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凡道不易
云闲了然,原来狼洛这么胆小,这可不是狼洛胆子小的事情,妖随意在城内杀人那还得了,当然,大妖怪完全不在乎这些。
老道夺门而出这件事情让冯老爷十分震惊,他和老道二人是忘年交,难道老家伙家里着火了不成,冯老爷不禁打量起云闲来,这小道士十分稚嫩的模样让冯老爷有些不太信任,但还是吩咐管家关上了房门。
冯老爷站起身拱手道“在下刚才无礼了,还请道长见谅”,那剩余的道士赶紧起身回礼,“冯老爷这话严重了”,说话的这位腰间挂着一个巴掌大的纹银,这块特别的纹银也是他身份的象征,二纹道士,道士中级别很低的存在。
云闲虽然知道纹银这个规矩,但乾坤袋中刚好没有,这也是冯老爷没正眼看云闲的原因,一个出门在外的道士居然连代表身份的纹银都没有。
冯老爷本来想让云闲这几人给老道士帮忙来着,此时天色渐黑,老道士也走了,冯老爷不得不坦言道“再过几日确实是我的寿辰,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麻烦三位”,对于冯老爷的话,云闲面无表情,谁让这老家伙刚才不把他放在眼里。
见状冯老爷只好接着道“我的独子前些天上山游玩,结果遇难碰到了妖精,我儿虽然归来时安然无恙,但其实是有一只妖精缠上了他,一到晚上就会前来,还请三位道士出手相救,救救我儿”。
妖精缠身,云闲听的一愣,这就不是白拿钱的买卖了,虽然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修为的妖精,但想到自身的力量和就在身旁的狼洛,云闲还是很放心道“我专修困妖锁魔之法,不管他何等妖物,有我在,老爷您大可放心”,说罢,云闲的双手一挥,无形的清风缓缓转动。
云闲的这一手让二纹道士认定,云闲和他一样,是个三脚猫而已,什么困妖锁魔,小把戏而已,冯老爷可不知道这些,他惊喜道“这真是太好了,还请二位随我到我儿的房中”,于是在冯老爷的带领下,云闲几人前往了冯家少爷的房间。
一路上,狼洛询问道“怎么样师弟,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狼洛还真点了点头,“有,这味道应该是个小妖精留下的”,云闲小声道“小妖而已吗?你我二人应该可以轻松应对”,谁知狼洛反问道“为什么要应对?”。
云闲哑然,难道狼洛与妖精之间还有什么规矩礼节不成?,云闲劝诱道“钱那,把那妖精赶走就能获得一大笔钱,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狼洛质疑道“是吗?能买人肉吗?”。
云闲不解,这妖精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怎么样师弟,只要把它赶走就行了,对你来说小事一桩吧”,狼洛不语,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可他心中十分质疑,把山妖简单的赶走就行吗?。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冯少的屋子内,冯家少爷,一俊俏的书生,只不过他双眼的黑眼圈已经可以和熊猫媲美,这少爷和他爹一个毛病,见来人也没有起身,坐在椅子上无视了云闲几人。
冯老爷怒骂道“混账,还不起来见过两位道长”,冯少不满道“爹,你又哪找的这几个骗子,我都说了小妖不是坏人,你为什么就不理解我”,冯老爷指着冯少的鼻子破口大骂,“理解个屁理解,你看看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三位道士有劳了,来人,把公子带出去”。
默不作声的狼洛突然开口道“冯公子还是留在这屋子里吧”,云闲微微一愣,既然狼洛这么说了,那肯定有他的打算,云闲也说道“冯老爷,我这位师弟天生对妖邪之气极为敏感,还是将少爷留在这屋中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二人还得准备一下”。
