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甘的源头
左下角的红宝石龙忽缩着四爪，头上尾下地浮了起来，悬空飘着，同科弗尼恩的视线平行。
“天才测试员……比劳斯·迪兰通……”科弗尼恩盯着红宝石龙那双充斥了惊惧与迷惘的晶黄双眸。
“我……我不是，不是天才……”比劳斯缩着爪，抽搐着喃喃道。
“后脑还疼么，我想啊，你清楚发生什么了。”
大厅左侧的空地同中央的二十二个间霎时升起一道光幕，科弗尼恩轻摆了一下右前爪，红宝石龙瞬间似抽了骨头似的，直接被丢进光幕后，腹部向下掼在地上。
比劳斯哀鸣一声，蜷着身子发抖。
“外交办的伊丝珀辛·沃恩塔，是么？”黄铜龙的双眸投向了下一头，已悬浮起来的雌性绿龙，“布里敏加尔，是个好地方。”
“哈……我们，我们德提利蒙顿的优越，你们汉考舒尔从来不会理解！你们只会模仿！”绿龙瞋着目，橙黄的虹膜透着自信与隐隐的忐忑。
“你们外交上的事，我管不了。我希望……泰松的经历给你的印象足够深刻。”科弗尼恩话语毫无波澜，但……
“不！！他们！！他……他们是在向，向龙族开战！！他们，他们会受到，会受到制裁的，会的！！会的……”蓦地，伊丝珀辛同个疯子似的咆哮起来，可嗓音颤抖得就跟得了龙瘟（指左立匹尔病毒感染，其初症状为声线颤抖）一般。
“比劳斯，起来！”科弗尼恩冲那正蜷缩着的红宝石龙吼道。
“呃！我……”比劳斯前肢机械似的一绷，挺起身来惊惶地望着黄铜龙，“科弗尼恩……我……”
“龙族去讨伐泰松了吗？”
“没……”比劳斯哑声道。
“听见了吧，伊丝珀辛？去想想。”黄铜龙又是轻轻一挥右前爪，绿龙便凭空掷向光幕之后。
“这根本……昂！！嗷！！嗷……”绿龙失了神似的摔过去，砰一下栽在地上。一声惨叫，她大喘几口气，伏在地上呻吟。比劳斯则瘫伏下来，盯着那绿龙直愣怔。
“克努林·塞伯普特……科舍（类似于老师的职业，隶属培龙办或澄毕开穆尔特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科弗尼恩浮在空中却仍瞪着眼，拨着他自己颈前甲片的水晶龙道。
“你……科弗尼恩……我，我明白……”水晶龙结结巴巴地吐着字。
“明白？好啊。”黄铜龙一拨爪，克努林亦摔向光幕之后，好在他及时伸展开双翼，这才勉勉强强踉跄着降落下去，六神无主似的瞅着地面。
“瑞萨维莎·艾伯彻尔-斯塔克，探索办——”
“科弗尼恩，我，我呃！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就这样死掉啊！我真的——”
“先闭嘴。”黄铜龙给这头雌性银龙如潮的裂肺哭嚎弄得厌烦，“我知道你是有配偶的龙，但，我有我的规则。你能到这里，这就是一次机会，懂么，嗯？”
“我……明白的……但，但是，我真的——”
“你自己决定去。”科弗尼恩将左爪向光幕后一拨，银龙一瞬便滑过去，亦同那水晶龙一样，双翼一伸，滑翔降落，却一个趑趄翻到在地。
“莫比尔……一定要，一定答应我，别想不开……我会回去的，会的，会的……”银龙机械似的念叨着，左前爪掩着胸口，轻轻抽噎，可浑身的肌肉却紧绷着，双翼扣在地上用力划拉着，发出尖锐的利响。
科弗尼恩微觑了觑瑞萨维莎，视线转向那头接着她悬浮而起的蓝水晶龙：
“缪克索玻·高泽罗特……澄毕开穆尔文化部的著作专利申请负责龙？”
“呃……那些！那些龙根本就——”
“是你活该。”黄铜龙冷着眼直视他，“幸亏我之前没有见到你。”
“什么？！你，呃，科弗尼恩，什么见过？”蓝水晶龙显得有些不平，又有些困惑。
“你，虚伪的扼杀者！”科弗尼恩猛一挥爪，缪克索玻丝毫无备，直砸在厅壁上，惨叫着摔下去，正落在比劳斯一旁。
红宝石龙看看他，向一边挪了挪身子，伏下脑袋。
缪克索玻痛鸣一声，扬起脑袋看看科弗尼恩，怔了怔。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错……我……”蓝水晶龙絮语着。
“彻菲尔·黑格托克斯，魔法与生物研究办？”科弗尼恩扫向下一头龙。
“那，那是我的，我的……呃，兴趣，对……”雌性紫龙低着眼，小声道。
