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故事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家，而旁边此时正站着两个此前根本不认识的人。这让他紧张地皱了皱眉毛。
他记得自己从主动力炉干完活之后就去照常喝了一顿，回家的时候伶仃大醉。他只是那地方的一个技术主管，而且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自从战争打响，他就没觉得这世界是给人呆的，这种借酒浇愁的行为已经不只是一次两次了。
脑海中还隐约有和这二人交流的记忆，但是此刻已经在酒精的消化溶解下不剩多少了。
他皱了皱眉，问道：“二位，你们是谁？”
“我们？我们之前在路上看你喝醉了，一直在说糊话，所以就顺便把你扛回来了。”二人此时正坐在他对面，闻言抬起头看了过来，其中那个高挑冷峻的女人眼中闪过一道光彩，便马上说道。
“哦，那谢谢。额，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这人没有居住在核心城区，你们找到这里应该花了不少功夫吧。”
“不要紧不要紧，你之前已经把什么都说了。我们也就顺路把你运回来了，怎么样，现在好些没有？”冷峻女人旁边的年轻男人说道，摩尔转头去看了看这位中年男人，有些失焦的眼神勉强汇聚。
他这才看清楚了这男人的体态样貌。
这是个穿着一身厚棉衣的男人，头上顶着厚厚的帽子，看着跟大冬天被迫从蜗居之所溜出来买泡面的死宅男一样，有种自带的邋遢感觉。
他有些疑惑：“那么谢谢了。冒昧问一下，二位叫什么。”
“我叫卡尔娜，这位叫李兲。”女人说道。
“哦，卡尔娜小姐。你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我记得最近能源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不是所有人都应该在主动力炉附近守着吗？”
“咳咳，”那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咳嗽道，“事实上这正是我们找到你的原因。”
“怎么，难道动力炉真的坏了！？”摩尔的声音微微抬高。
他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似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很糟糕的事情，而眼前这两人给他的感觉也越发的古怪。动力如是整个世界生存的根基，这个世界的能级已经太低了，如果没有能量炉的维持，它会崩溃的。
而这二位到底是谁呢？
他们看着有些奇怪，可能不是本地人。
“其实，我们是从外面来的，对你说的那些根本不了解。我们找到你，是想向你打探一下这里遭遇的问题。这个世界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能感觉到它的能级和状态十分低迷，而且……给人的感觉很不好，这里遭遇了什么？”女人说话很直白。
摩尔点点头，他起初还没有什么反应，然而当那些字句在脑海中组合出正常的逻辑体系之后，他愣住了，然后瞪大了眼睛。
“你们是……从外面来的？”
“是的。我们在几日前抵达了这附近，找到了这座城市。我们不清楚这里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准备向你打探一下消息，你应该能帮我们这个忙吧？”叫卡尔娜的女人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
果然，直觉应验。
这还真的是从外面来的！他咽了口唾沫。回忆了一下此前进行过的一些研究，他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了。
据说这个世界是分很多层的，而生活在世界外层的人往往会更加强大，更加诡异，掌握着超出这个世界的力量和见识，也不知是真是假。
摩尔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仔细又把这两个前一秒钟还正常很多，下一秒钟就诡异无比的生物又打量了一遍。
“不敢置信！”他沉声惊呼一句。
他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了这两人身上。莱恩历史上上一次出现域外来客还是二十年前——而那一次还彻底摧毁了这个世界。现在外面满世界的废墟和废土就是拜他们所赐。
他愣了很久，一直在重复一句话：“这……不可置信。”
“这是真的”卡尔娜摇摇头，“这个世界遭遇了什么？”
她的视线很是锐利，虽然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但是看着依旧让人有些发寒。
摩西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此时只能咽了口唾沫，然后老实问道：“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这个世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我知道它原本的状态要比现在好得多。你把这其中的故事原委和我们说清楚吧。”
卡尔娜缓缓坐下，在她身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缓缓幻化出了一张椅子。
