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三章 大泥驸马

  陈阿靖率南洋水师第三编队护卫西洋商行武装船队从真腊国西贡港出发,大明海商武装船队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船队沿真腊国人烟稀少的水真腊湄公河三角洲海岸航行,从西南渡海航行两日抵达马来半岛中北部的北大年王国。
  北大年王国开国者是名女王,13世纪开始臣服于暹罗(泰国)素可泰王朝,继尔又臣服于阿瑜陀耶王朝(大城王朝)。除向暹罗朝贡外,内政仍独立,每逢暹罗内乱外敌入侵势弱,即行反叛。
  明朝称北大年王国为大泥、佛打泥、太泥,北大年王国地处近海平原,据有东西航海路线要冲,华人流寓者甚多,其中以潮州海盗集团之一的林道乾最为出名。
  来自大明的海商帆船长途运载陶瓷器和丝绸等货物南下来此,来自印度的纺织品,以及北大年王国附近各国的胡椒、黄金等其他土产云集于此,互相贸易交换。当地商人把货物输送到爪哇、苏门答腊和苏拉威西的望加锡等地。
  葡萄牙人自攻占马六甲苏丹国(满剌加)都城马六甲城后开始向东方探索航线,开辟商路,地处近海商路要冲的北大年王国成为葡萄牙人通商贸易对象。
  暹罗国也与葡萄牙人建立商贸关系,安南国出镇顺化的阮潢与葡萄牙人关系紧密商贸往来较多,葡萄牙人在东南亚的商贸网早已建立完善。
  林道乾与曾一本、林阿凤都是潮州海盗团伙里的兄弟,林阿凤是潮州海盗首领吴平侄女婿,吴平死后曾一本当上海盗首领,林阿凤最先脱离曾一本一伙开始单干。
  林道乾与曾一本为争夺领导权矛盾不小,曾一本被捕病死后,林道乾继续对抗明朝,明朝联合葡萄牙人击败林道乾,林道乾被迫逃往南洋。
  林道乾逃往柬埔寨,被柬埔寨国王任命为把水使,又遭到明朝两广总督刘尧海下令收捕,林道乾却潜回潮州府,发掘以往埋藏金银财宝,又招募百余名潮州人下南洋,林道乾改名为林悟梁。
  林道乾率部进攻北大年王国,击败北大年王国军队,北大年国王被迫将女儿嫁给林道乾。封林道乾为客长,主管北大年海港,收取关税。
  林道乾代表北大年王国与暹罗国王摩诃·坦马罗阇(纳黎萱之父)歃血为盟,澳门葡萄牙人向明朝禀报林道乾在北大年,明廷赐暹罗使者银牌花彩缎,命暹罗国王同时发兵联合葡萄牙人进剿林道乾。
  暹罗王迫于明朝压力背信弃义出卖林道乾,林道乾得知后率北大年军及其部众进攻暹罗国,击败大明朝廷主持的东南亚藩属国联合葡萄牙人围剿,掠走暹罗国大批战船退回北大年王国。
  北大年国王突然病死,由于国王没有儿子,一众王族成员纷纷争立,北大年王国王族祸起萧墙,结果导致所有男性王族自相残杀死绝,只剩下国王之女林道乾之妻尚在。
  北大年王族自相残杀自是少不了林道乾暗中推波助澜,北大年众臣只得拥立国王之女曼苏尔沙为女王,北大年女王曼苏尔沙在林道乾辅佐下开始繁荣强盛起来,早已脱离缅甸东吁王朝傀儡暹罗国大城王朝统治。
  海盗首领林道乾逍遥法外一直是大明朝廷心腹之患,却传来消息林道乾为北大年女王铸造大炮,在一次试跑过程中被炸死,同时还有各种谣传内讧等死因,明廷得知林道乾已死,心腹大患总算除去。
  南洋水师第三编队战船护卫着西洋商行大明海商武装船队抵达北大年港外海,船队中的海商水手纷纷欣喜不已高呼道:“大泥国道乾港到了”
  林道乾被封为客长,主管北大年王国港口收取关税,北大年港也因此被大明海商华侨称作道乾港。
  港口中数十艘高大的白艚船(类似福船,林道乾率百艘白艚船大规模移居北大年)朝着陈阿靖率领的庞大船队迎上来,一艘高大的大船船头,一名而立之年身形高瘦的男子在一众手下簇拥着看向座舰上的陈阿靖。
  为首男子一袭大明衣冠青衣直身,朝着座舰上一身戎装的陈阿靖拱手一礼道:“大泥国客长林潮拜见将军,不知将军为何前来大泥国?”