冯老爷想了想,答应道“好吧,吾儿,你要听话,人妖殊途啊”,冯少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显然是将他老子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冯老爷十分气愤的摔门离去。
见老爹走后,冯少便对云闲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是不是骗子,我劝你们现在赶快走,要是小妖来了,你们想走也走不掉了”,云闲随意的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去,心中十分不解,眼圈都黑成这幅德行,再过几天命都没了,还迷恋女妖。
一个小妖精,云闲也没放在眼中,他随意的翻开符咒集,准备试着写画一张天玄子独特的符咒,经过仔细的翻找,云闲找到了一个威力很强的符咒,他借用了一下二纹道士的笔墨纸砚后便开始写画起来。
云闲本来自信满满,可惜他写画了没多久,便感觉到头痛欲裂,他体内的灵气居然很快消耗一空,云闲十分惊讶,天玄子的符咒看起来怪异的同时,对灵力的耗费也是相当大,在体内地气的吸引下,云闲的体内的灵力很快便恢复了,不得已,云闲将符咒集翻到了第一页,似乎一切还得从基础开始。
二纹道士见云闲写张符咒都这么费力,不禁摇了摇头,他有些担心云闲以后要是遇到了一些凶狠的鬼怪该怎么办,随后二纹道士又看了看狼洛,狼洛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睛,显得有些怪异。
二纹道士感觉狼洛似乎在一直再盯着冯少,他摇头感叹,两个怪人,今晚可能帮不上忙了,随后二纹道士从他的包袱中拿出众多东西,开始为晚上的事做准备。
天玄子符咒集上的第一张符咒是由许多单个符文组成的,虽然看起来简单,等云闲写画到一半时,他已经满头大汗,他没想到第一张符咒写画起来居然也这么的费力,随着写画的深入,云闲感觉自己的手上好像压上了什么东西,这东西越来越重,异常的重量导致云闲多次想要放弃,好在他咬牙坚持,还是将这符咒画了下来。
云闲的举动让一旁的二纹道士笑的合不拢嘴,二纹道士没料到,云闲是外行中的外行,这小子不会是第一天出来修炼吧,二纹道士不禁想起了他小时候第一次和他师傅去驱鬼的事情,当时的二纹道士都被吓尿了裤子,想到这里,二纹道士慈祥的看了看云闲,他认为是时候收几个弟子传承衣钵了。
漆黑之城内,天玄子在葛洪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临时所住,一个早已荒废了多年的道观,道观内的神像全都不知所踪,话说此时葛洪的心中是气愤无比,道家的脸面都让眼前这个糟老头丢尽了。
要知道,在神州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像医者或者木匠之类的职业,在新的城镇是很难立足的,除了会受到当地势力的排挤外,第二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外来的医生再治病之前很可能会先下毒,用一些邪恶的法术让人先病,随后在治,这样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这也是外来之人不被当地人接受的原因。
葛洪来到这青柳镇为了取得当地人的信任可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一进入道观后,天玄子就左摇右晃,在废弃的神像前走来走去,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十分的新奇,“老前辈,别晃了,您老是从哪来啊”,“从来处来”,天玄子的回答让葛洪瞬间噎到。
