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包子铺
周破云笑了笑，说道，“别着急啊一刀，这不还有三个月嘛。家族背景我没有，也不需要。不过修行资源嘛，我还是可以想想办法的。”
“不过，在雪岭大会上能夺得头名的话，可以从神机阁那里获得一千灵勋点呢。”朱一刀脸上充满了神往，“那样的话，你离那个目标就近了一步呢。”
“是啊。”周破云脸上也写满了憧憬。
灵勋点，是很久以前，最初的灵尊九圣为了激励修行者们，而设立的奖赏制度。不过他们并不亲自管理，而是将灵勋点的统计和管理事务委托给了神机阁。获得灵勋点的方法有许多，比如斩杀妖族的战士，创造新的功法或者丹药，或者是突破自己在修行上的境界。
而灵勋点的用途也很多，修行者们可以拿它来换取功法，丹药，土地，甚至真金白银。
不过，周破云想要的都不是这些，他收集灵勋点的目标，是为了神机阁发布的灵勋点兑换列表上，那最昂贵的一项，也是价格从未变过的一项。
他要建立自己的门派。
这可不是一桩小事。千年之前，最初的灵尊九圣，为了保证修行门派不会沦为良莠不齐的场所，而将成立门派的条件定的非常苛刻。一个修行者想要自立门派，需要达成两个条件。一个是获得三位灵尊九圣的首肯。
而另一个，则是上交五十万灵勋点。
朱一刀第一次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才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五十万灵勋点是什么概念呢？杀掉一名精锐的妖族战士，能得到五点灵勋点，如果是妖族将领，则是十点。而创造出一门被神机阁认可的新功法，可以得到两百点灵勋点。
很多修行者，一辈子都收集不到如此多的灵勋点。而他们还需要花费灵勋点去购买功法和丹药来帮助自己修行。更不用提，还要获得三位灵尊九圣的认可了。他们终其一生，连灵尊九圣家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
看起来，这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不过，周破云还是想要去努力一把。
因为，他想要建立属于平民修行者自己的门派，一个不问出身，只看修行的门派。
这也是朱一刀为什么会如此支持他的原因。
雪岭大会的头名，能得到一千灵勋点，吸引力太大了，因此周破云必须将其拿下。
“哦？你有什么计划了？”看见周破云胸有成竹的样子，朱一刀兴奋地问道。
“嗯，现在还是个秘密，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周破云朝对方咧嘴一笑。然后不顾对方抗议的眼神，扬了扬手说道，“今晚我有事就不回来了，有什么事在灵书手环上通知我。”
一盏茶的时间以后，周破云离开玄天学院，来到了天律皇朝的都城擎苍城。学院离擎苍城很近，在那里学习生活了两年，少年已经逐渐习惯了擎苍城里的热闹和繁华，可是每次来，他还是会感叹这座千年古城里蕴含的历史和散发出来的活力。
擎苍城坐落在广袤的金穗平原深处，滋润了半个天律的黑河水从城外翻涌而过。城池背靠断空山脉而建。一千多年的时间，让这座城市从最初的小镇发展成了现在绵延数十里的庞然大物。
今天的日头很好，城里的游人也比往常多了不少。周破云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路走街串巷，逐渐离开了闹市区。最后，他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在一间破旧的小店前停下了。
小店门上挂着一块沾满油腻的牌匾，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李三包子铺”五个字。店门口挂着的帘子早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了。这么脏的店铺自然是没人光顾的，不过周破云似乎不介意。他撩开帘子，走进了店里。
店里的布置比店门口的装饰更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酸臭的味道。四五张破烂的桌子上摆着几个破碗，柜台旁边的货架上一瓶酒都没有，还结着厚厚的蛛网。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老头儿，正靠着墙边打盹儿。
周破云径直走到柜台前，敲了敲台面，说道，“大爷，给我来二十斤包子。”
