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帮助和代价

  霄青龙慌张地转过身去，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前方的路，不顾三七二十一，拔腿就奔向树后。
  她逃跑的举动将内心的害怕与束手无策的现实展露无遗。原本还有些疑惑，并带着试探心情恐吓的蜘蛛们了解到她的心虚，个个迫不及待地冲上前来，迎着她的背影扑跃。
  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动着，加上晚风的猛烈吹拂，射出的火光更加微弱了几分，影响到她能看见的视野。
  “簌簌！”
  霄青龙时不会时撞在从天空中挂下的藤蔓上，或者一头撞在树丛和草丛中，长长的黑发不知不觉地沾满露水树叶。
  大群大群的蜘蛛在背后极力伸展八只长脚。骨节的碰撞声，路过的踩草声，贪婪的嘶吼声交织成一曲惊心动魄的死亡歌曲，本来就阴森的气氛被渲染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躲藏在周围的怪物们纷纷探出头来，饶有兴趣地瞧着身为本来应是世界主宰者的人类（现在已经不是了）在一群蜘蛛的追捕下狼狈不堪。
  当然也有散落的怪物——不过全部都是蜘蛛——陆续加入庞大的狩猎团队，想要抓住且杀死前面逃跑的女孩，尝尝温热的鲜血，听取绝望的惨叫。
  某人也没想到，自己刚逃离巨龙的质问和束缚，又得和肮脏恶心的蜘蛛打交道……
  这究竟是巧合呢，还是命呢？
  ……
  “咔嚓咔嚓。”
  龙末嚼着鳕鱼，厌恶地瞅着爪中的河豚。
  又来了……这刺爪难吃的东西……
  虽然这大致可以算是终界难得一尝的“美味”……
  它用右前爪子托着下巴，盯着被自己捏住的死河豚，似乎有点舍不得直接扔掉。
  “算了，随便尝尝吧，回忆回忆当年的味道。”
  龙末在心里告诉自己，干脆眼一闭，口一张，一甩爪子。
  浑身是刺的胖鱼落入宛如无底洞的龙嘴，在利齿的撕裂，切割下沦为肉泥。
  同时它的毒性也开始慢慢扩散，伴随鱼血漫出体内，充斥着末影龙的整个口腔。
  “苦的。”
  龙末撅着嘴，虽说毒素不会对它造成任何危害，可那种味道远不如新鲜鳕鱼鲑鱼来的好。
  作为胃口庞大的龙族，它也可以算是半个美食家，对于口感味道不好的食物，心生嫌弃也是能解释的。
  龙末摸了摸冰冷的熔炉，早就没有再冶炼烧制任何物品，燃烧了大半个夜晚的木桩也快要完全化为灰烬，完全看不出来它的品种，表面只是一片炭黑。
  休息了快一夜，是时候该走了。
  它晃动脑袋，身上晶莹剔透的露珠四处乱飞。
  几小时的不动弹，任由冷风吹打在身上，周围的气温低到了呼出的热气会以白雾形式漂浮。但这点寒意无法让它瑟瑟发抖，甚至让它打一个喷嚏都还不够。
  健壮的巨龙站在地面上，准备离开继续流浪——至少在遇到他们之前。
  “救命，救命！”
  此刻，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回荡在周围的林子里，让龙末不禁警惕心顿起，斜着眼打量四周。
  它好像听到了跑掉的那家伙在求救。
  “嗯，看来是听错了。”
  龙末满不在乎地自言自语，取出一桶水，朝燃烧的木桩上泼去。
  离开之前不能让火焰蔓延到四周，不然就会引发森林火灾。
  它也不太愿意看到这样的巨型丛林变成灰烬。
  清水刚刚触碰上烈火，两者之间就产生了矛盾，“嘶嘶”的熄灭声伴随水蒸气刹那间传出。火光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截还在冒烟的黑色木渣。
  抬爪轻轻一敲，曾经当作燃料，被火焰灼得不成样子的丛林木渐渐瓦解碎裂，散落到草地上，成为养料。
  “龙，龙末，救命！”
  还没开始迈步，身后的树旁忽地闪出一道和龙末相比后显得渺小不堪的身影，拿着火把的双手死死揪住它的尾尖，扑倒在它的龙尾上。
  “怎么又是你。”
  龙末不耐烦地看着她。此人正是半小时前跑出去的霄青龙。
  “离我远点，走开。”
  它举起尾巴，向左右狠狠地甩了甩，试图把她抛下来。
  “救……救我！”
  就算是巨龙不愿意见到自己，霄青龙却仍然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它，抱着一丝希望。
  因为它放了她两次，并且在刚才没有主动攻击她，就证明这只末影龙还没有残暴无理到极端……起码……还容得她如此苦苦哀求……
