一想到这，喉咙一阵吞咽。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也不诓你，免的别人说我用权压人，这几天闭关，给你家花儿置办新婚家具。
玄水村人善良风趣，懂得开玩笑的尺度，互帮互助，没有血腥与阴谋，与离江外的俗世，截然相反，这里的世界就像世外桃源，恍如隔世，村民只知贪图余生休闲。
快看，牧凡回来了，我们去看看他钓了几条青兰鱼。众人中一位眼神锐利的渔民，看到牧凡乘舟而来，呼喊众人前去。
小牧凡，今天钓了几条，快告诉我们。哎呦，今天咱们可有口福喽。刘伯满怀期待，众渔民也在旁，姿态各异，总之，都是迫不及待将青兰鱼煮焘，一饱口福。
牧凡看着面前眼神发光的众渔民，浅微一笑，今天天气不好，只钓了二条，一条分给你们，另一条要带给柳医师，当做治病的药钱。
牧凡俯身入舟舱，二条青兰鱼还在挣扎蹦跳，心中默叹，没有足够的力量就无法打破枷锁，就无法逃脱注定的命运。
世间万物，草木鸟兽，皆有灵性，互相制衡，形成食物链，共同组成生态系统，人处其中，也只是渺小的存在，应心怀敬畏。
拾起青兰鱼，转身缓缓下岸，将其中一条，交给领头的刘伯，点头一笑，然后回头望向还在离江上的少女，眼神忽然黯然失色，苦笑朝着林间小道走去，留下众渔民在原处欢呼。
刘伯，咱们快回村子里去，把青兰鱼捣弄好，一人分点，婆娘还在家里等着俺开饭。一脸急躁的铁壮汉，还要回家置办婚礼的物品。
瞧你那猴急样，不就是女儿成亲吗？刘伯我，从不吹牛，你的那些家具，我包了，到时再让小牧凡为你钓一条青兰鱼做开庆菜。
刘伯看破铁壮汉的心思，兄弟们，这几天不捕鱼，回去好好帮婆娘们耕田，刘伯我闭关。
说完，刘伯挥手让众渔民返程。忽然间，离江江面，飘来一阵回音，臭牧凡，你等等我。
众人回头，只见一娇小少女，双手抱着小黄狗，风风火火的从众人面去经过，朝林间小道跑去。
柳兰儿，这丫头与小牧凡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小牧凡这命不好，没有福气。
年轻就是有活力，想当年，俺婆娘对我也这样死缠乱打。
你就吹吧，我记得，不知道是谁以前像赖皮狗样，黏着婆娘，之后就有赖皮狗的外号。
李树，你再说，我可跟你急眼
众渔民互相调侃，在一阵欢笑声中，羡慕这对年轻活力的少年少女。
缓缓前去，慢哉归兮。
不知觉，少女早已追上少年的步伐，听着少年规律的气息，不忍打扰，只好默默在后面，玩弄着一脸享受母性气息的小宝。
少年走着走着，感受那股熟悉的气流流窜身体的每个经脉，当最后一个经脉走完，显眼望见朴素竹屋，正堂上挂着悬壶救世的牌匾。
大厅中央，一男一女正下棋，男子面貌沉稳，一手看医书，一手摸揣黑棋子，显的余刃有余。
女子面相娇艳，与柳兰儿相比较，一个魅惑，一个童真，各有风采。
少年少女站在门外，没有打扰下棋二人，静静站立着。
许久，看医书下棋的男子，望向牧凡，门外站那么长时间，还不过来帮你柳姨下棋，让她好将青兰鱼清洗干净，下锅。
是啊！牧凡，你都有好几天没来我家，看我家的心肝宝贝。你看她都憔悴什么样了，整天茶饭不思，不料今早就偷偷跑出去，寻情郎去了。女子一会看着牧凡，一会看着躲在牧凡身后早已羞红双脸的柳兰儿，眼晴灵巧的跃动。
柳兰儿扭捏的大喊，娘，你说什么啊！我是看牧凡哥几天都没来看病了，我怕他烂在家里，都没人知道。解释这莫名的心虚。
好了，二个都没大没小，牧凡今天来看病，你们俩安分点。