“兴趣？死在这上头可给你舒服的。”黄铜龙打了个响鼻。
“那……不……那是，那是失误了，我——”
“别解释，我不想听，过去。”科弗尼恩将脑袋向左一偏，紫龙顺了边侧坠过去。她穿过光幕，愣怔似的背栽在地上。可她并没有哀叫，只喉咙里咳出一口气，摊着双翼，僵着尾巴，缩着四肢仰面朝天。
黄铜龙盯着彻菲尔片刻，转过头轻叹了口气。而光幕内的龙，则开始相互打量起来。除了那几头正自我失落的，脑袋也是开始相互审视。科弗尼恩他早看到这个了，他本就期如此。他可不愿“救赎”的，是一群精神崩溃的废物。
“达瑟尼丝-也拉·席米尔，统计办的刻苦员工，呵？”视线转向下一头蓝龙，科弗尼恩僵硬地龇起牙。
“我……怎么回事？”达瑟尼丝浑身竟显得尤为放松，四爪随意垂着，双翼也未收拢，同没了支持似的亸在身后，恒时不时一颤，方彰示其仍具效力，“真的，没这么放松过了……不习惯……”
“猝死……知道么？勤奋的好员工？”科弗尼恩她那泛着橙红的双眸道。
“龙……龙也会猝死？我想——”
“回忆回忆你当时的情况。有时候，勤奋得拼了命，就不见得是件好事了。而且，你忘了谁了，伊塔尔？嗯？”
“我……算是，算是骗了他吗……”蓝龙终开始不安起来，四爪开始一攥一弛着循环，脑袋也微低下去。
“去吧，自己去想。”科弗尼恩的竖瞳瞥了瞥光幕，而达瑟尼丝却主动飞进去，伏下，埋着脑袋不知想什么。再看彻菲尔，她已经翻起身，同缪克索玻相互倾吐着什么。
科弗尼恩是不会去偷听他们的谈话的，也不屑去听。他并不反感这两个家伙，他所反感的，是这个龙的社会。是这个社会塑造了如此之众的，如此不开明不公平的现象。他自己是一个受害者，这些龙同样是受害者。可悲的是，受害者之间，还要相戕！
黄铜龙的四爪向下压了压，看向面前的黑龙：“赫蒂希瑞亚·里迪瑞斯-赫弗，无业？”
“无业？我可不——”雌性黑龙像是刚准备解释什么，却被科弗尼恩打断。
“你想说你是个探索者是吧，嗯，同你的‘好朋友’一起，‘探索’？”
“这，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赫蒂希瑞亚身子一颤，竖瞳四处游走，嘟哝道。
“是的，没关系。你的脖子反正不疼了。”黄铜龙故意吊起声线，也不给她回答，微转脑袋，黑龙便摔进光幕，砸在缪克索玻一旁。
“嗷呵！差点砸到我尾巴……”蓝水晶龙眯着眼瞅了瞅倒在地上的赫蒂希瑞亚，向一边挪了挪身子。抬头望了望正悬浮在空中的一头雄性赤铜龙，眼神重对向彻菲尔。
“我搞不懂，现在……到底是真是假……”雌性紫龙无助地看着缪克索玻。
“是……加斯卡加晶体。”蓝水晶龙前爪叩了叩地面，轻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我也还不明白，那个科弗尼恩他……他为什么对我那么——”
“你是怎么？”彻菲尔打断道，“我是说，你是怎么回事，到这之前？”
“呃嗷……我，我应该是被——我应该是死了吧……”蓝水晶龙龇着牙，颤着眼睑，一副不自在的模样。
“你不想说吗。”彻菲尔半扭着脖子看着蓝水晶龙。
“不想回忆。”缪克索玻瞟向一旁。
“不，我记得很清楚，我得说——出来……缪克索玻，你——”
“你想说说吧。我考虑考虑。”
“那个，是个神奇的经历，之前！你记录一下，可以——”
“神奇？你难道疯掉了？”蓝水晶龙竟从紫龙的脸上读出了兴奋。
“呃，我……那个，我的，我的职业，我说的不是死掉那个……那个真的……不好。”
“啊……但我没涌石册。”缪克索玻耸了耸双翼。
“那……那也没什么……不过，不过我还是得给你——”
“说啊。”蓝水晶龙凑身上来。
“啊！呵……”彻菲尔一脸惊讶地盯着几乎贴上自己的缪克索玻，“我们不——”
“好吧，好吧。”蓝水晶龙向回退了几步。
彻菲尔盯着缪克索玻看了一会，轻叹了口气道：“可能……可能我有些过激吧……”
“不，不，你没有，你快说啊。”蓝水晶龙踞坐下去，伸出左前爪摆了摆。
“呵……那，好吧。”彻菲尔眯了眼睛摇摇脑袋，“你知道的，我是魔生办的研究员的，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