摩西原本还有话要说，他很是怀疑这二人域外来客的身份，但是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脑海中的某根线却啪嗒一声搭上了——这是只有域外来客才具备的神秘技术。
他迟疑了片刻，开始回忆，而越回忆越是皱眉。他实际上很不情愿回忆那段往事，因为那是整个星球上最黑暗的时刻，他缓缓说道：“这……可能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只能大概的说说。”
卡尔娜点点头：“说来听听。”
“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摩尔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同时一直在盯着那把枪看，他生怕这东西会在下一刻猛然炸响，然后炸飞他半个脑瓜子，“我们遇到了一些挺诡异的事情。这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你就说说这怎么诡异吧。”坐在一旁的年轻男人说道。
“哦，好的。”摩尔赶紧点头，“当时我们接收到了某个神秘的信号，据说是外星人发来的信息。科学家们在实验室里解析了半年，解析出了一份意义很是古怪的文本。”
那是一段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了。摩西的记忆之中这方面的事情很是模糊，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干着普普通通的事情，偶然间在网上看到了这么个消息，甚至没有留意。
那是这个文明的一段田园时光，整个文明都活在一种极端接近乌托邦的理想状态下。
人工智能开始普及，部分机械公民在那段时间诞生，有人开始研究这空间和这世界的本质，另一部分人则开始研究星空中的秘密，他们在这个星系边际建立了巨大的科研城，用来接收和研究来自宇宙的各种信息。
而那段信息就来自那时候。
一个新晋的机械公民，编号1366，他在岗的时候接收到了那条信息。
“文本内容是什么？”
“有点像是经文，有点像是祈祷，还有点恐吓的意思。我们的学者在分析这经文的时候认为这是某个神秘的宗教给我们发来的，便针对这一方面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但是谁也没想到的是，意外就是在那之后发生的。”
“学者们发现经文中还包含着一个协议，协议的内容很是简单，我们献祭生命和灵魂，献祭文明的辉煌和故乡的绝大部分资源，而经文的发送者给我们提供一场让所有人都会满意的辉煌。”
旁边坐着的青年男人闻言皱了皱眉，他看着摩尔的眼睛：“你们就这么信了那东西？”
“是的。上古有文化传承下来，预言过这方面的事情，古代据说也有不止一个王朝遭遇过这种事情，当时基本上所有的君主都选择了签订这个契约。而且，古老的神话《马索拉》也曾经预言过这个事情，古老的上古黑暗将从深渊重返现世，唯有契约才是救赎。”
“又是那上古黑暗力量。”女人对旁边的男人低声说了一句。
“这里果然有跟时空结相关的线索，没来错。诶，你继续讲一下吧，简单点——然后再跟我们讲讲那什么神话。”
摩西等了片刻，才又继续说道：“我们按经文所说进行了仪式，此前还进行过多方的商讨，决定在仪式现场准备大量的防守部队，确保在意外发生的时候能够对灾难进行管控，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意外最终还是发生了。”
“我们遭遇到了一场大洗礼，仪式的最终结果是打开了一道扭曲的传送门，来自某个异界的军队和太空战舰从中飞出……”
摩西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花了很长的篇幅，来跟二人讲述一场异常惨烈，旷日持久的战争。
战争从星球的一隅扩展到全球，持续了五六年之久，这期间全球遭遇了巨大的浩劫。
全星球的人都参与了这场反对入侵的战争，但是毫无作用，对面的敌人甚至不足万人，但是在星球上行动起来却如入无人之境。数个集团军曾经发动过对这些域外入侵者的联合打击，上百万吨炸药被砸在大地上，但是收效甚微，反倒是人类最后一支正规军部队折戟沉沙。
摩西当时没对象，还指望这政府给他发个老婆，结果在得到个AI的第二天他老婆就被人给炸上了天，那是一段黑暗的经历，至今他都没有忘记。
在那段岁月里面，数以万计的机械公民被生产出来，作为代行者被派往星球各处参战，但是不到片刻就会被歼灭。
剩下来的多半也疯了。
这个星球自那段时期之后就只剩下了老弱病残。
这座城市就建立在那段日子里，而现在已经是星球上最后一座城市了。
“最终，我们被摧毁了，就剩下这么点人了。”他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微微有些失控，但是还是遏制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了二人：“我说完了。”
“行了。”冷峻女人摆了摆手，“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到了。”
摩西听到这里的时候微微舒了口气。
“但我们更关心的是那什么神话，你再仔细的讲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