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死死盯着我的头颅,脖颈的肌肉明显收紧着,似即将将脑袋倾轧下来。
我同样瞪着她,绝望地瞪着她。
这次……我被完完全全控制住了,一处都无法动弹。倘若她此刻一口咬下来,我恐怕真的就……
绝望的情绪肆意蔓延我的全身,可就在霎时间,这红龙微扬的嘴角抽搐着松弛下来,而她的眼里却附上了更多的戏谑与一种我不能理解的神情。
“昂佩尔么?呵?”红龙的目光又扫遍我的全身,“已经成这副模样了?”
这红龙认识我?我有些惊愕。尽管心跳依旧疾速,我仍仔细地打量了那个头颅一番。
这次我好似大梦初醒,惊叫了一声,半带疑惑道:“你……卡希拉?”
“呵,没忘了我?”卡希拉眯着眼龇了龇牙。
我瞥见她后肢一抬,向下一压我瞬间感觉自己后肢间的部位猛地一疼。这下我本能地厉鸣一声,一个猛力推开她,一个翻身,退向一旁。
“卡希拉!你想干什么!脑子给尾巴抽过了?!我是打不过你,你可以杀了我,可你居然羞辱我!凡事别太过分,想逼我和你拼命?!”
我真的有些愤怒了,卡希拉,亏她是我同届的同学,刚刚竟然……这里可是搏命的地方,那样做,那样羞辱我,这简直是在蹂躏一头雄龙尊严!
“如果你不是叫昂佩尔,我或许会杀了你。”卡希拉依旧一副轻蔑模样,“可惜,我把你认出来了。”
“认出我又怎样,为什么要羞辱我!”我大吼着责问道。
“呵,我羞辱你?看看你的模样,怕是那什么事情没少做,还怕我羞辱?”红龙愈发不屑了,脑袋也半扭过去。
我顿时有些语塞。自己这方面的事情……
“我还没有配偶!”我辩驳道。
“呵?没有?”卡希拉的眼神重又定格在我的身上,“你还挺自豪的?昂佩尔?银龙?你凭现在的身子真能干掉那绿龙?你已经废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别说这种无聊的话!”我可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一头随时可能扑上来的龙侃大山。
“我可没废话,你的魔法没一共泄出去?回答我。现在的你,别想和我搏斗。”卡希拉的神色丝毫不见紧张,只两眼直盯着我。
“这,这怎么可能!”
“呵,希望如你所说。”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实在受不了她这样一副悠闲的模样。
“联合。怎么样?”
她这句话倒叫我愣住了。
联合?她是什么意思?真心想和我联合,还是……陷阱?
“为什么?我哪儿值得你联合?”我问道。
“值得?呵,我是看在你魔法没丢掉的情况下,而且,我认识你。不然,”她左爪指了指地上的绿龙尸体,“你现在就是那样,你懂吗?”
“啊……那联合可以,不过——”
“没有不过,你得听我的,除非你认为能干掉我。懂吗,昂佩尔?”
“昂?”她这一句又把我噎住了,而且,我此刻的心情很是驳杂。联合的好处我当然知道,联合,那么便可以不惧其他单独的龙。卡希拉有着极强的肉搏实力,而我又有魔法的实力(其实我很犹豫这么说),这么一来,我们两个相结盟似乎是完美。可别忘了,这里可是只能活下一头龙的。结盟是注定要破裂的。
卡希拉是什么样的龙,我可还记得。虽然,在布里敏加尔期间我和她并不有过多来往,但我知道,她绝不简单。我记得她在我们那届,是肉搏首名,逻辑分析次名,仅列萨格平勒之后。她平日里不好与他龙交谈,几乎就似一座孤岛。我只敢说,这是她的表面,她应无时不观察着我们所有龙的一举一动。
“你同意么?联合,还变成那模样?昂佩尔,希望你的堕落没有影响到你的脑子。”卡希拉仍旧吐出尖酸刻薄的话来。
“我同意,你最好收敛点,卡希拉……我们毕竟性别不同……”
“亏你能说出这种话。昂佩尔,你怕什么?联合至少你现在不会死,以及,你把我当什么龙了?我是雌龙没错,难道你认为我很不清楚主次?”卡希拉一个响鼻,不屑道。
“不要羞辱我,这点不过分?!”我叫出来。
“我可没有侮辱你这头缺乏自控力的雄性银龙的兴趣,呵。”卡希拉偏偏脑袋,瞟向我丢向一旁的涌石册,“刚才你是在看那个对吧。”
我在心里咬了咬牙,一爪将那本涌石册捞过来:“这是那绿龙的。”
“是什么……”卡希拉几步凑到我跟前,一爪就将我爪子里的涌石册抢去,翻看起来,“嗯……‘我不应该来的,列丝朋奈,怎么办,我应该陪着她,不然就没有这样的怪事了,我不想参加什么试验!’这写的什么,列丝朋奈是谁?”
“他的配偶。”我指了指卢歇洛朗的尸体。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试验要开始了,亲爱的列丝,我会回去的,我们的生活才刚开始,我绝不离开你!’呵……”卡希拉读到这儿静默住,略瞥了一眼绿龙尸体,又看看我,“他已经死了,这册子,又有什么用?龙死了不能复活……”
我也沉默了。这家伙,似乎真有些可惜。可谁叫我也想活下去呢?死了未尝不可视作一种解脱啊。
“他已经死了……至少他不用再操心他同他的配偶间的情愫了,但我们还活着。”我道。
“不是我们。分清关系,昂佩尔。”卡希拉瞥了我一眼,举了举爪里那涌石册,“这东西没什么用了,没必要为一头已经死了的龙心怀怜悯。”
我事实上是赞同她这个说法的,然而,我又总觉得心里有种失落感。我道:“可得,为他配偶想想。”
“那样不过徒增悲情!”卡希拉不满地大叫,可,她却没有将那涌石册销毁,而是放进了她自己的空间。
“你还是答应了。”我感觉有些自伤,伏卧下来。
“呵,你不懂。”卡希拉回我一个充满戏谑的龇牙。
我不懂?我真要说的话,自己恐怕是什么都没弄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