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讨价还价
丰臣联军大营中，丰臣秀吉目光注视着刚进入营帐中一名比较矮小的老者厉声喝问道：“尔就是浪人一揆首领九州义统所派使者”
“嗨”年近半百的立花家家老森下钓云伏地叩拜道：“奉九州大都督之命特来向太阁殿下请求归顺”
“纳尼”丰臣秀吉深感惊讶，九州义统突然派使者前来尽是请求归顺，确实非常意外，双眼眯成一条缝怒喝道：“是吗？九州义统败逃回九州，是害怕吾大军一举攻下九州吗？”
“并非如此”森下钓云解释道：“九州大都督并非惧怕太阁殿下大军，而是不想与太阁殿下为敌。”
“八嘎”丰臣秀吉一听这话就来气，不想与自己为敌，还将自己十万先锋大军击溃，当即威胁道：“尔就不怕被吾亨了”
“两军交战，不杀来使。”森下钓云不敢激怒丰臣秀吉，旁敲侧击道：“更何况太阁殿下名声远播海内外，吾自是不担心太阁殿下会做出杀来使之事。”
“哼”丰臣秀吉冷哼一声，真想将这老家伙给亨了，随即又问道：“立花家都投靠浪人一揆首领九州义统了吗？”
“若非太阁殿下大军迟迟不至，吾立花家上至家督，下至家臣武士何至于为九州义统大军俘获，吾又何至于为九州义统使者前来面见太阁殿下。”
丰臣秀吉一听森下钓云话里有话，大有门道，询问道：“如此说来，立花家是被迫归顺浪人一揆首领九州义统啦。”
“嗨”森下钓云解释道：“吾主公原本一直未降，等待太阁殿下派出大军击溃浪人一揆，却是接连失望，不得不顺从。”
丰臣秀吉心中已有定计问道：“立花家督可愿臣服归顺否？”
“自是愿意”森下钓云见投石问路已有回音，随即道：“不知太阁殿下如何待立花家”
丰臣秀吉对立花家的那档子事也很为难，立花家是两位家督，立花宗茂是入继立花家为养子婿，这也很正常，偏偏立花誾千代那娇美娘娘们与丈夫立花宗茂势同水火。
“吾欲增加立花家封地，尔可为立花家督做主。”丰臣秀吉也不敢久拖战事，丰臣联军内部就连丰臣军嫡系勾心斗角都很严重，更何况外围的一帮大老大名，德川家康在四国岛动作不断，难保战事持久不会生出变故，主公就是在本能寺之变被杀死。
“自是可以做主”森下钓云暗自欣喜问道：“不知太阁殿下欲加封立花家多少封地？”
“在立花家原柳川城一带加封筑后国一半郡领地”
“怕是太少，立花家不敢为此轻易冒险。”森下钓云没想到丰臣秀吉只增加了两郡，森下钓云没有拒绝丰臣秀吉，但却指出太阁殿下给的封地太少，立花家如今在义军中可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丰臣秀吉一对三角眼眯成一条缝盯着森下钓云问道：“立花家意欲所求多少封地？”
“整个肥前国、筑后国及肥后国北部”森下钓云直接开出家督对自己亲口授意的条件，家督也是两手准备，一旦义军战败，立花家还能保住，同时从中成为获得最大利益，家督连自己也赌上了。
“纳尼”丰臣秀吉听着森下钓云的狮子大开口深感震惊，立花誾千代这娘们胃口真大啊，投降了九州义统竟还要整个筑后国、肥前国，就连肥后国都要一半。
肥后国北部可是自己手下得力猛将加藤清正的领地，肥前国大部分也是由锅岛直茂直接统治，真要是答应下来，自己一帮手下如何安排，当即不满道：“立花家好大胃口啊，吾不可能给立花家如此多封地。”
“不知太阁殿下打算封赏多少封地”森下钓云深知家督是狮子大开口同丰臣秀吉讨价还价，同时还能拖延住丰臣秀吉发起进攻，为义军争取时间，家督真是聪慧过人，游走于义军和丰臣秀吉之间迎刃有余。
丰臣秀吉也感到立花誾千代这娘们好会算计，完全就是脚踏两只船，待价而沽，讨价还价，一个娘们能有多大作为，更不会对自己形成威胁，但也不能全部答应，丰臣秀吉当下道：“赐封立花家筑后国一半及肥后国北部菊池、山鹿、玉名三郡，肥前国高来、彼杵、藤津、杵岛四郡。”
森下钓云沉思片刻后伏地叩拜道：“谢太阁殿下封赏”
“哟西”丰臣秀吉也很满意问道：“立花家如何配合吾进攻九州”
森下钓云细说一阵道：“……，义军中军情吾可为太阁殿下送来，不过需要太阁殿下暂缓进攻。”
“纳尼”丰臣秀吉不解问道：“为何展缓进攻？”
“吾主公虽已取得九州义统信任，也需从容应对部署。”森下钓云进一步透露道：“太阁殿下，九州义统并非和人，实乃明国人也，手下多是唐人。”
“纳尼”丰臣秀吉更加震惊，想不到自己的对手竟是明国人，自己一心想着假道朝鲜攻伐明国，不曾想明国人却在自己内部搅得天翻地覆，震怒不已道：“八嘎，明国人、唐人，归化人敢坏吾大计。”
森下钓云听着太阁殿下震怒不已，只得伏地叩拜告退。
