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爱要不要

  赵嘉成一边带球跑,一边注意球框的位置,逮着阮灿没注意的空隙,手才一抬,男生就像鬼魅似地立刻出现在球框下,摆出随时空中截球的动作。
  赵嘉成只得收了势,将右手的球切换到左手,重新运着球换方向。
  四周欢呼声沸沸扬扬,两人紧咬得如火如荼。
  成悦被吵得脑壳疼,正好场中央阮灿又来了个帅气扣球,女生们再次发出土拨鼠似的尖叫,简直像颗重型炸弹轰在她耳边。
  乱七八糟呼喊中,她听见几句——
  “卧槽!那是阮灿吧!是阮灿吧!这哪里像会拿铁管子敲人脑袋的暴躁狂啊!呜呜呜呜这明明是我男神!”
  “你看见刚刚阮灿那动作了吧!我能在脑子里主动无限循环,太A了吧!!!”
  “我现在突然觉得那些不靠谱的传言是不是假的了,你们没看贴吧吗,阮同学平时在班级多乖多好相处!就算是校霸那也是史上最让人省心的校霸!”
  “这下怎么办……不知道我愿意给阮同学敲脑袋他会不会搭理我。”
  ……
  “……”
  明明看的是球赛,成悦总觉得这群女生像进了传销,洗脑不要太彻底。
  阮灿乖巧?
  她带着审视的目光重新看向场中——
  赵嘉成已经连输三个球了,此刻撸着袖子在原地一脸暴躁,不时掀嘴皮说上两句,虽然听不清楚,成悦直觉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可对面阮灿明显油盐不进,身子弓着,篮球从手下滑下去再弹回手中,脸上表情淡淡,偶尔听见什么后挑两下眉,通常这种情况,赵嘉成只会更暴躁。
  成悦冷漠地想,跟赵嘉成对比,好像是乖巧不少。
  视线滑动,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开始缓缓仔细打量场中央认真投篮的阮灿。
  从上到下。
  黑裤白衫,身形颀长,凭心而论,连脸蛋都把赵嘉成干下去了。
  火辣辣的阳光熏的喉咙生烟,成悦咽了口唾沫,随即一个机灵她狠狠掐住衣角。
  操了。
  她都在想什么啊。
  不知什么时候,阮灿那句“我跟赵嘉成谁好看”的魔咒就在脑子里使劲打转,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就已经暗自做完比较得出答案了。
  影子被头顶阳光拉得很长,成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影子,突然燃出一股蜷好身子躲进地上为数不多阴影里的想法。
  阳光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青天朗日下,所有的细节都无所遁形。
  球场上阮灿再次投进一个球,三分,赵嘉成拼了全力去截,跳到一半,手指够了个空只握住一把空气,球屁股已经擦着指尖飞过去,“哐当”一声卡进篮球网袋,旋了两圈后“啪叽”落地。
  赵嘉成整张脸都铁青了。
  约定的十分钟,此刻时间已经过去一半多,可他妈姓阮的狗东西领先他整整五个。
  什么概念?
  就算下半场狗东西故意放水不进球他也输定了,再者他也不认为狗东西会放过啪啪啪直打敌人脸的好机会。
  “还来吗?”阮灿一手把球从地上捡起来,这次索性连假笑也懒得挂,面无表情着一张脸道:“快点,再晚食堂就要关门了。”
  赵嘉成听完险些晕厥。
  即使被摩擦到现在老脸掉得半点不剩赵嘉成也没生出什么负面情绪,毕竟他尽了十二分的努力,技不如人呗,这个可以后天补,他认。
  但听到对面语气赤裸裸写满“我真的好想去吃饭啊,跟你在这儿过家家真的好累,我不玩了我要一招解决掉你”还不自知的时候,赵嘉成只觉得视线以内的天空开始转动,天旋地转打着圈儿。
  撑着一口王者的骄傲没倒下,可随着阮灿一句“开始了”紧接着没怎么费力就投进框里的球,这场比赛在一众目瞪口呆中毫无悬念地画上句号。
  阮灿赢了。
  还是那种不顾同学情面,单方面的血淋淋的吊打。
  赵嘉成肾上腺素直飙,咬牙切齿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抬脚,一脸不情愿到人面前,干瘪瘪叫:
  “阮哥。”
  这一幕简直是跨世纪的,围观人惊叫声冲破云霄去。
  成悦捂着耳朵,心想明天校园贴吧的头条肯定有了。
  而此时头顶学校广播终于响起来,机械声提醒着中午自习时间要到。
  看够了热闹,人群想起来还有自习作业要完成,赶紧接二连三撤回教学楼,里面有人没吃午饭赶的场子,赶紧撒开腿往小卖部的方向奔。
  一众人等,顿时散得一干二净。
  阮灿把球抛进面前板着一张脸兀自别扭的人怀里,没应下阮哥,仿佛对于赵嘉成许诺的赌注根本不在意一样。
  “记得国庆晚会的事。”
  他朝抱着球不动的人叮嘱,接着视线在操场上扫了一圈,确认没找到目标后转头离开。
  打完球,浑身上下衣服都被汗水浸湿,实在熬不住料子湿漉漉贴在皮肤上的感觉,阮灿把卷着的袖子又往上卷了几分,露出遒劲有力整段手臂。
  他没直接回教室。
  此刻整栋教学楼都渐入安静,城南的午觉自习是有纪委查班扣纪律分的,一般没人出来走动。
  现在这个点估计正在巡逻,阮灿想了想,主动避开转向走廊另一侧。
  走廊尽头正好间男厕,因为考虑方便问题,男厕女厕都是按楼层间隔安排,这样男女生上厕所大概率没机会撞面。
  用学校领导清奇的脑回路来讲,这样做完全有效避免早恋问题的萌芽。
  阮灿开了水龙头,俯下身子先给脸上扑了几把水,不够解热,索性撑着池子边沿直接把脑袋伸到下面,哗啦啦的水注冲下来,浇了一头一身。
  浑身筋脉被打通,人重新活了过来。
  就这么淋了有三四分钟。
  感觉够了,他才慢悠悠直起身。
  水帘顺着发尾连成几股往下流,在眼前织成水幕阻隔视线,阮灿闭着眼抹了把脸,睁眼,正要抬手去关手龙头——
  身后有只手伸到面前。
  拿了包纸巾。
  盯着白皙绵软的手臂愣怔的同时,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的声音跳了出来:
  “擦脸,爱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