兰儿，将小宝放下，与你娘亲去厨房，帮下手。最M新章：|节上√、酷-l匠》h网0
父亲的话，一语就化解处在其中尴尬的柳兰儿。
柳兰儿连忙接过牧凡手中的青兰鱼，蹦跳到娘亲身边，挽着娘亲的手，走向厨房，逃离这是非之地。
柳娘只道是女大不中留。
牧凡，来，让柳叔看看你棋艺近日有所进展没。
好的，柳叔。
柳医师与牧凡二个男人，都是话淡的人，能一句说完的，绝不多说第二句。因此二人很合脾气，经常切磋棋术，一下就是一天。
柳医师，玄水村里唯一的医师，医术棋术高超，除了牧凡的病，是他一生的遗憾。
想当年，从医者圣院学有所成，自开门户，这世间便没有他治不了的怪病。后来经历世间种种，心累了，便隐居在玄水村里。
近日身体如何。
夜半三分，忽热忽冷，腹部钻心之痛，彻眼未眠。
把手给我。
牧凡将左手伸向对面，柳医师右手搭脉，两人另一只手仍在下棋，一切都无法打扰到他们。
半柱香过后，门外香气飘溢，隐约间听到柳兰儿与柳娘间的窃窃私语。
竹屋内的二人，仍在不紧不慢的下棋。
病症越来越严重了，看来是我想的太乐观了，不出三年，全身就会骨骼软化，器官衰竭，逐渐化为一滩肉泥。
柳医师缓缓道来，叙说这位少年生命最后一刻的样子，然而，他没有看到少年任何情绪波动，他诧异，浪迹俗世多年，从未看到得知将死还这么平淡的人。
忽然，他懂了，一个人在世间没有牵挂，没有受过俗世污染。当心灰意冷时，只珍惜过好自己余下的生命，这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相信世间有仙人吗？
牧凡看向柳叔，不知柳叔为何如此询问。年幼时，在书塾上，听过老师讲的故事。
仙人，举手投足间毁灭山河，一个眼神便让凡人云消烟散，一飞入星河，具有永恒的生命，遨游世间奇景。
牧凡微微摇头，说书人，讲的不应全信。
这世间曾出过一位仙人。
牧凡听到此句，那黯淡的眼眸，忽焕散出点点光茫。
这世间当真有仙？有恒古生命？
世间有仙，生命恒古不知，但仍老发童颜，我年轻时，有缘见一面，他说他已活了四千年之久。柳医师回忆着往事，曾经他也幻想成为一位仙人，只因心结，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你可愿修仙？逆天改命，夺一方造化于己身，解决你心中的一切迷团。
牧凡处在世间当真有仙的震撼中，心底巨浪翻滚，久久无语。
良久，我一直认为我这一生，是没有力量改变的，如若世上真有仙，我愿入此路，逆天续命，即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好，三天后清晨，离江见，柳叔送你入俗世，自己去寻仙缘，从此是生是死，一切靠你自己造化。
柳医师，说完，便挥袖站起，往竹屋外走去。
还有，修道成仙，需大毅力，方才你心动摇欲坠，日后切记不可如此，而且你下棋输了。
今天就在这吃饭，别让兰儿失望。柳医师悠悠留下几句话离去。
牧凡苦笑，在他起身的那刻，仿佛前方道路一片光明，肩膀格外轻松。
今日，又是兰香围村的氛围，刘伯与铁壮汉张罗着青兰鱼宴，众村民前来，讨要那口鱼汤，没有谁嫌弃谁，只尽有淡雅清香飘掠过每个人的心间，让人心情舒畅，一口青兰鱼汤入口，凉爽刺激着味蕾，滋润着每个人的心扉。
这兰香飘浮的很远，它飞过离江，飞过青山，也飞过俗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