葛洪还在猜想也许天玄子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前辈,如果这老头真是一凡道的修炼者,自然会说出自己的名号或者拿出象征身份的纹银,就在葛洪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天玄子突然开口道“你能以凡道修炼之法成长到如此地步,在这世间也是少见之极啊”。
天玄子眯着眼,抚着半黑半白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葛洪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天玄子,难道自己猜错了,眼前这人难道真是一高人不成,看到天玄子的装束和样貌,葛洪不禁想起了自己已经仙逝了的师傅,以及和他老人家初次见面的情景。
那年葛洪十七岁,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葛洪的父母早就准备好了夫妻二人多年来赞下的积蓄,准备给儿子说一门亲事,那年一酷暑的傍晚,一个衣着破烂的老道士来到了葛洪所在的村庄。
酷暑的天又是太阳刚要落山之际,正是一天很热的时候,葛洪的师傅无意间来到葛洪的家乡,他十分随意的来到一户人家讨口水喝,那被讨水的村民很是惊讶,这酷热的天,老道的身上却没有汗迹,如若是正常人,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浸透了。
老道喝了两口水,突然十分惊讶的看向了天空,因为他看到天上居然有紫气若隐若现,葛洪的师傅急切的问道,“请问,可有人的生辰是在今日”,庄稼汉被问道后才想起今天是老葛家小子的生日,因为他家女儿也已经十六岁了,到了该结婚的年龄,还没等庄稼汉回答,老道士已经掐着手指离开了。
没多久,葛洪的师傅得到卦象后不免叹了一口气,今日这生辰之人不得寻,只能见,如若有缘和他修炼自然是能见到,若是没见到只能证明此子无缘踏上修炼之路,根据卦象,葛洪的师傅只能沿着陌生的道路随意走着。
没多久,天色便渐渐黑了下来,行走在路上的人已经十分稀少,葛洪的师傅看了看前方,在走不出二百步的距离,他就要走出这个小镇了,老道士叹道“看来与这子无缘啊”,没多久,当就老道走出了这个小镇的瞬间,一青年怀抱着几颗嫩竹笋急忙的跑了过来,由于青年过于匆忙,他和老道正巧撞了个满怀。
那日是葛洪的生辰,家中突然来了几个客人,家里的菜不是很够,葛洪的父亲便让葛洪到附近的竹林中采几颗嫩笋回来,撞到老道后,葛洪连声道歉,无名老道却拿过葛洪怀中的一颗嫩笋,随手扔到了地上。
在葛洪的注视下,那颗嫩笋居然落地生根,快速生长起来,没过多久,一颗粗壮的竹子独自屹立在道路旁,“怎么样年轻人,可愿随我一同修行”,葛洪虽然年轻,但他知道今日自己碰触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让自己未来变得不同的机会。
当葛洪回到家中说出自己要随无名老道修行时,葛洪的父亲是严厉反对,自己的独子当了道士,谁来传宗接代,可葛洪的母亲却不反对,她只要葛洪开心就好,结果,葛洪在家过完十七岁生辰的第二天,他就离开了家,随无名老道修行游历。
五年过去,葛洪的修为以是出类拔萃,那一年葛洪游历回到家中时,家中多了一个在地上乱跑的弟弟,又过三年,葛洪的修为以与无名老道持平,期间在师傅的授意下,葛洪两次寻找仙门,但都不得道路。
又过三年,无名老道寿终正寝,此时葛洪的修为以超越其师,达到了不食五谷的高悟之境,而这一年,葛洪终于找到一仙门,说是仙门不恰当,因为葛洪找到的是一个刚刚起步的修真家族。
当修仙家族的家主看到葛洪时,这庄稼地成长起来的汉子既黝黑又壮硕,显得十分成熟憨厚,更不妥的是,葛洪的年龄早已过了修炼的最佳时期,虽然葛洪修为十分的高超,但在修仙家主的眼中完全就是野路子,下成中的下成,难成大气,烂泥扶不上墙,于是,对于葛洪求仙的回应,是紧闭的山门。
在山门外一直跪了三个月的葛洪最终不得不放弃,随后他开始游历天下,以求有朝一日能够突破凡道的束缚,眼前天玄子的一句话让葛洪的心为之一动,他的修为停滞很长时间了。