  陈阿靖一听对方会说大明官话,听口音倒像是漳潮一带,陈阿靖看向林潮道:“我东番守备府名下西洋商行船队贩运货物下西洋途经贵国,打算在贵国港口稍作停泊,与贵国贸易往来,贵国是否欢迎我们?”
  “自是欢迎大明商船贩运货物前来”客长林潮随即提醒道:“不过将军手下战船只能停泊在海港中,其余商船可以进入河港中。”
  “如此甚好”陈阿靖也没打算将战船开进北大年城西百余米宽的北大年河港中
  林潮高呼下令道:“引领大明商船进入河港”
  “是”六艘白艚船在前领航进入北大年海港
  陈阿靖看向身边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加强戒备,防止大泥人突袭劫船。”
  “是”传令兵领命挥动旗语传达军令
  南洋水师护卫着西洋商行武装船队进北大年宽阔的海港中,十几艘大明海商武装船队纷纷跟着引领的白艚船进入河港中停泊,袁八率着六艘西洋商行武装船队紧随其后进入河港中。
  南洋水师舰队停泊在北侧海港中,大明海商纷纷下船与河港码头上的当地商人洽谈生意,还有不少各国海商,袁八带着几名西洋商行管事随从翻译也开始各国商人洽谈生意,引着各国海商登船查看货物交易。
  林潮的白艚船座舰朝着南洋水师迎上来,林潮在船头朝着陈阿靖高呼道:“不知可否登船与将军一叙?”
  “当然可以,不过林客长只能带少许人登船。”陈阿靖恭请道:“林客长请”
  “多谢将军”林潮带着五名随从坐着一艘小船登上陈阿靖座舰躬身见礼问道:“不知将军如何尊称?”
  “东番守备府南洋水师第三编队副帅陈阿靖”陈阿靖看向林潮问道:“听林客长口音可是国朝漳潮一带人士?”
  “正是,祖上已迁居大泥国数十载。”林潮疑惑不解问道:“不知东番守备府可是大明新设,东番守备府为何有如此庞大战船,还请陈将军为我解惑。”
  “我东番守备府确是朝廷新设”陈阿靖解说道:“我家主公自东瀛起兵席卷半个东瀛,奈何兵力不足,为日本太阁丰臣秀吉所败,率十余万军民浮海南下席据东番,主动归顺大明朝廷,朝廷封我家主公为东番守备。
  我统率船队不过是我东番守备府南洋水师中第三编队一半战船将士,奉命护卫西洋商行商船下西洋与各国商贸往来,西洋商行已在占城国金兰湾建立补给据点,占城国在西洋商行帮助下已起兵自立。”
  陈阿靖看向林潮道:“我东番守备府西洋商行商船以后将会经常往来于大泥国海港停泊,还请林客长多多照拂。”
  “自是没问题”林潮笑盈盈道:“我大泥国还会在征收西洋商行商税上会略低些”
  陈阿靖问道:“林客长可否引荐我面见大泥国王商谈商税征收之事?”