老头一开始没反应。周破云挺高音量又说了一遍，老头才慢悠悠醒了过来。他睁开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一下周破云，用沙哑的声音慢慢地说道，“真对不起了客观，我们这小店，没有二十斤包子的材料。”
“没事，材料我有，借你的厨房用用我自己包。”周破云立刻说道。
听到这句话，老头看了周破云一眼。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和少年说道，“跟我来吧。”
说完，老头颤颤巍巍地走进了里屋，周破云也跟了进去。不过老头没有进厨房，而是走进了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进屋以后，老头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在一个地方按了下去。就听吧嗒一声，然后墙后传来了机关转动的声音。片刻之后，杂物间的墙不见了，露出一个黑黑的过道。
老头转头对周破云说道，“你自己过去吧，李老大在那边等着你。”
“谢啦，王大爷。”周破云说道。他正要往过道里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和老头说道，“大爷，咱们真的需要每次都要用暗语吗？你不是早就认识我了吗？”
老头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懒鬼，记个暗语很难吗？要知道，假扮成别人的方法多的是，不用暗语，万一你是个冒牌货怎么办？行了行了，快走吧你。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周破云撇了撇嘴，走进了秘道里。这地方他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没过一会儿，他就来到了一处宽敞的房间里。房间被分隔成了好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里都有好几口腹大口小的的炉子。有些炉子下面还烧着或红或绿的火焰。
房间的西南角上，几个人围着一口炉子，正在说着些什么。
“小虎，我让你加忘忧草，你怎么把断魂蕨给倒进去了，这下还怎么炼宁神露啊？”
“忘忧草不就是那罐黑乎乎的粉末吗？我没加错啊！”
“还说没有，忘忧草是那罐紫色的！”
周破云走上前几步，向着其中一人说道，“李大哥，你们在聊什么呢？”
“啊，太好了，周破云你来了！小虎他守着丹炉的时候喝酒，结果加错材料了！本来这一炉要炼的是你上个月教给我们的宁神露，结果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看看，这炉丹药还有救吗？”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人指着锅里问道。他就是这家包子铺的主人，李无涯。因为他在家里排行老三，所以给包子铺起了李三这个名字。不过这里不是什么正经的包子铺，而是一家私自炼制丹药的作坊。
修行者没有不需要丹药的。合适的丹药，能够帮助修行者们跨过修行中遇到的沟坎，或者治疗修行战斗中受到的损伤，甚至暂时性的大幅增强实力。好的丹药利润非常丰厚，甚至有些是有价无市的。擎苍城里的丹药生意基本都被六个大的丹坊给把持了。这些丹坊不是背后有着门派的支持，就是和皇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这六家丹坊还是得对神机阁马首是瞻，因为后者控制着炼丹师资格的审核。
本来，像周破云这样的平民子弟是不可能染指炼丹生意的。不过，周破云和这家地下炼丹作坊合作，他提供丹药的配方，对方提供场所，原材料以及帮手，最后收入周破云拿四成。为了不引起那几家大的丹坊的注意，周破云没有选择那些面向修行者或者世家豪门的丹药，而是专做些寻常老百姓能用，但是大的丹坊却不屑于生产的丹药。比如可以抗风寒的醒神丸，祛除蛇鼠蚊虫的百毒散，还有快速缓解疲劳的大力丸。这些丹药药性稳定，售价低廉，在擎苍底层百姓中很快占据了一大片市场。两年下来，周破云靠着这个积攒了不少银钱。
周破云走到丹锅旁边，往里看了看，发现本来应该凝结的丹药已经变成了一坨墨绿色的糊状物。“虎哥，你除了断魂蕨，是不是还加了什么别的东西啊？”
“没有没有，我敢保证，就只加错了一样！”虎哥拍着胸脯说道。
周破云闻了闻炉子里散发出来的味道，抬起头看着虎哥说道，“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没有别的什么了？”