在葛洪热切的直视下,天玄子咽了口口水嬉笑道“那啥,我见到同行都这么说,怎么样,是不是挺唬人的,哈哈你不知道,我这样骗过多少人,啊,你能以凡道修炼之法成长到如此地步,在这世间也是少见之极啊”。
葛洪的满怀的希望瞬间变成了失落,以及愤怒,葛洪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他气愤无比的说道“老人家你总是胡言乱语,口出狂言,小心寿终后下拔舌地狱”。
天玄子不以为意,他开始摆弄起自己包袱中的东西来并随意道“小道士你有没有什么理想啊”,葛洪随意的回答道“我打算在这里留下,将这个庙宇重新修建”,对于葛洪的回答,天玄子笑而不语。
如果此刻道观中的神像还在,葛洪一定会收回自己的话,天玄子和葛洪聊了没多久,糟老头从包袱里拿出一大堆锅碗瓢盆,他找了几个石块把锅架了起来,点燃了火,随后天玄子兴奋道“小子稍等,我去抓条狗回来,咱爷俩好好喝上一顿”。
葛道士顿时黑着脸问道“您老要干什么?”,葛洪这一问,糟老头高兴的露出了大黄牙道“狗肉滚三滚,神仙也站不稳”,“修道之人岂有杀生害命的道理”,天玄子一撇嘴,十分赌气的将包袱里的众多蔬菜胡乱的放到锅里,顿时一股难闻的味道从锅中飘了出来。
葛洪撇了天玄子一眼无奈的开口道“老人家,你这样煮出来的东西吃了会大伤元气的”,天玄子不信道“怎么会,我这样吃很多年了”,葛洪很无奈,他来到锅前,从口袋里拿出几样不知名的植物放到了锅中,顿时难闻的味道消失了。
天玄子暗中点了点头却也摇了摇头,这锅汤菜表面上是平和了,但如果就这样吃下去可不是伤不伤元气的问题了,肯定会被毒死,天玄子大吼一声“开吃”,可他却被葛洪拦了下来。
在天玄子的注视下,葛洪有些不自在的拿出一小块不知名的肉扔到了锅里,天玄子特意一副原来你有肉的样子,可是葛洪并没有解释什么,他拿出的是太岁肉,汤里的毒是全解了,天玄子赞叹道“不拘泥于小结,不错”。
天玄子发亮的眼睛导致他说的话葛洪完全没往心里去,就在葛洪拿起筷子的时候,天玄子突然又扔了一大把乱七八糟的植物到锅中,这些东西葛洪虽然认得,但其中的药理却是理不清了。
葛洪无奈,有他的太岁肉,这锅汤菜肯定是没毒就对了,虽然汤菜很难闻,但他还是打算和天玄子吃上一顿饭,因为葛洪来到这青柳镇很久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没有遇到第二个道士,说来也是奇怪。
一锅汤菜煮好后天玄子拿出两个皮袋,将其中一个扔给了葛洪,“来来来,咱爷俩今日相见就是缘分”,话说完,天玄子猛地喝了一大口酒,随后十分舒坦的打了个酒嗝。
葛洪虽然不愿杀生,但酒还是喝的,特别是在他苦闷的时候,天玄子又招呼道“来,别客气,快吃菜,这些可都是我辛苦挖来的”,葛洪尝了一口锅中的菜,别说,虽然闻起来糟,这味道还真不错。
一边吃着饭,葛洪与天玄子闲聊起来,天玄子说自己无儿无女,老伴也去世的早,听到这话,葛洪一叹,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师傅,于是葛洪给了天玄子四枚纹银让他回家安享晚年,别出来坑蒙拐骗了。
天玄子接过纹银,指着自己的包袱道“小道友,今日咱俩相见就是缘分,有了这些纹银,我也不打算在四处游历了,你看我这些法器,算送给你了”。
葛洪扫了一眼天玄子包袱中的东西,铜铃铛,旧木剑,八卦镜,鬼画符,几本书,嗯,《夜间采花七十二式》,《家常菜大全》,《胸口碎大石修炼必看》,《先天衍卦之逢赌必赢》,看到这些书葛洪不禁心中佩服,眼前这老家伙骗人的东西还真够全的。
葛洪欣然接受了天玄子的动西,天玄子将皮袋中的酒喝完后,他一本正经的说出去再买几坛酒,随后在葛洪的注视下,天玄子出了门撒腿就跑,消失在一阵烟尘中,见状,葛洪放生大笑,他此时感觉到,有时人生就应该及时行乐,什么修仙,什么突破凡道,管他那么多。
葛洪猛的喝了两口酒,他忽然发现道观里的神像居然若隐若现,消失不见的神像似乎又回来了,葛洪无奈的笑道自己喝多了,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