丰臣秀吉如约暂缓进军，宇喜多秀家统率的前锋十万大军已抵达厚狭郡与豊浦郡交界的菊川入海口对峙，双方都未发起进攻，丰臣次秀率近十万大军从美祢郡北上抵达豊浦郡北部，与义军在狭窄的山道展开较小规模作战。
驻守肥前国防御加藤清正、小早川隆景等丰臣联军的黄阿有主战营奉命随水师营南下经略东番，陈冲率浪人营万余大军接防肥前国防线，同平户岛的水师营第三编队千户何崇奇牵制名护屋城、唐津城一带的丰臣联军。
不断退守名护屋、唐津城的小早川隆景、加藤清正、锅岛直茂、寺泽广高四人接到丰臣秀吉命令严守名护屋城、唐津城，防止浪人一揆破坏名护屋城。
丰臣秀吉假道朝鲜伐明的计划并未改变，因此四人才没有分兵出击，一直与义军主战营水师营在松浦郡对峙，加上名护屋城早已运送不少粮食辎重存放，不愁粮食辎重补给不足。
刘雄统率五千倭人营北上赶来门司城，陈瀚在长府清末两阵屋部署三万大军，在门司城部署一万大军，在赤间关城（马关）署一万预备役大军，刘雄统率五千倭人营赶来也作为预备役驻守在门司城外。
陈瀚亲自坐镇门司城指挥义军水陆大军迎战丰臣秀吉，同时命陆启航统率水师营万余大军在丰后水道及丰后国、中津城一带加强防御丰臣联军偷袭登陆。
门司城，豊浦郡西南部狭窄的半岛地带将成为主要战场。
长崎港，最近数日接连不断有来自大明的武装商船不断贩运货物前来，辎重营营帅赵明朗亲自赶到长崎港来与贩货前来的大明海商联系购买大军急需的硝石。
长崎港关税衙门中，赵明朗鸠占鹊巢，看着大堂中一众来自国朝的海商问道：“不知诸位员外此番渡海前来长崎港都贩运些什么货物啊？”
“回大人，我船上各种货物都有。”抢先回话的正是刚从浙江偷渡出海的沈惟敬，沈惟敬朝着赵明朗躬身一礼道：“不知大人召集我等有何事效劳”
赵明朗一听沈惟敬一口官话带着浓浓的吴语口音，对这位海商老乡倍感亲切道：“不知可有硝石”
“硝石”果然不出我所料，东瀛内战，火药使用较多，对硝石需求大增啊，这趟要赚大发了。沈惟敬喜上眉梢道：“当然有，还有不少呢？只是不知大人以何等价钱收购硝石。”
“按以往市价两倍收购”主公的报价那是底线，赵明朗对这帮奸商自然不会一开口就说出自己的底价。
沈惟敬暗自喜窃，果然是急需啊，却是一脸为难道：“大人，眼下这价钱怕是有些低了吧。”
“都是以往市价两倍了，还低吗？”赵明朗对这个奸商老乡嗤之以鼻，奸商，奸商，无奸不成商，私自偷渡贩卖军火不说，还想大发战争财，当即不满道：“整个东瀛除了我义军能购买，会购买你的硝石，你还能卖到哪里去。”
确实如此啊，沈惟敬没有筹码，如今的东瀛海面都被义军水师控制住，不卖给义军卖给谁，随即笑脸盈盈道：“大人所言甚是，也罢，我就少赚些，都卖给大人了，不过以后大人若有所需，一定得先购买我的硝石。”
“如此甚好”赵明朗也希望有长久稳定的硝石供应海商，不至于使自己方寸大乱，上报主公处置。
其余商人中也有不少贩运有军火硝石，当即表示道：“大人，我们也有硝石啊，我们的硝石可不少，我们还有火器。”
“都按以往市价两倍收下了”赵明朗一副财大气粗大手一挥，全要了。
“谢大人，大人公侯万代，……。”众海商纷纷朝着赵明朗躬身拜谢，发自肺腑，感激涕零。
沈惟敬抢先下手，又占到与赵明朗同为浙江人，得到赵明朗承诺优先采购硝石，更是喜不自胜，以后硝石可以多装运几船贩运前来，如今硝石可是抢手货啊。
沈惟敬殷勤备至在前引领着赵明朗带着一众辎重营人员查看一番沈惟敬停泊在港口中的货船，沈惟敬有三条大福船，船舱中装的硝石居然还有大明浙江水师的封条，足见其很有实力，估计在浙江官场中很有人脉。
赵明朗看向一旁的沈惟敬问道：“据闻浙江沿海倭患严重，如今情形如何。”
“回大人，是有一伙倭寇海盗肆掠我浙江沿海一带，我也是带人绕道赶来长崎。”沈惟敬特别强调自己与赵明朗的浙江老乡关系，问道：“大人，以后这硝石可是需要很多。”
“应该差不多”赵明朗对主公与丰臣秀吉在马关海峡对峙，若是继续打持久战，火药消耗肯定严重，义军使用火药又非常频繁，照这么下去，义军的家底恐怕都要被这帮奸商给掏空掉。
沈惟敬欣喜万分，轻声道：“大人放心，以后少不了孝敬大人你的好处。”
“嗯”赵明朗斜视着沈惟敬道：“以后的火药可不是两倍价，你若想将买卖长久做下去，价格只能是市价收购，否则主公怪罪下来，你以后怕是别想来东瀛做生意。”
“那是，那是。”沈惟忙敬陪着笑脸，对这个书呆子老乡满腔怨气，两倍价啊，你就不能多拿好处继续收购下去吗？你好我好，大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