虎哥被周破云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嗫嚅了一会儿后说道，“嗯…我还不小心洒了半碗酒进去…”
“什么？！小虎你刚才怎么不说？！”李三一听，脸都快气歪了。
“虎哥，你这酗酒的毛病真的该改改了。”周破云撸起袖子说道，“还好我来的及时，这炉丹药还没全废。刘婶，帮我拿一两雪蝉壳，还有十朵彩虹花过来。”
“好咧！”站在李无涯旁边胖胖的大婶闻言，赶紧去墙边放材料的架子上翻找了起来。
“周破云，那…那我要干点什么？”被训斥了一顿之后，虎哥怯怯地问道。
“你去外头打盆水把脸洗洗吧，一身的酒气。王大爷那里说不定还有醒酒的药。”周破云头也没抬。
“…好吧。”虎哥悻悻地离开了丹房。
不一会儿的功夫，需要的材料都摆在了周破云面前。只见少年将灵气运至掌中，再用手抹过盘子里的雪蝉壳。原本坚硬的雪蝉壳瞬间化成了黄褐色的粉末。周破云又将彩虹花的花蕊摘下，和这些粉末一起倒进了炉子里。只见炉子里噌的一下冒起一股紫色的烟雾，还带着一股酸酸的气味。片刻以后，这股气味变成了淡淡的花香。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炉子里的糊状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炉颜色不断变化着的液体。
周破云往炉子下面丢了几块晶炭，火苗顿时猛涨，不一会儿，炉子里的液体开始沸腾，又过了一会儿，周破云将炉中的液体倒进另一个容器之中，并注入了自己的灵气。最后，他打开那个容器，只见里面铺满了淡粉色的小圆球。
“行了，”周破云搓了搓手说道，“宁神露虽然没炼成，不过好歹弄出了一锅还过得去的雪肌丸。大户人家瞧不上这些，不过卖给城里那些个爱打扮的小姑娘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太好了太好了！破云啊，这次帮大忙了。要不是你，这一炉材料都要报废了。”李三咧嘴笑道。
“客气啥，李叔。要不是你们，我现在还只是个穷学生呢。”
两年前，周破云刚进入玄天学院，他想着修行需要资源，于是打算成为一名炼丹师。不过要当炼丹师得先当炼丹师的学徒，帮着看看火，倒倒药渣啥的。这活儿虽然累，但是前途远大，而且能得到炼丹师的指导，因此竞争也非常激烈。擎苍城里的丹坊本来也不多，里面的炼丹师挑学徒的时候，要么从世家子弟里选，要么从修行门派的弟子里挑。总之没有周破云这个平民什么事。
那段时间里，周破云一有空就在各个丹坊门口徘徊，找机会向里面的人推销自己，自然吃了无数次的闭门羹。正好有一天，李三从其中一个丹坊门口路过，看见了刚刚又被拒绝的周破云。李三对这个一直锲而不舍的少年很感兴趣，就想办法把周破云劝到了自己偷偷开的私药坊里当个学徒。
周破云也很感激李三给自己的这个机会。两年以来一直废寝忘食地钻研各种丹药的配方。有时候甚至通宵达旦地守着一炉丹药。凭着周破云的努力，他现在早已从学徒变成了丹坊里不可或缺的人了。而在周破云的努力下，李三的丹坊也从以前只能卖一些蹩脚的丹药的小作坊，变成了现在擎苍城里几个有名的地下丹坊之一。周破云给他们做的丹药每次都能卖出好价钱，还常常供不应求。
“对了破云啊，我听说你过几个月要代表玄天学院参加雪岭折梅大会？。”李无涯此时心情很好，随口问道。
“是的李叔，还有三个月。我打算在那之前炼出一些能用的丹药来。”周破云说道。
“什么，雪岭折梅？周破云你太厉害了。我记得玄天学院，不对，擎苍城里的四大学院差不多有十年没有平民出身的学生能代表学院参加的了。”刘婶赞叹地说道。
“可不是嘛。现在咱们这种平头百姓想要成为修行者，简直越来越难了。”大婶身边的一位年轻人说道。
“还好我们有周破云在！破云啊，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让那些个世家里的公子小姐们开开眼，可别让他们给小瞧了！”李无涯拍着周破云的肩膀说道。
“恩，李叔，刘婶，小帅，我会好好努力的！”周围的这些人都跟自己的亲人一样。听着他们鼓励的话语，周破云觉得身上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
“啊，光说话都给忘了。刘婶，小帅，我们该走了，这里接下来就是周破云的地盘咯。”李三招呼着其他人。
“啊，哈哈，对对对，光顾着说话了。小帅，收拾收拾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