  林潮当即道:“大泥国商税征收由我主管,陈将军与我商谈即可。”
  “如此甚好”陈阿靖欣喜不已道:“按照我东番守备府制定的商税制度,西洋商行停泊贵国海港补给需要交纳银钱,若与贵国商人有货物贸易,贵国方可征收商税,林客长以为如何。”
  “我同意”林潮欣然答应,随即又问道:“陈将军此番下西洋还要经过那里,我说不定会帮到陈将军。”
  “柔佛国淡马锡”
  林潮提醒道:“柔佛国正与亚齐国在打仗,陈将军还是当心些为妙。”
  陈阿靖不以为然道:“蕞尔小国,何惧之有。”
  “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林潮告辞下座舰离去
  木栅栏围绕的北大年王宫繁花似锦的花园中,一名身穿白衣身形高瘦的年过半百的老者,正带着一名身穿洁白纱笼约莫总角之年梳着小辫子的小女孩在花园中赏花,小女孩五官精致,模样乖巧可爱,拿着一束鲜花在前蹦蹦跳跳。
  林潮在宫人引领着前来朝着老者躬身见礼道:“父亲,从大明来了大批武装商船,还有十几艘战船,孩儿亲自前去询问过领兵将领陈副帅,他们自称是东番守备府名下西洋商行途经大泥。”
  “东番”老者敏锐的目光看向儿子林潮叮嘱道:“派人密切监视住他们,以防有诈。”
  “是”林潮躬身领命
  小女孩跑过来拉着林潮吩咐道:“大哥哥陪我玩”
  林潮忙蹲下哄着小女好道:“汐儿,大哥哥有事,有空再来陪你玩可好。”
  “那好吧”林汐儿很是失望,看向老者问道:“父亲,大明坏人又来了吗?”
  “对,汐儿可不许乱跑啊。”老者遥望着东北方向一脸愤恨之色
  远处一众宫女簇拥着身穿黄色纱笼约莫花信之年,风姿绰约,头戴王冠的北大年女王曼苏尔沙前来,林潮忙上前见礼道:“参见女王陛下”
  “母亲”林汐儿忙跑进曼苏尔沙女王怀中道:“父亲和大哥哥说大明坏人杀来了”
  “我美丽的沙赫真聪明”曼苏尔沙女王抱着女儿林汐儿看向林潮父亲询问道:“驸马,大明派来了多少军队?”
  “陛下不必担心,只是大明东番守备府派了十几艘战船前来港口,我担心是大明朝廷派来对付我,当年我诈死怕是很难瞒能过大明朝廷追捕。”林潮父亲正是大名鼎鼎的大海盗林道乾,林道乾散播各种谣言诈死逃避大明朝廷追捕。
  曼苏尔沙女王见丈夫对大明朝廷颇为忌惮,宽慰道:“驸马一直在王宫中没有露面,大明朝廷是不会知道的。”
  “谢陛下”林道乾随即看向儿子林潮吩咐道:“你亲自去密切监视大明战船”
  “是”林潮躬身领命告退:“孩儿告退”
  陈阿靖派出不少手下前往北大年城中与当地商人及各国商人接触洽谈生意,暗中查探一番。
  马六甲海峡三国演义,葡萄牙人强征过往商船沉重关税,无论西人或土人都畏惧葡萄牙政权。柔佛国立国未稳,商人不愿前往。唯独北大年,人口昌盛,商贾云集。
  云集北大年的各国商人将西洋商六艘福船上的货物购买了大半,袁八同几名管事引领着十几名各国海商前来西洋商行船队中交接货物。
  一艘小船飞快划来,靠近陈阿靖座舰,船上水手借着绳索攀爬上座舰来禀道:“启禀陈副帅,我们在城中及港口一带发现有人暗中监视我们,怕是大泥人企图对我们不利。”
  陈阿靖也有些担心问道:“可有再见到大泥客长林潮”
  探子禀报道:“没有再见到林客长,我们打探得知林潮在大泥国地位显赫,大泥女王正是其继母。”
  陈阿靖似乎嗅到一丝危险,当即吩咐道:“传令所有人赶快撤回来,准备扬帆出海。”
  “是”传令兵领命传达军令
  西洋商行武装人员纷纷撤离北大年河港登船,闻讯的大明海商也跟着结束在北大年的交易,跟着驶出河港与西洋商行船队汇合。
  陈阿靖见所有商船都已撤回来,当即下令道:“撤”
  南洋水师战船护卫着西洋商行大明海商船队驶离北大年港,向东南航行前往柔佛国治下的淡马锡(新加坡)。
  码头上,林潮看着远去的庞大船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