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二十五回 他醒了

  夜晚,皓月当空,清歌漫步庭院之中。
  白日里听了处置汪泉醴的圣旨,心里自然***了一把,只是,林璟舟,你怎么还不醒过来?你对我做的事情不满意吗?你为什么不醒过来看看,看看我帮你铲除那个害你的坏人了!
  停在飘然亭,她背靠一根廊柱,坐在长条石凳之上,双足拄在另一根廊柱上,仰头望天。
  月色如水,天色是微微的暗,星星如同眼睛,缓慢而几不可见地眨着。
  冷风吹过,清歌却觉得,昭武城的冬天似乎要比云京更冷一些。
  可是,仍然想唱歌。
  在剑谷中,但凡她有事求林璟舟,那家伙总会要求她唱这首歌。
  她微微抬起嘴角,安然地哼唱着,有关过往的追忆,有关梦想,有关未来,有关对他平安醒来的祈愿。
  歌声低声婉转,断断续续,漂浮在几寸以内的空气中,隔远了却分辨不清。
  玄衣长袍的少年,从亭后的屋子中,踏着夜色缓步而来。
  他七天前的睡梦之中,本来是一片漆黑。但后来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感受到熟悉的温度,萦绕在他周围。
  “月光稀是谁捣寒衣
  望天涯想君思故里
  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
  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荣华梦塞上吹羌笛
  战非罪烽火烧几季
  今夜关山雪满北风急
  千里迢迢兮心相系
  是今生相伴或来世再惜
  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到蓦然回首才默然长记
  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
  于是他开始有了意识,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却始终做不到。刚才那一刻他仿似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美妙的歌声。
  词里的怅惘迷茫让他的心突地一紧,却让他最终获取了奇妙的力量。
  他拼了命地醒了过来,为了那首清歌专为他一人所唱的歌。
  他下了床铺,用尽力气,轻轻地迈出房门,眼中只她一人,慢慢地走近,立在亭子不远处。
  清歌一曲终了,似有所感,回头望去,眼前的男子玄衣墨发,夜色中,目光也有些许温柔,面上虽有病态的苍白,却少见地有种柔和的气息。
  有些微微哽咽,女子却故作轻松,“你总算醒啦。”
  “歌儿,这些天多亏你了。”
  又自己补充了一句,“多亏你,跟我同睡一张床,晚上我翻个身也不会摔下去。”
  清歌没有笑,也没有反驳,只是说:“你好了我就放心了,过几天我也该走了。”
  云染还是自己名义上的男朋友,她必须要回去亲自和他解释清楚,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再持续下去,迟早会害死三个人的,而且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混乱的状况。
  而且林璟舟既然已经醒了,她的确不是非留下来不可了。
  回去,她一定要,必须要回去!
  男子眼眸中闪过一丝难过,但只是一下便掩藏得很好,瞬间又恢复了嬉皮笑脸,耍赖道:“我身体还虚弱着呢,你可得留下为我开药调理。”
  女子语气坚定,知道这时候暧昧不清只能害了两人,“林璟舟,你知道的,我喜欢云染。”
  男子挑眉一笑,“你如果不留下亲自煎药给我,我可能会死。”
  “你们是对立的,所以你和我也是对立的。而我不会做有害他的事情,更不会帮你任何忙。”想起二人的身份,清歌真是头疼。
  “你走了,我不吃药,还要绝食。”
  “我不知道你的计划,但我也不会将你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云染也不会。”
  两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聊天内容十分诡异。
  林璟舟不死心,“那你这次不惜千里跑来,还冒着惹怒他的风险,为的是什么?”
  “我这次来这里,只是还你当年救我的恩情,还有师兄妹的情谊。从此以后,我们分道扬镳,两不相欠。”
  “那样我真的会不吃药。”林璟舟语气颇为无奈。
  “随你了。”清歌不以为然,瞟着眼前耍赖不止的林璟舟。
  “真是狠心的女人……那好,我也不强留你在这。只再呆三天好么?三天后我派人护送你回云染身边,再也不做纠缠。”
  “好。”清歌犹豫了一下,对“不做纠缠”的承诺嗤之以鼻。她知道,照他的个性,这个承诺的有没有效完全由他心情。
  但身在他的地盘,走不走还不就他一句话。
  算了,不就三天吗,姑奶奶我呆得起……
  ……
  云染静静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曹勇,缓缓问道:“还是没有她的消息?”
  曹勇谨慎地答道:“有风声传出,清……沐姑娘去了将军府上,一直替他守灵,未曾出府,府外守卫森严,因而之前一直未查明姑娘去向。”
  “知道了,你起来吧。”
  这几日章灵鸢一直在他身侧,此时有些疑惑难解,不由问出:“林璟舟已死,为何我军不奇袭昭武城,趁机攻下武国,携天子以令诸侯?”
  云染看着鹅黄衣裙的少女,面上没有多余表情,解释道:“你真以为,武国朝中无人?武皇若真是昏庸无道,又怎会有这武国上下清明的国风,百姓又岂能如今日般安居乐业?”
  看着她仍旧不解的神情,才微微一笑,“林璟舟死去这几日,武国国内并未举国同哀,百姓依旧生活安乐。”
  “他多年培养的下属各有分工,占据了帝国各个部门的首要地位。朝中魏呈年余孽已除了十中有九,此时竟无大乱。”
  “所以我还没有等到攻城的最佳时机,还要再等。”
  “本是棋逢对手,热血沸腾。现在他死了,我竟然有些惋惜。”
  章灵鸢看着眼前男子淡然地运筹帷幄,清醒地分析当下的实事,心中感佩不已。
  他仍旧是自己当年崇爱的云染,如天神般璀璨,雪山般皎洁而不可攀附。
  即使她,也不够资格攀附。
  而那个女人,更是从逃出王府的那刻起就没有这个权利了。
  云染没有觉察面前女子突然不对劲的情绪,仍是温和地对着曹勇说:“起来吧。”
  “去帮我把清歌找回来。她这么多天在外面乱跑,很危险,该回来了。”
  曹勇颔首,声音坚定:“是!”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