  “救你？”
  龙末咧着嘴。
  “凭什么？”
  它的话语刚落，大片的蜘蛛群从四面八方一涌而出，个个小心翼翼地开始靠近。
  “因为……因为……”
  霄青龙被这话噎着。的确，她貌似没有理由让它帮助……
  “嘶嘶，把她交出来，我们对其它怪物不感兴趣！”
  一只大蜘蛛凝视着庞大的龙末，不敢动武抢夺，因为龙末的体形，气质让它们感到来自内心深处的畏惧。
  “注意你们的语气，蜘蛛们。”
  龙末听到它的要求，冷笑着不再收敛龙威。
  滔天的压迫和恐惧袭上附近所有生灵的心头，饶是霄青龙也无法避免，在龙末的尾巴上瑟瑟发抖。
  即使感受过两次龙王的龙威，她还是不能硬抗，再加上终界那段黑暗的记忆……
  “嘶，抱歉……我们的目标只是她……”
  另一只蜘蛛紧贴地面，连连改变原先的态度。
  “您把她交给我们，我们现在就走，保证不会再打扰到您！”
  听了它们的话，龙末将尾巴弯曲到身前，坏笑着打量这个可怜的女孩：
  “它们貌似都很喜欢你，不如我就成全了它们，让你去和它们好好相处，如何？”
  “不要，不要！”
  霄青龙脸色苍白地频频摇头。
  “让我做什么事都可以，别把我交出去！”
  她的声音颤抖，不知不觉地竟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什么事情都可以？”
  龙末玩味的看了她一眼，几枚龙牙露出嘴外，笑得无比恐怖狰狞。
  “嗯，只要，只要你救我！”
  她下意识地去捞这根救命的稻草，结果很快就后悔了……
  “哦？那么，你得跪下来，恳求我，我或许会考虑一下。”
  它用戏弄的语气回应着她，等待她的选择。
  听到它的话，霄青龙瞪大眼睛，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尤其是，注意到“或许”两个字后……
  “跪……跪下来，求你……”
  她支支吾吾地重复龙末的话，第一想到的就是拒绝。
  可是……一看到背后的蜘蛛群，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能不能，我跪你就——”
  “不能。”
  霄青龙原本还想要个保证来着，结果被龙末一口否定拒绝。
  “你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权利。”
  它说着，如捉小鸡一样把她拎在空中。
  此举动引起了大片蜘蛛的暴动，它们都以为巨龙准备放爪了……
  “好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
  贪生怕死的性格让她终于放下了顾及，放下了面子，带着哭腔拼死一搏。
  “这才对。”
  龙末把她放在草地上。
  “龙末，求求你——救救我……”
  霄青龙望了眼迫不及待的蜘蛛，深吸一口气，双膝一弯，跪倒在湿润的地上。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为人类的自尊心碎了，碎得一塌糊涂。
  “语气不够真诚。”
  龙末俯视着她，一点也没有感到愧疚。
  既然要一条陌生的，几乎没有了任何瓜葛的巨龙帮忙，代价是少不了的。
  “求求你……救救我……”
  霄青龙稍微一顿，幽怨地望着它，渐渐有些感到羞耻。
  好啊，要是你再提什么过分要求，我就和你拼了！管它什么死不死的！
  她打赌，这是她最后一次说这话，虽然……颜面差不多已经丢尽了……
  “嗯，好吧。就勉强答应你这一次。”
  所幸的是龙末似乎看出了她的底线，没有继续刺激她。
  然后，伸出龙爪把她拉起来，对着蜘蛛们吼了一声。
  “嘶嘶——”
  密密麻麻的蛛海了解到巨龙的拒绝驱逐，瞬间分散，几乎没有敢待在原地的怪物。
  毕竟光是龙威，就已经让它们吓破了胆。
  站在龙末边上的霄青龙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脸……
  嗯，周围没人，这事只有它和她还有它们知道……
  不过还是想把这头龙扁一顿啊！
  作为一个怕死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在下大概真的会这么做……
  哼……不是要虐作者嘛……
  那就继续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